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落流求
“哎呦,頭疼死了,早知道昨晚酒局不要那麼拼,不就是暗戀的組長方芳被客戶灌酒,我幹嘛要出風頭英雄救美,一口吹完整瓶五糧液。”
“咦,不對,我記得昨晚喝醉后直接回宿舍躺屍,怎麼現在冷颼颼的?”
被冷風吹醒的徐浩天一睜眼就感覺不對勁,身下是柔軟的沙灘,近處是一層層疊涌的浪沫。
身上的衣服呢,褲子呢,鞋子呢,去哪了?
光着身子望着下邊的花褲衩,以及沾滿沙粒的光腳丫,徐浩天懵逼了。
想拿手機報警,可是身邊空蕩蕩的,除了沙子還是沙粒。
“這下可完球了,我怎麼一覺醒來就在沙灘上了,得趕緊找人援助。”
一溜小跑,徐浩天找不到附近出路,沙灘周圍的灌木叢異常茂密。
他被植物的尖刺扎了幾下,就不敢深入了,只能沿着沙灘瞎跑。
半個時辰后,又累又渴的徐浩天徹底蔫了,躺卧在沙灘上不願動彈。
“這地方好像荒島,如果無人救援,我命休矣!”
性格一向懦弱的徐浩天,上月剛滿21歲,回想起農村節衣縮食資助他考大學的慈愛雙親,回想起屈身深圳一家小公司當銷售的日子,回想起人生中第一次暗戀的對象方芳,眼淚不知不覺湧出,繼而大聲嗷哭。
許是他的嗷哭太難聽,天公嘆了嘆氣,瓢潑大雨瞬間而至,口乾舌燥的徐浩天來不及悲痛,趕緊張開大嘴接住雨滴,苟且殘喘。
等到天氣重新放晴,本已絕望的徐浩天燃起生機,繼續繞着沙灘搜尋。
又過了一個時辰,走着走着,忽然發現前邊有兩行腳印,趕緊上前查看,熱淚再次盈眶。
“有救了,天不絕我!”
順着腳印前行,越走越歡快,很快來到偏離海灘的一處茅舍。
“有人嗎?”
推開虛掩的茅草門,裏邊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一桌一床一灶台,桌是石桌,凹凸不平的桌面上放着幾個陶碗,床是幾塊石頭墊高的厚厚茅草堆,灶是石壘的簡易灶台,下邊殘留燒黑的樹枝,上邊懸座着一個陶盆。
看到如此簡陋的茅舍,徐浩天更證實了所處的應是荒島。
唯一心安的是找到遮風擋雨的地方,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好心的漁民?
帶着微弱的期盼,疲累不堪的徐浩天爬上了茅草床,沉沉睡去。
“哎呀,怎麼四肢都動不了了。”
被四周喧鬧聲驚醒的徐浩天眨眼一看,自己的手腳不知何時被堅韌的草繩捆綁起來,四周一群皮膚黝黑的村民在圍觀他,說著他根本聽不懂的鳥語。
“放開我,你們是誰,會說漢語嗎?”
“Whoyouare”
“Help!”
嘶喊了一通毫無效果,村民的喧嘩聲更大了,還有人用削尖的竹竿擊打,在他身上劃出了幾道血痕。
這下徐浩天不敢亂動了,老實地裝孫子。
過了許久,終於有一老者進來。
“汝是何人,為何擅闖至此?”
聽着彆扭的文言文,徐浩天終於舒了一口氣,好歹能溝通了。
“我叫徐浩天,不是壞人,今早醒來就到了這裏,快解開繩子,附近有電話嗎,我要趕緊打電話給同事。”
“何謂電話,同事亦為何物,觀汝非本地土著,莫若中原人士?”
“什麼中原人士這麼拗口,我在深圳工作,只想趕緊電聯同事幫忙請假,老闆很摳門的,無故曠工半天要扣200元。”徐浩天想當然地說。
“汝子狂妄,此地遠離中原,汝口述不盡不實,再不實言吾亦無法助汝脫困,哼!”
