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江山作聘
第二百零三章江山作聘
“是,你自從嫁給了我,生活變得太閑適了,沒有了激情,也沒有了鬥志。”梁宥昭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依然嬌嫩的肌膚,嘆了一口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她,“倘若我得到了這天下,分你一半可好?”
聽到這話的李青晗瞳孔驟然放大,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着梁宥昭,此時梁宥昭也將視線轉移,不再只瞅着她的手,他看着她,那一雙溫柔似水的眼,似乎要深深地望進她的心裏。
“……這半壁江山,算是我補全當年缺失的聘禮。”
當年梁宥昭娶李青晗的時候,因為李徳喧等人已經入獄,而李氏家族想盡辦法與這一支李氏的人脫離干係,所以梁宥昭並沒有弄什麼聘禮。
可當年沒有聘禮,現在卻換來了半壁江山。
李青晗十分驚訝,幾乎是快要說不出話來,這對她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半壁江山,江山為聘。
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的最大的幸福,難道莫過於此?
“……我有了你,便不需要這江山,這聘禮了。”半晌,李青晗才找着了自己的聲音,輕聲說出口。
梁宥昭淡淡一笑,“不是因為你,我要這江山有何用?”
之後的李青晗,便在這句話里徘徊猶豫了好久,帶給她的是滿心的驚訝,還有鎮靜,還有微微的興奮。
在這一段時間的逗留,北邊七鎮已經全部投奔梁宥昭,他們的軍隊雖然不如京城裏的正式的皇城護衛隊,但聚集在一起也是個龐大的隊伍,人數眾多,再者梁宥昭每到一地,尤其是不服朝廷新政的百姓,與他們約法三章,深得民心。
李青晗已經可以想像得到了,最快夏天,他們就能成功了。
於是他們快到京城時,正經過青陽縣,夜晚便找了個地方歇腳,此時的李青晗身體已經大好,在受了這一次傷之後,李青晗的頭腦開始冷靜了下來,梁宥昭當初跟她說的要將半壁江山送給她的事,極有可能只是隨口一提。
那時她正受了傷,難道真的是這個原因,想要安撫她,所以才說的那種話?
晚上時,她正在燈前看書,門被人推開,梁宥昭走進來。
這時候已經是五月份了,夜晚的涼風透過半敞的窗戶溜進來,鑽到房裏十分涼爽,梁宥昭看着李青晗披着頭髮還在看書,便走過來,幫她按摩頭部。
李青晗放下書,十分享受的模樣,忽然又睜開了眼,問道:“我是不是長了很多白頭髮?”
“是嗎?我好好找找!”梁宥昭低頭看去,滿頭的烏雲入鬢之中,細細看,果真是能發現幾根白頭髮。
李青晗的年齡已經擺在那裏了,她有三十五歲了,人到中年,誰能避免長白頭髮的事實?李青晗見梁宥昭半天不說話,道:“有很多對吧?我二十來歲的時候,就常常讓嫣然幫我找白頭髮,她每次找到一根,都會老老實實向我彙報,所以你不用藏着。”
梁宥昭將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不管怎樣,我心裏始終有你。”
有你和只有你是兩種不同的概念,李青晗閉上眼睛,這麼想着。
“你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李青晗忽然問道。
梁宥昭也收起了玩心,拖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邊,握住她的手,緩緩道:“我們明天就能到京城門口了,可你知道,司馬合必然是不會放我們進去的。”
李青晗直直地盯着他,“所以呢?”
“他肯定會用什麼人來威脅我們,當然,你放心,那幾個孩子我都已經安頓好了,如果有什麼差錯,必然會有人提前來通知我的。”梁宥昭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不再繼續,李青晗知道他要說什麼,她將視線轉移,看着外面的滿天星,以及那一輪明月,都說明月寄相思,那麼此刻與她一同看着月亮的人會是誰?她是不是也在思念自己?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司馬合會拿我娘來威脅我們,我知道,我都知道……”她一直重複這幾個字,讓梁宥昭不知所措,李青晗已經沒了親人了,她的所有親人都已經不在了,唯獨青陽道長,是她的親娘,生身母親。
她已經為人妻為人母,收斂了許多從前的戾氣,現在的她,骨子裏就帶着些仁慈和善良,梁宥昭緊緊握着她的手,他覺得喉嚨里有點癢,斟酌了半天,才說道:“青晗,我會補償你的。”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李青晗忽然回頭,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天真地問道。
“我不能讓司馬合有威脅我的機會,我要讓他知道,我是沒有軟肋的。”梁宥昭說這話的時候,在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硬一點。
李青晗聽得真真切切,根本沒得商量,她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是沒有軟肋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成為你的絆腳石,否則,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之。”
“不,還是有的,我的唯一軟肋,是你,還有孩子們。”梁宥昭急忙補充道,李青晗搖頭,她目光堅定地望着梁宥昭,回握住他略微有些顫抖的手,“你聽着,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不要因為任何事情前功盡棄,否則,犧牲的不僅是你,還有你手下的那些誓死跟隨你的將士!”
梁宥昭猛地抬起頭,他定定地望着李青晗的眼睛,是那樣堅定並且不容置喙。
最終,他重重地,堅決地,點了頭。
第二天就面臨這樣的事情了。
城門之外,一大群人正等着他們的到來。
李青晗歇在客棧裏頭,梁宥昭派了蕭瞰保護她。
所以她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但卻知道,今天可能就是她母親的祭日了。
她有些失落,蕭瞰為了確保她的安全,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着她,李青晗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蕭瞰倒是經常瞟幾眼李青晗,見她看起來實在是疲乏得很,便輕聲問道:“王妃要不要上床歇一會兒?”
李青晗搖搖頭,喝了一口茶,“我不困。”
於是蕭瞰便沒說話了,李青晗見他沒說話,朝他招了招手,“過來陪我說會子話吧,站着也累,坐着休息一會兒!”
蕭瞰起先還推脫不肯,在李青晗的再三要求,甚至端出了王妃的架子之下才坐下了與李青晗聊天。
“你是驃騎將軍的什麼人?”李青晗問道。
“我是個孤兒,從小就被送到將軍府,身上什麼證明身份的物件也沒有,是將軍收留了我。”
“那你為什麼要投奔王爺,背叛將軍?”李青晗表示她不太能理解。
“王妃,我,我……”
李青晗從他吞吞吐吐的話中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接着釋然一笑,望着茶杯里沉底的茶葉,“我早就覺得不對了,你是齊王安排在驃騎將軍身邊的對吧,你應該不是孤兒,也不是從小就被送到了將軍府的,這些話只是你平常用來說服別人的,對不對?”
蕭瞰摸了摸頭,“不對不對,我確實是孤兒,我沒有父母,是王爺把我帶進軍隊,對我進行訓練的。”
“那這些年來你有沒有找過你的家人?”
“沒有,”蕭瞰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沉重,臉色也變得有些黑,“從來沒想過要找。”
李青晗沒有再和他說什麼。
她一直做到第二天天明,才有人來接她。
當她走出客棧的那一刻,身份地位已經不復從前了。
一切,都變得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