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別有洞天

第三章 別有洞天

“他娘的,竟然讓那廖四提前跑了,這老崽子竟然勾結羅海,還真是沒想到。”李鐵吐了口唾沫。

“是啊,誰能想到呢!寫了一夜的卷宗,現在又要趕過來處理張家現場,夏大人真是把我們當牛使喚了。誒,你們幾個小心點!另外夏大人可是說了,要是有誰不長眼做了順手牽羊的事,直接打入大牢,納為奴籍。”李承平打了個哈欠,不忿的說道。

張家地底,地下迴廊中,張凌還坐在那水井旁喘着粗氣。

“應該是跑入到那毒霧中時,不小心吸入了一些,用了爺爺教的調息之法,雖說並不能排掉這毒素,好在現在恢復了些氣力能行動了,是時候想辦法出去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朝通道的另一頭走去,這通道極長,不知道究竟是通向哪裏的,他走了約摸一刻鐘,發現了通道的右手邊有個門洞,只有一人寬,裏面是一層層石頭階梯,盤旋向上,張凌預估了一下距離,此處還在宅子的範圍里。沉吟片刻,他還是墊着腳尖走了上去,階梯不長,很快他就走到了頭,是一間石室,地方不大,進來左手邊放着一張案台,和一個不大的架子,案台上面供着一個人的牌位。張凌走了過去仔細看去,上面寫着柳海音之靈位,看旁邊的香爐,應該是經常被祭拜。

“沒聽說過我們張家有柳姓之人的摯交啊,又為何把靈位放在這密室之內呢?”

張凌心裏想着,又看向了旁邊的架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柄通身暗紫色的寶劍,透着淡淡的流雲圖案,劍長約三尺,略細,一看就是女子用的兵器款式,此刻放在了一個白玉打造的劍托上。

“這流雲圖案……,是羅海國的制式!”

隴雲和羅海的皇室都是用雲圖來做象徵,也會略微變化一下用於一些和皇室有關組織的標識。雖說都是雲圖,但隴雲用的團雲,呈淡金色,看着大氣磅礴又不失祥和,而羅海的是流雲,呈暗紫色,有風捲雲涌之勢。張凌以前就不忿過,羅海為什麼不用海圖做標識呢,偏偏下三濫學我們用雲圖!他想這也是隴雲人所想吧。

“難怪要把靈位放在這裏了,難不成我張家叛國了?”

張凌嘿嘿一笑,自己打趣般的想着,隨後他便伸手拿起了這紫色寶劍,拔了出來,一聲輕微的劍鳴聲響起,瞬間整個房間波光粼粼,而劍刃上隱隱冒着寒氣。

“好劍!….好冷!”張凌竟打了一個寒顫。

“什麼什麼…水…雲劍?”

張凌艱難的看着劍刃尾部上的幾個羅海國的文字,可他只認識這最後的三個字。心想着,哎,書到用時方恨少啊。隨後他四處看了看,見沒什麼可以用來試試這劍的鋒利,於是他在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上扯下一塊長條狀的布,一手拿着布的一端垂吊著,一手拿着水雲劍。只見劍鋒接近到布條時兩三指的距離時,布條上竟肉眼可見的爬滿了冰晶,緊接着他捏着布條的兩根手指傳來如針扎般的刺痛感,嚇得他本能的縮回了手。

“了不得了不得,這要是砍在人身上還得了?我張家竟有這般寶器,爺爺竟然藏着掖着!”張凌望着地上碎成渣的布條,一臉興奮的自語道。

“難不成那死太監說的東西就是這柄劍?”

想到此處,他旋即又搖了搖頭:

“不至於,傳聞中,有神器可劈山斷海。就是爺爺製作出的穿雲箭,看着應該也是比這威力強的。”

感嘆之餘,他收起了水雲劍,以他現在的處境,這把劍倒是給他添了一道保命符。忽然,他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他嚇得一個機靈,連忙四處張望,隨後他盯着側面的石壁貼耳聽了過去。

“這張家人也是可憐,落得個如此下場!還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比較好,雖說累點,但活得安穩。”

“怎麼,誰之前整天說著要升官發財來着?不過話說回來,你說這這張家人怎麼就得罪羅海皇室了呢,硬是派暗影衛來給他屠了滿門!”

“這就不是我們能考慮的事咯。再說了,張家不是還有雲將軍和那個准聖女在嗎!什麼就叫屠了滿門了。你還是專心收拾你的東西吧,夏大人說了要在宣小姐回來前規整好一切。走了,我去隔壁房間了。”

石室內,張凌收回了耳朵,見這石室內也沒什麼可待的了,便拿上寶劍迅速離開了此處。

暗影衛嗎?難不成汪百正那死太監真實的身份是羅海國的細作?不可能吧,雲帝如若身邊有個敵國細作都沒察覺,那隴雲國早就成了他國的附庸了。

“會不會是嫁禍之計?那目的是?…”

