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元素藥劑

nbsp;雷克斯艱澀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冰火#中文渾身像是被潑了帶有毒素的酸液一般，不住地痙攣着。劇烈的痛覺刺激着他的腦仁，令他幾乎就要陷入昏迷的狀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雷克斯有些不知所措。他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憤懣，在在心中瘋狂地嘶吼着：“這是怎麼回事？”

“我跟你說過，你的事情我不會插手。”文森特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平靜而溫和，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雷克斯的痛苦一般，“非是不想，實則不能！我的力量在本質上跟聖光、鬥氣、魔法元素等常見的超凡能力有着截然不同的特xing，難以共存。你如今的實力近乎於無，未經錘鍊的軀體完全免疫不了超凡能力的滲透。一旦我的力量進入你的身體，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也會使你的身體受到同化。因而當你被聖光照耀的時候，身體就會本能地對聖光抵制。而後果你也感受到了……”

雷克斯不由一驚，忍着劇烈的疼痛在心裏追問道：“那麼，有什麼補救的方法么？”

文森特答案簡潔而明了：“有的。要麼使用極純粹的光元素藥劑或者極高深的凈化類神術，將我在你體內留下的痕迹清洗乾淨；要麼也可以讓我出手，幫你治癒撫平身上的一切創傷。”

雷克斯聞言心中一沉。

高品質的光元素藥劑實在是可遇不可求。而能夠使用凈化類神術的人雖然不少，但要達到文森特口中“極高深”這個層次的卻肯定不會太多。至於由文森特幫忙治癒，如今看來雖是容易，但想來必定另有後患，否則文森特之前也不會等到雷克斯真的瀕臨絕境才肯出手相救。

好在安妮激發出來的聖光很快便散去。

雷克斯沒了聖光的照耀，這才覺得身體舒坦了些許，但也只是相對而言罷了。先前被火焰造成的燙傷不提，單說跟紅蠍搏鬥時所受的創傷就已經十分嚴重。力道兇狠、邊緣鋒銳的蠍尾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幾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左肩鎖骨更是被帶鉤的尾針撕扯得近乎碎裂。如此嚴重的傷勢，已容不得再做過多的權衡與考慮。

雷克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在心中快速地問道：“那這兩者分別會有什麼後果呢？”

“前者清除痕迹的過程會十分痛苦，並且使你的體質產生同化，以後再也無法借用我的力量。後者則因為我力量xing質的緣故，會對你的身體造成無法彌合的隱xing傷害，而你ri后能夠竊取到的信仰也將僅限於黑暗、死亡相關的神職。”文森特很快便將雙方的負面影響解釋清楚，隨即又不經意地補充道，“高品質的光元素藥劑你身上就有，那個小修女送給你的那瓶‘聖水’就足夠了……”

雷克斯不由一愣，只覺得心中一片茫然：“怎麼會……杜莎姐姐，她怎麼會有這麼珍貴的東西？”

能夠被文森特評價為“極純粹”的物品，自然不是“聖水”這種廣為神職人員使用的東西能夠比擬的。杜莎不過是一個普通修女，身上竟然攜有這種價值連城的珍惜寶物，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然而事實上就是如此。

“我特意從傑弗遜先生的行李中取的。”

雷克斯不想懷疑杜莎，又忽然回想起那天杜莎送自己聖水時說的話，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念頭：“難道傑弗遜先生，其實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強者？那為什麼……”這個想法剛剛冒頭，就被雷克斯強制按捺了下去。沒有任何證據地質疑一位擁有美好德行的老人，這是十分不尊重的行為。而若是果真如此，那這件事背後必然隱藏有更為複雜的東西。貿然挑明，無疑會將自己置於極端恐怖的危險之下。這實在很不明智。

“哥哥，你怎麼啦……”安妮有些不安地看着直直地躺在自己懷裏，目光渙散的雷克斯，輕輕伸手拉了拉他身上殘破的衣襟。此刻，她的腦海里已是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敢碰雷克斯身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因為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傷口。殷紅的不斷地從裏面冉冉地往外流淌，地上已經匯成一小片猩紅刺目的血泊。

剛把紅蠍藏進柜子裏的里奧剛回過頭來見到這一幕，先是有些懵了，然後便開始嚎啕大哭。一邊哭還一邊使勁地搖晃着雷克斯的身體：“哥，哥哥，你別嚇我！嗚嗚，里奧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嗚嗚，我再也不玩漂亮的蟲子了，我會好好看書的。”

