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山南援軍
李隆基不在長安時，由太子李亨監國。
李亨雖然能力平平，但是權力慾望卻不小，他很想趁着李隆基不在的這幾個月，做出一些成績來，尤其錢糧供給方面想有所建樹，就是想通過持續不斷的給李隆基大軍供輸錢糧來證明他自己的施政能力。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
真正掌握權力之後，李亨才發現此時的大唐朝廷有多虛。
在看似烈火烹油般的盛世繁華之下，大唐的財政其實早已經捉襟見肘入不敷出，現在不要說是給李隆基的十幾萬大軍供輸錢糧，就連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的俸祿都發不出，天寶十三年的年俸都還欠着沒有發。
於是，李亨便召集政事堂的一群宰相外加戶部的幾個新任度支判官，試圖找出一個可以在短期之內籌集錢糧的法子。
然而商量了幾個月也沒商量出結果。
李亨還是太天真了，一個王朝到了中晚期，財政問題基本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要想解決基本就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變法！
但是即便實施變法，也非一朝一夕能見效。
可是李亨卻想在短時間內扭轉財政的窘境，怎麼可能呢？
這天跟韋見素等幾個宰相商量了一個上午又沒什麼結果，李亨感覺氣悶得不行，帶着親隨準備前往終南山打獵散心。
結果剛剛走到明德門外，前方的行人突然間就騷動起來。
李亨命隨行的李豫攔住了一個商販，問道：“發生了何事？”
“好多吐蕃軍！”商販惶然道，“吐蕃大軍殺到長安城外了。
“甚？吐蕃軍？”李亨大吃一驚，這可真是屋漏偏縫連夜雨。
安祿山的叛亂還沒平息，吐蕃也叛亂了嗎？而且發動叛軍的吐蕃軍還殺到了長安，這便如何是好？
李豫則提醒道：“阿爺，得趕緊關閉城門！”
其他親隨也紛紛附和：“太子，速關城門，不可令吐蕃軍入城！”
李亨嗯了一聲，正要下令之時，虛空中忽然響起陸天師的聲音：“不必驚慌，來的不是吐蕃軍，而是山南節度使李嗣業率領的山南軍。”
“山南軍？”李亨和身後的一乾親隨將信將疑。
“對，李嗣業的山南軍。”陸天師道，“來勤王平叛的。”
驚疑不定之際，一騎快馬已飛馳而來，穿的是唐軍的制式烏錘甲。
來到李亨面前之後，那騎叉手唱喏道：“喏，大唐邏些道山南節度使麾下，匹播軍鎮守使段秀實拜見太子，太子安康。”
“段愛卿免禮。”李亨不由得鬆了口氣。
只是虛驚一場，來的是李嗣業的山南軍。
段秀實又說道：“太子，李節帥聽聞聖人親率大軍出關迎擊叛軍，所以就不入城來拜見太子了，而要火速率領大軍前往支援，只讓末將代他前來向太子問安。”
“好，好好好，李愛卿心念聖人，乃是我大唐的忠臣，孤心甚慰。”
打發走段秀實，李亨又叉手問道：“敢問陸天師，我阿爺可還安好？”
“好，也不好。”空中傳來陸天師的聲音，“說好，是因為你阿爺還活着，說不好，是因為他的十幾萬大軍已經完了，只剩下幾千殘兵。”
“啊？”李亨、李豫以及一乾親隨頓時臉色大變。
陸天師又說道：“所以李嗣業才急吼吼的趕往潼關，因為去得晚了，你家阿爺沒準真就讓叛軍打進了關中，還有你家阿爺也真成了叛軍的俘虜。”
“這……”李亨神情微動，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
此時，安祿山的叛軍主力已經殺到了潼關。