但凌雲也不敢絕對的排除其他可能,不管是哪種可能,他只明白一點,他現在要是露面的話,無疑就是去送死!而他遲早也會手刃汪百正並問個清楚。

“看這架勢,他們都在等着姐姐回來。這必是滿城皆知的事,那姐姐應該沒有什麼危險。至於雲哥,遠在邊陲,鎮守西南。不管是兇手是誰,有何種目的,對他來說都並不樂觀。”

在張凌皺眉思緒之時,他已經在地下通道中走了半個時辰了,期間也沒有發現別的暗門或分路。隨着他繼續的前行,周圍也越來越寬敞,隱隱有光亮傳來,顯得旁邊的長明燈都暗淡了許多。他慢慢發現牆壁上人工開鑿的痕迹越來越淺。漸漸的,一個碩大的天然洞穴出現在他眼中,還能聽到湍急的水流聲。

“這洞穴外面莫不是河流?”張凌想道。

等他真正走入到這天然洞穴中時,發現其中不遠處還坐落着一座木頭搭建的房子,房子不大,約摸只有三四丈寬,通身刷着深褐色的桐油,背部靠着洞穴的石壁,頂部微微傾斜,屋檐向左延伸了半個屋身的長度,由兩根石柱支撐着,下面放了類似灶台的東西。

張凌驚嘆了一聲,快速的走到木屋前,推開了門,一股子紙張和草藥的味道撲面而來,張凌連忙捂住了鼻子,顯然是不喜這味道,但還是走了進去。木屋內中間靠後的位置放着一排排的書架,上面堆滿了書籍,新舊不一,有些好像是羅海國的文字,有些是南嵐國的,還有一些文字張凌更是見都沒見過。看紙張的情況,明顯是被翻閱過無數次的。

“稀有草藥紀要、丹途行本、草木聖經、入….境…什麼毒什麼功什麼什麼….入境級毒師功法?後面幾個字又是什麼?…算了。只知道爺爺平日裏喜煉丹製藥,原來還有制毒的癖好,嘿,這老頭玩的挺花啊。”

毒師,是對位於羅海國極西之地的毒宗門人的稱呼。傳聞毒宗曾是羅海國第一宗門,門下弟子不計其數,更是在數次戰役中出奇制勝。但100多年前不知是何緣故,羅海皇室突然下令勦滅毒宗門人,一時之間毒宗門人幾乎被屠戮殆盡。當時毒宗第一高手夜無極,以一人之力在絕境中力挽狂瀾,帶着一部分精銳衝出了包圍圈,躲到了羅海極西之地的瘴氣森林中。據說這瘴氣森林中毒瘴飄蕩,進入者九死無生,其入口的峽谷中,每到夜晚不時有鬼啼之聲,毒瘴驟起,猶如百鬼夜行一般,民間稱這峽谷為羅剎谷。後來羅海新皇即位,開始招安極少一部分流落在外的毒宗門人,但要求不能以毒宗為號,只能統稱為毒師,而且都是加入暗影衛或者其他屬於皇家的勢力。

而這現世的毒師中也有等級之分,分為入微,入勝,入境,和入臻。因為毒師對體質要求極高,功法更是難練,現存的大多都是入微級,達到入勝已經是這條路上的天資非凡之輩了,入境級據說整個羅海只有兩人,入臻級毒師那更就是聞所未聞了。

“哎,煉丹製藥我就算了,爺爺老說葯香葯香,可我聞着明明是臭的,算是沒這個天賦了。至於這毒功,邪不邪的我倒是無所謂,上次看那老婦用起來還挺厲害的,不知道她是什麼級別的,但應該不是入境級。但看她那個樣子,我也還是算了吧。別功法沒練成,反倒變成了醜八怪!再說我也看不懂啊。倒是可以拿給雲哥,也許這裏面有什麼破解之法,萬一他們遇到遇見毒師,或許可以幫他禦敵。”

張凌想了想,把這羊皮紙裝訂而成的毒師功法揣進了懷裏。

“就沒有什麼厲害劍法么?或者酷炫一點的秘籍?”

張凌逛了一圈除了煉丹製藥的書籍外,就剩一些講機關和冶鍊之術。有些書的文字他不認得的,他也翻開,根據一些註釋或者圖畫大概能知道是什麼類型的。等基本都全翻了個遍后,他也沒找到心中的武功秘籍。隨後他來房屋的左側,這裏擺放着一張書案和一把椅子,椅子後面是一扇窗戶,旁邊靠牆的位置是一排七字型的葯櫃,聞着味道,裏面應該有不少的藥材。張凌來到書案前,透過窗戶也看清了那類似灶台模樣的東西其實是一鼎方形的煉丹爐,被石磚圍砌了起來,但下面留了生火的位置,側邊還加裝了風箱的裝置。爐鼎的蓋子上綁着鐵鏈,繞過了橫樑,連接在旁邊的一個搖架上。

而書案上放着筆墨紙硯,還有一本冊子,但明顯是被人撕掉了大半,剩下的上面也並沒有文字。張凌到處摸索了一通,並沒有別的發現,旋即從側門來到了煉丹爐的旁邊,他推了推蓋子,發現紋絲不動,只好來到搖架旁,使了吃奶的力氣,才給蓋子拉起了大約兩尺的距離。他本還有毒在身,這一下用力,感覺人都有點虛脫了。他休息了片刻,隨後再次來到煉丹爐前,朝裏面望去,發現裏面有三顆丹藥,葯香撲鼻,當然在他聞來是臭的。丹藥通體褐色,隱隱能從上面看到細小的紋路。

“莫不是爺爺忘了取了?也不知道是作何用途的。”他沉吟了片刻。

“管他的,拿了再說!”

