第一百二十章
【控訴】
賀家元老上呈元老會陳三謀殺賀元圳。
此話一出,滿庭喧然。
“胡說!”陳三不顧身上的傷痛,大吼道:“你們心裏清楚,殺害賀元圳的,分明就是鄭晉峰!”
賀家元老不和他聲辯,只揚聲道:“家主,你帶人進來吧。”
外面傳來一聲恭敬的應答,賀家主賀家二三房的長老和深思不屬的賀重遠四人應聲而入。
在場的元老們沒料到這戲劇性的變化,就是樓段兩家的元老也不曾提前得到風聲,此時見到義憤填膺的賀家人,再看同樣憤怒的陳三,不由心中奇怪,紛紛落座靜待事態發展。
賀大元老道:“今日我也給你陳三一個申辯的機會,沒得說我賀家同你陳家一般,顛倒黑白。”
不等陳三說話,賀大元老便示意賀家主說明事由。
賀家主對賀元老恭敬地行了一禮,又見過幾個長老,轉而面對陳三等人肅聲道:
“昨日我接到元老口信,告知我族大長老賀元圳的死訊。我族驚駭之下,遣二長老和三長老協力卜算,證實了大長老殞命的消息,而且,死期就在前兩日。地點就在華夏西南之境。”
原來,那賀元圳陷害封傲不成,被困在古墓陣法之中,沒吃沒喝,撐了半個月,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
但向來以為賀大長老高風亮節的賀家人,又怎會以這般惡意揣測本家長老呢。
那麼,勢必就是這些素行不端的陳家人做下的惡事!
賀家主:“我連夜派人查找,但那地方被設下層層陣法,難以尋覓。那陣法,我賀家人眼拙也能認識,那是陳家秘境衍生出來的陣法。”
“賀元圳若是死在華夏西南,更不可能是我陳三所為,誰不知道這段日子我在家養傷,不曾踏出陳家一步。”陳三冷聲道,“倒是這位鄭先生,他可是與賀元圳最後見面的人,若不是死於他手,還能是誰?”
昨日聽聞賀元圳的死訊,陳三隻是驚訝,此時聽到陳三竟是死在華夏西南,陳三頓時便想通了某個關節。
華夏西南,賀元圳會去的地方還能是哪裏?
定是古墓無疑!
他竟是將封傲引到了古墓之地,那可是郾城古圖的出土之地,賀元圳想幹什麼,竟然讓羊入虎口。
陳三不是蠢貨,頓時便想通,賀元圳定是從封傲身上拿了陣法玄學,便撇開自己這個合作人,轉而與封傲合作。
如果真是這樣,那賀元圳真是死得好啊。
與虎謀皮,背信棄義。
死得好啊!
賀元圳不是他殺的,陳三說起話來十分有底氣。他就不信這些人還能夠將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在他陳三頭上。
“陳三,你還是別急着說話得好。”
賀家主因賀元圳的死對原本毫無好感的陳家更是恨之入骨,此時連一聲長老都懶得稱呼了。
“賀家主好大的威風啊。無憑無據竟就敢將屎盆子隨意扣在我陳家身上,你莫非沒長腦子嗎?別人三言兩語就能把你們矇騙,真是愚不可及。”
陳三滿臉傲氣,此事他占理,無需怕什麼。
賀家主雙眼霜寒,攔住也要怒罵出聲的二長老,說道:“大長老的死訊我玄學賀家無一人察覺,他這才剛剛喪命,陳家就得到消息還好心告知我族元老兇手是這位封前輩。我倒想知道,天底下哪裏來得這般巧合的事情?”
“你陳家莫不是將我賀家人當傻子戲耍嗎?!”
陳五不由幫腔道:“我陳家好心提醒,你們莫要狗咬呂洞賓,倒叫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陳三聽了賀家主的話卻是深想了一層,擰着粗糙的眉頭,看向陳志章道:“掌門師侄,你來說,你是如何得知賀大長老的死訊的?”
寧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事既然是陳志章招惹來的,陳三自然不會管他是不是陳家的一家之主,直接將他推到了風尖浪口上。
陳志章驚懼地苦了一張臉,“不瞞各位元老,此時實屬巧合。”
“我外祖母師承賀家,我對玄學沒有多少天分,但只卜卦一門很得我心,便下過苦功夫鑽研。”
陳志章依然是那副懦弱無為的作態,哪怕在場有些元老已經得了本家家主的提醒,不敢小看這陳志章,此時聽他言語分明是要講自己從此事中抽身,將醜事都推到陳三身上,便也耐下心聽他說法。
“前日,因着鄭先生之事,我身為一家之主自然要為陳家討回公道,因此便卜了一卦。機緣巧合,看到成敗取於賀家,便就深入算了算,由此便算出了賀大長老的死訊。這才提醒了賀家,僅此而已。”
“哦,”封傲出聲道:“看來陳家主也算到我是兇手。只是不知道,這卦象和賀家算出來的是否一致了。”
賀家主立即道:“封先生,我們並未算出是誰。玄學之道深奧如海,想必是我賀家學藝不精,竟不如陳家主一樣,連兇手姓甚名誰都能靠一個卦象就能明白。”
陳志章嘆氣道:“賀掌門誤會。我雖算出賀大長老身死,但以我微薄之力怎麼可能算出兇手。只不過,鄭先生在賀長老死前兩人糾葛甚深,又做了交易。不說我們三長老沒有殺人動機,這位鄭先生也確有嫌疑。”
“我賀家的事竟勞煩陳掌門操心,我賀家還真是慚愧啊。”
賀家主也不跟他繼續打字眼官司,冷聲道:“你們陳家無憑無據就可以指控別人殺人奪寶的罪名,我賀家卻不會做出那等無恥之事。”
“重遠,你來說。”
賀家主轉向神色哀戚的賀重遠,賀元圳的死訊對於他來說是個太過沉重的打擊,從昨日開始,賀重遠便是這般凄楚模樣,讓他們這些做長輩的實在不忍心。
賀重遠深吸一口氣,說道:“那日師父歡喜地與封前輩離開,叫我先返回賀家清點大房的資產,以備重金答謝封前輩贈古籍的恩德。半個月前,我還得到師父的傳信,那時師父毫髮無損。沒想到……”
陳三眼珠子一轉,登時打斷道:“你怎知你見到的就是賀元圳,不是哪個假扮的?”
