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四家
“我回來啦。”
雨霧圍繞在腳踝處。
僅僅出了雲頂點點的山頂,一顆松樹旁一個石刻的棋盤桌。
一個穿着常服的男人,拿着一杯溫熱,透亮的茶水小抿一口。
而他的對面是一杯還在飄渺着熱氣的茶。
一個大紅的茶罐放在兩杯茶之間。
男人微微側目看了眼上山來的司孟溫柔的說道:“這麼早嗎。”
“當然,我肯定是準時回家的啊。”
“話說有沒有水。”
司孟扔給男人一包薯片,然後坐在男人的身側的木凳子上。
沒有理會對面的那杯茶水。
直覺告訴她,這杯茶並不是為她準備的。
“話說哥,小雲海今天還有客人嗎。”
“而且你這罐子茶是誰送的,之前都沒有看見你拿出來泡過。”
司孟接過男人從桌面底下拿出的一瓶橙汁,冰涼香甜。
“沒有客人,只不過是告別故人而已。”
“也是在祝賀一個傻子。”
男人看着那紅罐子喃喃自語到,語氣之中也免不得的帶着追憶。
“我一直都覺得他很愚蠢,做事總像是不去計較最佳的成果。”
“如果說是對手,他甚至連上桌的資格都拋棄了。”
“但是我也偏偏也得承認他的優異,他的果斷以及對目標的堅定。”
“作為朋友,我都不能保證同他一路的勇氣。”
“不過也得祝賀他,他走完了他的路。”
“狐淶嗎?”司孟喝着橙汁問到。
男人只是微微點頭。
“他成功了?”
“他唯一算得上失敗的也只有一次,他也只會輸那一次的。”
司孟得到答案之後點了點頭,然後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和狐淶見過幾次面,但是對方都是來找自己兄長的時候順帶見到的。
有些惋惜,但是也不好說什麼。
就在她打算這沉悶的氣氛之中靜靜等候的時候。
男人拿起對面的茶水,一把甩出。
然後收回茶杯以及茶葉罐子。
“走吧,回到院子裏去。”
“欸,不祭拜了嗎?”
司孟有些詫異,但是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男人的身後下了山。
“他又沒死祭拜什麼?”
“可是……”
“他不會喜歡他的離去帶有悲觀色彩的。”
男人從袖口處又掏出一瓶橙汁小口抿了起來。
小飲一口之後,司孟還似有似無的聽見一句吐槽:
“也不知道狐淶他的茶水怎麼這麼苦,送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自家的兄長好像被狐淶耍了一次。
但是男人臉上卻沒有任何錶露異色。
而是在下了雲海之後,又輕描淡寫的補了一句:“所以我和他只是告別,對於這件事也是保持着祝賀。”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南梧淮家。
少女的面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的戳動着沒有任何動靜的蠱蟲。
那隻蠱蟲頭部微微裂開,像是魚鰓般又像一對透明的雙翼。
身軀原本淡金色的紋路此時已經暗淡下去了。
“死了?”
“淶子的計劃已經完成了?”
少女喃喃自語的訴說著,她的面色依舊平靜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隻蠱蟲映射着狐淶的性命。
但是狐淶隨時都可以晉陞道境不死不滅,所以這就代表狐淶被封印在完全封閉的小世界之中了。
他的氣息無法通過世界傳遞到蠱蟲身上,從而被判定死亡。
少女又繼續的戳了戳死掉的蠱蟲。
然後才有些恍然的想起什麼來。
走到角落之中,翻開一系列的雜物之後。
找到原先狐淶送給她的一袋鼓鼓囊囊的黑色膠袋。
想起之前對方說的那句:“時候到了就打開看看。”
打開之後的少女一愣。
不變的臉色有着略微的不可置信。
然後又從黑色膠袋之中掏出一個大紅罐子茶葉。
但好在其中並不是只有這麼一個東西。
有一個禮炮,一張卡以及一張地圖。
少女先是拿出禮炮,走到屋外。
“砰!”
綵帶飄飛,金色的彩紙一小塊一小塊的落在少女的肩膀之上。
隨之飛出的還有一張小紙條。
少女撿起地上的小紙條。
說實話這張紙條她並不是很想撿起來,因為估計又是他喜歡的套盒子環節。
但是又想到對方的能耐。
少女還是從心的進行了翻看。
北方。
飛雪紛紛而下。
落在一雙粗糙的手掌之上,然後融化。
滿身傷疤的壯漢渾身鮮紅。
治癒的所有能力被腹部最深的一道散發戾氣的刀痕所阻攔。
“蔣冥,做人留一線。”
壯漢無力的靠在石頭邊。
感受着雪花的融化在掌心,以及對方的步步緊逼。
眼中的視線逐漸模糊。
提着刀,眼部纏繞着黑布的蔣冥在壯漢眼中都起了疊影。
“你們放過了我,我很感激。”
“但是我害怕你們成為下一個我。”
蔣冥慢慢走到壯漢身前。
看着眼前虛弱的男人,沒有選擇用刀捅死對方。
而是在遲疑了一番之後,蹲下身子和對方面對面交流。
“你會帶領蔣家走向滅亡的。”
“如果只有投靠冬釀鄉才能存活的蔣家,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蔣冥明白對方是想要蔣家存活下來的可能性更大。
四家之中的北疆蔣家,依然沒有出現其他三家那般足以站在時代前沿的天驕了。
而且是很久很久。
久到,孱弱到,蔣家家主被自己這個分支的棄子逼到走投無路。
但是偏偏蔣家還站在四家的位置。
雖然虛名並不重要。
但是總有些人會為了那虛名而向蔣家暗中動手。
而其他三家就算想也幫不了。
因為總有一批老古董認為自己依舊還是和他們平起平坐的四家之一。
所以不願接受對方的“施捨”。
認為那些野心勃勃的存在是在向自己“投誠”。
冬釀鄉已經想要通過蔣家作為切入口的進入瓷國。
那些勢力假意向蔣家投誠,但是本身就是將其作為跳板。
順帶將其作為屬於他們的空殼。
壯漢也明白這一點。
但是挽救不了。
如果他想,那麼站在他對面的那些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親友。
是大半的蔣家。
但是蔣冥不會有這個問題。
所以。
“老東西,該禪位了。”
蔣冥如是說道。
“你當不了蔣家家主的。”
“你只需要把家主信物給我就行了。”
“你能靠誰?”
“狐家,狐淶。”
壯漢一愣,然後露出一抹笑意。
顫顫巍巍的說到:“左松,南山詞第三段畫。”
然後徹底斷了氣。
西川狐家。
一名少年知道了自己兄長狐淶的消息,又看了看狐家眾人。
說了一句:“為何這般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