“嘶——”驟然加劇的疼痛讓雷克斯從與文森特的交流中回過神來。他看着臉上半點血sè也無的安妮和哭得傷心yu絕的里奧，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努力讓自己保持着最後一點清明，指着已經成了一片炭黑的床：“里奧，乖，聽話，去那裏幫哥哥把那個漂亮的小瓶子拿過來……安妮，找找看，還有沒有沒被燒着的布料，幫，幫哥哥包紮一下！”

在知道那瓶“聖水”其實是非常純粹的光元素藥劑后，雷克斯就已經毅然決然地決定使用它了。至於借用文森特的力量，他想都沒想過。略去對身體的損害不提，光是那條只能竊取黑暗、死亡相關神職信仰便足以使他聞而卻步了。在主的光輝照耀整個天地，神聖教廷統攝人類世界近九成領域的如今，又哪裏去找這兩類神職的神靈？他不可能每次遇到危險都要靠文森特來保護，而文森特也從來都沒有庇佑他的義務。與其將希望寄託於旁人，不如自己做最後的奮力一搏。

一次次陷入絕境，一次次痛苦掙扎，讓雷克斯徹底明白了強大力量的重要xing。竊取信仰，這已經是他獲得實力的最後的一條途徑了。如果連這最後的路都斷了，那他永遠都只能像現在這樣，渾渾噩噩地被動承受着命運的戲弄，生死xing命半點由不得自己。

“哦哦，好的……”安妮和里奧兩人這才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手腳麻利地行動了起來。

安妮很快從他們之前藏着的小隔間裏拿來一條床單，咬着牙用力撕成了一條條大小合適的布條，然後小心地抬起雷克斯的身體，顫抖着將那些駭人的傷口緊緊地纏了起來。

“唔，嘶……”雷克斯痛得渾身發抖，失血過多使得他覺得身體一陣發冷。眼睛已是一片眩暈，他甚至看不清楚近在咫尺的弟弟妹妹，只能循着里奧那軟糯的童聲，慢慢將嘴巴微張着湊了過去。

一個冰涼的物體磕磕碰碰地觸到了他的嘴唇和牙齒。隨後有溫熱的液體從中傾倒而出，帶着點甜膩的味道和粘稠的質感，悉數灌入了他的口中。雷克斯下意識地砸吧了一下嘴，暈乎乎地還沒反應過來，便已本能地將之吞咽了下去。

“啊——”一股灼熱的氣息自他胃部升騰而起，如燎原的星火一般驟然擴散開來。似乎有一團熾烈的火焰在身體內熊熊燃燒起來。一縷縷yin寒的氣流自他軀體深處緩緩溢出，在體表化成顆顆黑灰sè的汗珠，然後瞬間被灼熱的體溫蒸發乾凈。

源源不斷的滾燙熱流在他體內肆意沖涮，像是數百根烙鐵在不停地戳刺着他的身體，又像有無數只螞蟻在他體內瘋狂地啃噬着血肉骨髓。雷克斯痛得渾身顫抖個不停，臉上、身上，腥臭的汗水像是決了堤的洪水，肆意地流淌。剛剛才被包紮好的傷口在肌體劇烈的緊繃下再度綻裂開來，滲出暗紅sè的血珠來。

“哥哥！”一旁的安妮和里奧大驚失sè，看着雷克斯渾身痙攣地在那裏翻滾掙扎，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卻沒有任何辦法。

恍惚間，雷克斯似乎聽到了一聲“咔嚓”的輕響，身體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衝破，然後化為碎片迸裂開來。

狂暴的熱流終於停止了肆虐，像是從驚濤駭浪瞬間變成了涓涓細流。溫和的氣息拂過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糜爛的血肉，碎裂的骨茬，斷開的筋脈，在這股氣流的安撫下，迅速恢復了起來。纏了一圈又一圈的布條下面，雷克斯身上那道道駭人的傷口以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起來。

血肉滋生，筋骨接續所帶來的酥麻的癢意取代了徹骨的疼痛之感，漸趨枯竭的心神也在那股暖流的滋潤下慢慢放鬆。雷克斯只覺得整個人都像輕柔的羽毛一般隨風揚起，慢悠悠地飄忽在雲端。恍恍惚惚間，無數陌生的圖景如迷濛的夢境，在他眼前一一幻滅。雷克斯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麼，不過轉瞬之間便被再度忘卻。

“咦……那是什麼呢？”雷克斯暈乎乎地想着，慢慢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而此刻還依然埋藏在一堆焦炭里的文森特，一對複眼處，湛亮的銀光正劇烈地閃爍着。

窗外，破曉的晨光照破了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一縷熹微的光線斜斜地灑落進來，落在了雷克斯神態安然的臉上。

激烈的喊殺聲和刺耳的慘叫聲終於也漸漸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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