他竟能一語中的,可惜這樣毫無根由的話,沒有人和他有同樣的英雄見解。
賀重遠雙目紅腫,因難以承受的悲痛而使得嘴唇急促地抖動,幾次張口都沒能發出聲音來。
賀家主見狀連忙安撫:“重遠師侄,你冷靜點。你還要為你師父報仇,冷靜下來。”
賀重遠含淚點頭。
賀元圳不是個好師父,一點都不會照顧人,甚至要讓年幼的賀重遠跟在身後操心他的健康性命。
但如此不靠譜的一個人,卻是撫養了賀重遠,給了他安身之地給了他關懷的師父。在他生命力,師父早就被他看做是父親,他從未埋怨過賀元圳那些不靠譜的行徑,反而因為能夠照顧對方,能夠有用武之地而高興。而現在……
這個讓他操心的父親,卻遭了毒手,再也回不來了。
“師父幾年前就曾立下遺言,告訴過我如果有一天他死於非命,就將他的遺言拿出來,我便能知道該找誰報仇。”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紙,那上面的內容他與賀家主三人都已經看過,此時則由賀家主傳遞給座上的元老。
那信上短短几言,說明他死後將由賀重遠接替長老之位,又請幾位同門師兄弟照顧蠢笨的徒兒。真真一片對首徒的赤城之心。
更重要的是,信中白紙黑字:
如我遭遇不測,定是陳家老三所害,徒兒切記為我報仇。
原來那賀元圳也不是一味地自信,陳三雖蠢,但手段着實狠辣。賀元圳與他狼狽為奸,心中早就想好若是那一天得到長生不老之術,定要將陳三滅口,雖然對方不見得能夠知道被他隱瞞下來的真相。
以己度人,那陳三也定是抱着同樣的打算。
賀元圳深怕自己哪一天沒躲過陳三的暗算,因此留了這麼一手。
卻不知道,這個後手竟成全了封傲。
封傲和鄭宥廷相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哭笑不得的意味。
這賀元圳當真是……聰明人啊。
陳三聽到那遺言所說,頓時蒙住了。
他沒想到賀元圳那小人竟然會留了這麼一張該死的信,看到這樣的遺言,陳三若還以為自己和賀元圳彼此信任那真就是無藥可救了。
這賀老兒竟然!
陳三一口氣沒喘上來,癱在椅子上狼狽地咳嗽起來。
賀元圳!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賀家主見他一副悔恨的模樣,只當他知道無話辯解只能認罪,恨聲道:“陳三,我賀家人從打誑語,大長老到底對你有什麼威脅,你竟然要對他下如此狠手!”
陳三慘笑起來。
“賀元圳,這個蠢貨!虧老夫對你信任有加,沒想到你竟然……”他厲聲道:“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陳三敢作敢當,賀元圳不是我殺的,我也從沒想過殺他。你們別妄想讓我擔這個罪過。”
說著,他陰狠地看向封傲:“賀元圳這輩子做得最蠢的事情就是和你合作,他還以為自己可以從你身上得到秘籍,最後竟然連命都搭上了。”
“哈哈哈,你們這些蠢貨,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還不自知。”
陳三捶足頓胸,口中竟隱隱有血絲翻出。
樓元老道:“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陳家覬覦封先生的武學際遇,想佔為己有,如此計算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還想反咬一口,實在讓人失望至極。”
對於陳家,樓家可以說是態度最複雜也最果決的。
這個樓家叛徒創立的家族,若是可以,從一開始,樓家就要杜絕他存在的可能性。
賀小元老出聲道:“請各位元老裁決吧,我賀家不似陳家心狠,只求一命抵一命,慰我賀家長老枉死亡靈。”
元老投票的結果已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除了陳家元老之外,其他人都投了贊成票。
陳家囂張實在太久了,某些元老根本不在意賀家控告的事情是否屬實,但是給該陳家一個慘痛的教訓。
免得,他們還總以為,隱世家族除陳家之外再無他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