等他取出來那三顆丹藥后,他想了想,隨後他又來到木屋裏面,找了一些羊皮紙,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裹了個嚴實,。一來除了隔絕了氣味流出保存了藥力,二來也不怕那雨水的侵蝕。最主要的是,他覺得太難聞了。

做完這些,他又看了看木屋,隨後關好了門,繼續朝外走去。沒過多久,經過了一處拐角,他終於看見了出口,但此刻的他卻一臉複雜,因為他發現了水聲的來源,這洞穴竟然是一處瀑布的後面!他走到洞口前,朝下看了看,約摸有五六十丈高,而下面是一方水潭。他又朝上看了看,發現水流擋住了視線,估算不了距離。

“玩呢!”

張凌一下癱坐了下來,慢慢眉頭微微皺起,思索了起來。

“原路返回嗎?如果那死太監派人潛伏在宅子裏發現了我怎麼辦?或是不小心被別人發現了我沒有死,那消息肯定很快就會傳到宮裏。就算小心點沒被發現,又該怎麼出城呢?之前在石室內聽到那人話的意思,官府是確認了兇手是暗影衛的,那現在肯定是全城戒嚴的狀態,進出城應該都要盤查路證的。再說那些守城門的士兵好多都認得我,喬裝打扮偷路證的路子也是行不通的,起碼這個節骨眼上是不行的。哎,都怪我平時太張揚了。想不暴露出城太難了,變數太多。

蟄伏在地下等姐姐歸來,再和姐姐商議對策?不行!不管兇手有何目的,至少姐姐暫時還是安全的,如若現在把她卷進來,反倒是害了她。

可我總不能從這跳下去吧,五十丈,就算下面是水潭,我這小身板肯定是必死無疑啊!”

張凌思考着,眉頭皺的更緊了。

忽然,他注意到洞口外沿邊有好多藤蔓,他靈機一動,快速的站起,再次朝下看去,發現這藤蔓密密麻麻的向下垂吊著,沿着崖壁,一直拖到水潭裏。

“順着藤蔓下去沒什麼問題吧?以我現在的狀態,即使脫力了我也能順着藤蔓滑下去,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只要這藤蔓足夠結實。”

想完他側過身伸手試了一下藤蔓的結實度,可是因為常年在瀑布下,整個藤蔓太滑了,根本沒辦法握緊。隨後他回過身來,從身上又扯下不少布料,綁在了雙手上,接着又試了試。

“感覺可行!”

他又從腰間拔出水雲劍,在洞口的另一側砍了一些較細的藤蔓,纏在了水雲劍的劍鞘和劍柄上,然後綁在了背上。他覺得水雲劍太顯眼了,如果被認出來是羅海國的兵器總歸是不好,而且放在腰間的話也不利於他往下爬行。

做完這些,張凌順着藤蔓開始向下爬去。看着簡單但爬起來是真不容易,瀑布拍打在他的身上猶如被拳頭擊中一般劇痛無比,沒一會他就爬不動了,只好稍作停留,休息一下。

爬了差不多十多丈后,他被瀑布拍打的整個背全都紅腫了,甚至隱隱能看到血跡,而手臂和腿上卻已經是血跡斑斑。而現在更頭疼的是,他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越往下,藤蔓越來越細,而他之前並未考慮到這點,他只能不斷轉移到較粗的藤蔓上,後來乾脆直接把兩根藤蔓合在一起抱着往下爬。

爬到差不多一半距離的時候,張凌手中的藤蔓已經多到五條了,他喘着粗氣,整個人都不好了。又爬了一會,突然,噌的一聲,張凌手裏的藤蔓斷了一條,他心中暗驚,剛準備伸手去抓別的藤蔓,只聽噌噌噌,手裏的藤蔓竟一時間全斷了,整個人跌落而去。慌亂中,張凌胡亂的伸手抓去,想去抓到什麼哪怕是增加一些阻力也好。可這崖壁越往下越向內傾斜,他已經夠不到牆壁上的藤蔓了。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他果斷的調整了自己的姿勢,整個人倒了過來,雙手朝下,屏住了呼吸。

隨着衝擊力的到來,一股劇痛傳來,他的雙手像砸在了石頭上一般。緊接着一股刺骨的冰涼感傳來,由於下降的速度太快,他砸入到水潭下四五米才停下。他感覺他的身體已經不是他的了,開始在失去知覺,好在他此刻頭腦還是清醒的,眼見他艱難的向上游去,剛游到岸邊準備上去。他頓時感覺一股氣血涌到了嗓子眼,緊接着一口黑色的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他的意識也迷離了起來。張凌心一橫,拼着最後一口力氣縱身一躍爬上了岸邊。

“這次真的要完,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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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行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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