眼看老者就要甩袖離開,徐浩天徹底慌了,想着自己莫非來到桃花源,遇到一群古代村民?
“小可徐浩天,泉州人士,數日前乘船出海遇到狂風巨浪,醒來后就到了這裏。”
中文系畢業的徐浩天慶幸求學時讀過《古文觀止》之類的教材,可以勉強跟老者溝通。
“哦,原來汝是海客。”
老者跟周圍村民說了幾句,就有人上前解下繩子,還他自由。
“敢問老翁貴姓,此地為何處,為何遠離陸地?”
老者捻須一笑,“吾乃陳松,此地為流求,與荒島無異,遍處皆土人,吾與五十餘族人皆為閩人,為避戰禍來此,今日若非吾得信及時趕至,汝已被土人獻祭。”
通過與68歲的陳松一番溝通后,徐浩天算是徹底傻眼了,他竟然穿越到公元918年的流求。
“我竟然以這種方式來台旅遊。”
更無語的是,他搜遍全身,除了花褲衩,自己一無所有,使勁拍拍腦袋,沒有感應到任何系統,也沒有人旁語他如何完成任務。
熟讀唐宋元明清歷史的他,對於現處的五代十國一知半解,連先知的優勢都沒有了,更別說他文科生的身份,不僅是火藥配比、機械構造,就連玻璃、鍊鋼等金手指利器也是茫然無知。
對着蒼天比了下中指,徐浩天無奈地接受了現實,反正現代是暫時回不去了,那就好好在這個時代當大混子,看看啥時能遇上趙匡胤,跟在他後邊當小弟,興許能創出一番天地。
於是,立志要當五代十國大混子的徐浩天,終於在流求紮根下來,噢不,是苟且偷生。
陳松與族人居住的地方自名陳家村,離海灘不遠,居住地附近有山上流下的溪水,為了防風他們在背山處開拓了幾十畝良田。部分族人還利用堅木製作的小木船,在近海撒網捕魚。
第二天還沒睡醒,徐浩天就被陳松趕到田裏幹活,糧食是寶貴的,不能用來養懶人。
第一次下田徐浩天就弄得灰頭土臉,胳膊和腰酸得不行,回到住處想着吃喝一番,結果被海魚的腥味熏得胃口全無,只能就着椰子肉和糙米粥隨便填飽肚子。
晚上他還想着跟陳家村的人串門聊天,結果因為缺乏油脂點燈,剛抹黑大家就各自歸家安寢了,弄得徐浩天像個傻子一直在村子裏走來走去,還一邊自言自語,平時當慣夜貓子的他真不適應古代的夜生活。
還好,通過幾天溝通,他基本上跟村裏的人混熟了,尤其是同樣20歲出頭的陳啟明,陳松的侄子,一身橫練腱子肉,負責帶人保衛村民的安全,
這一日,徐浩天如常在田裏辛勤耕作,忙活了半宿就到海邊等到捕魚的村民返歸,卸魚搬運,順帶去椰樹下揀些掉落的椰子。
用完晚膳,陳松突然發問,“浩天,汝欲回泉州否?“
“暫時不想,這趟出海本錢全折了,回去族長也沒好臉色給我看,畢竟我只是家族的旁支。”徐浩天言不由衷地敷衍道。
“此地荒涼,無從發展,汝何以成事?”
“這樣很好啊,有吃有喝,過一天算一天。”
話音剛落,冷不丁一根粗木棍劈頭砸落。
“豎子,汝無志向耶,混吃等喝如廢人,豕犬不如焉!”
“豬肉和狗肉很好吃哈,我很久沒吃過了,真想念啊!”
徐大混子想着豬肘子開始流口水,陳鬆氣得繼續用木棍抽打他。
“別打了,松翁,我明天想辦法掙錢先,沒有錢什麼志向都是鏡中月、水中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