聞知李隆基已經被哥舒翰接到了潼關舊城，安祿山便毫不猶豫的下令向潼關舊城發起了猛烈進攻，他想要活捉李隆基。
活捉李隆基不僅可以在個人情緒上極大的滿足他自己，更可以在政治上達成迫降李唐的終極目標，所以叛軍一上來就發起了決死進攻。
然而，漢代潼關舊城建在陡峭的潼關原上，易守難攻。
猛攻了好幾天，叛軍折損了足足幾千精兵，卻始終攻不破舊城。
與此同時，先一步寇關而入的安慶緒又遣飛騎來報告，說是在華陰附近遭遇了幾十萬大唐勤王軍，安祿山便不敢再在潼關舊城耗下去，留下崔乾佑守潼關，然後親率叛軍主力浩浩蕩蕩殺入關中，準備與李嗣業的勤王大軍決戰。
……
李嗣業大軍已經進入華陰。
對於是否與叛軍進行野戰，李嗣業有疑慮。
李嗣業他自己堪稱是盛唐時期的頭號猛將，但是用兵還算謹慎。
安祿山叛軍自范陽起兵后，一路勢如破竹，到了洛陽之後先是打敗了哥舒乾，緊接着又打敗了李隆基，可見叛軍的戰鬥力是很強悍的。
有鑒於此，李嗣業就動了據守華陰的念頭。
只要山南軍守住了華陰城，叛軍主力就不敢大舉殺入關中平原。
而如果只是少量偏師深入，則威脅不到長安的安全，這樣一來，長安跟華陰就形成了犄角之勢，叛軍除非先攻破華陰，否則絕對不敢長驅直入。
從軍事上，李嗣業的這一考慮可以說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從政治層面上，李嗣業的這個想法就有大問題。
因為時間拖得太久，勢必導致大唐的人力物力及財力嚴重受損。
只有快速殲滅叛軍的主力，再在關中道、都畿道推行土地革命，等到調動了關中道以及都畿道的民力，大舉北上平定史思明的叛軍，再然後趁勢在河北道、河東道以及河南道推行大規模的土改，這樣一來大勢就基本上定了。
那些世家高門就會徹底喪失逆襲的機會。
總而言之，絕不能出現人口的大量損失。
趁現在叛軍忙着攻城略地，沒有太多時間禍害百姓，趕緊把他們滅了。
當下陸天師直接否了李嗣業的提議，說：“據城而守確實更保險，但是曠日持久，必然會導致都畿道、河南道乃至淮南道的人口出現大量損失，進而導致大唐國力嚴重受損，這不是我要的結果，所以必須在華陰與叛軍野戰。”
陸天師都已經做出了決定，李嗣業當下也不再堅持。
李嗣業當即下令全軍出城，在華陰城外紮下了大營。
結果山南軍才剛剛紮好營，安祿山就派人前來招降。
安祿山對李嗣業極為重視，派來招降的使者也是一個重量級人物——太子安慶緒！
安祿山也不知道是咋想的，一方面可能是想藉機展現對李嗣業的重視，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存了借刀殺人的念頭，想要借李嗣業之手除掉安慶緒。
如果是想借刀殺人，那安祿山確實達成了他的意圖。
因為李嗣業見到安慶緒后，二話不說直接就把他斬了。
然後又派兵用長矛挑着安慶緒的人頭到兩軍陣前展示。
據說安祿山見到這一幕後，氣得當場吐血，然後下令全軍出擊。
幾十萬叛軍也因為李嗣業不守規矩殺了安慶緒而大怒，於是士氣更盛。
大唐天寶十四載（755年）六月底，李嗣業的二十萬山南大軍與安祿山的三十多萬叛軍在華陰城東的平原上展開了最終的決戰。
這場決戰，將最終決定大唐的國運。
如果戰敗，大唐的國祚將會戛然而止。
如果獲勝，大唐則將延續盛唐的輝煌。
兩軍陣圓，安祿山乘坐“御輦”而出，再次提出與李嗣業面晤。
安祿山跟哥舒翰等隴右河朔系武將的關係向來很惡劣，但是跟高仙芝、封常清以及李嗣業等安西系武將的關係其實還算是可以的。
所以安祿山還是準備最後再努力一把。
卻沒想到，這一舉措竟然釀成了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