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白骨之林（一）

儺舞社某處石室。

曾黎正拿着一枚清源製作的玉符上下擺弄，越看越是欣喜：“刻符謹嚴知微、點符混元如一、封符面面俱到，可見非止手眼協調，纏絲點符法和撥弦封符法也都熟極而流，就是封元液刷的太少，元氣泄露太快，大概二、三十天後就會威力大降……”

清源：“反正這幾天就要用，這些我都嫌刷多了浪費呢……”

曾黎卻是大搖其頭：“封元液除了延緩元氣泄露外，其實還有其他用處：若是刷夠了封元液，為師在祛除封元液之前，就無法看明這枚玉符的法陣刻紋走向和刻符、點符、封符手法，在你施放玉符時也極難看明元氣流向，也就無法在你出手時用截符法干擾、破壞。”

清源吃驚：“還能這樣？”

曾黎捋須循循善誘：“當然，有這手段的修士若不是如為師一般浸潤符道多年，就是有目竅上的奇術，雖不會太多，但且不可因此疏忽大意不作防備……”

“你瞧，姜槐就能看出你的水元竟是天一真水，必有眼上的功夫在，而為師卻慚愧的很，連自家徒弟這個本事都沒看出來……”

“不過姜槐看不出來的東西，為師卻能看出……你這一枚玉符九成還是中規中矩的寒冰法陣吧？只是用天一真水製成，因此威力大漲，另外一成是糅合了紙符流的爆發手段？”

清源點頭：“師傅厲害，弟子當日目睹白羽與寧坐守鬥法，曾用出寒霜神文，因此嘗試在刻符時將神文加入，以為可以增強符法威力，對比測試之後才覺出不倫不類，反而比標準符紋要弱上一些……”

“本來想着要改回標準符紋，但無意之中卻發現其可以通過多用神念來加強符法威力，代價就是玉符發熱，符紋略有損耗，減少玉符的重複使用次數……弟子將其稱之為超頻、過載，和姜奇峰鬥法時，就是神念超頻過度，以致玉符過載損毀。”

“你可真是膽大包天！”曾黎火冒三丈，照着清源後腦勺狠狠扇了一記：“一個注意不到就差點被你弄出簍子！寒冰符部分法陣出自前人對神文‘冰’字的借鑒、演化，‘冰’與‘寒霜’神文同屬一系，確實可以相互融合，但若非對法陣之學鑽研極深，輕易不可嘗試……”

“而利用同系神文既相近又相斥的特性，製作符籙陷阱或者增大一次性符籙爆發威力，正是紙符源流中一個分支爆符流的常用手段，你這次也就是改動不多，又是冰寒系天生克制爆裂的法陣，這才沒出大事，以後再敢這麼瞎試，早晚要死在自己手裏！”

這時旁邊不停傳來沉悶的轟鳴聲，將曾黎的怒氣略略消減。

清源指了指旁邊石室：“師傅，這測試怎麼……”

曾黎打斷：“法台是司內要地，你未正式入司進不去，這測試自然就只能選本司的臨時駐地，倒也不是故意輕視你。”

清源：“弟子不是這意思，我是說為什麼要由姜奇峰來測？”

“這不還有陳符師嗎？按慣例為師要避嫌，法台那裏制符忙的要死……難道你以為能評鑒符籙的符師很多很閑？可不要輕視姜奇峰，這人雖不擅制符，施符技法可着實不差。”曾黎似乎有意岔開話題：“聽說你還弄碎了一枚，十版成四，這可就符藝登堂了……還有嗎？”

清源忙又拿出兩枚擺在桌上：“改良寒冰符就這些了，再做實在沒玉版了。”

曾黎轉頭看向清源，臉上極是震驚：“你還真有？成符比六成……我的天，雖說是初級玉符，可三天就距符藝小成關隘一步之遙……”

“讓為師想想，上一個學符三天就過了制符師考核的傢伙是誰來着？對了，李聖師的徒弟淳于…明，就是淳于明……想當年三域符藝會上此人炫技藝壓群雄，差點把為師的眼珠子都驚出來……哈哈哈，想不到曾某自己本事不怎麼樣，這授徒之道竟堪比聖手金符，不錯不錯，極好極好！”

清源好奇問了一句：“不知這位淳于明如今成就如何？”

曾黎一頓：“額，這人後來不知得罪了誰，被人莫名其妙弄死了，實在可惜……你也藏着點，別傻乎乎往外漏！”

清源不自覺頭上冒汗：“師傅意思是說樹大招風？不瞞師傅，除了師傅放在寧坐守那裏的玉版外，弟子還用功績兌換了五枚玉版……”

曾黎：“那就還是四成，也算不錯了……別多想，淳于明那是後來在玄真符籙上仍然成就非凡才為人所忌，你這剛剛起步的菜雞…即便成符一百成也沒人瞧在眼裏。”

清源拍了拍胸口：“那就沒事了，弟子還制了三枚土元玉符，分別是泥陷、土牆、震地，可惜平平無奇、中規中矩，遠不如改良寒冰符威力強大。”

曾黎瞪大眼睛看着清源又掏出三枚玉符，隨即衝著清源咬牙切齒：“你……好大膽，還瞞着為師？”

清源眨眨眼睛：“師傅問的不是改良寒冰符嗎，那個確實沒有了……”

曾黎：“那，還有嗎？”

清源：“還有三枚木元玉符……”

曾黎：“木元？等等，你什麼時候有了木元根？嗯？加了轉元法陣？你你你，弄出了中級？快拿來為師看看！”

清源：“這個……弟子之前被白羽歸心神木劍化蛇咬傷，被寧坐守贈予的解毒丹中和蛇毒後有少許殘留木元之氣，正好強行排出體外做了木元符……不過不在弟子手裏，其中一枚青竹符被寧晴拿去給寧坐守，用於薦舉監察司的確證，另兩枚之前就是答應贈予寧晴的……”

曾黎照着清源後腦又狠狠拍了一記：“他娘的，見色忘師……”

清源哀叫：“師傅，手輕點，敲傻了影響制符……弟子這還有呢……”

曾黎手在半空僵住：“還…還…還有？你他娘的到底成符幾成？”

清源挨個往外掏玉符：“這一枚是仿照師傅的水月爍金符製作的水月符，用於困敵跑路……這一枚是水月法陣結合改良寒冰符合成的水月爆彈符，算是借鑒師傅水月爍金符攻守合一的理念，先隱身後攻擊，如此則立於不敗之地……”

曾黎接着水月爆彈符的雙手開始微微顫抖：“組合符？六陣眼？我沒做夢吧？你弄出了元始天階上品玉符？”

清源撓頭：“不止，八陣眼，還加了疊符法陣和外接元陣，雖不如師傅帶有轉元法陣的九陣眼水月爍金符，大概也算是通微地階中品玉符吧？”

曾黎：“咱們師徒三年前就認識了，為師當年看你天資穎悟，但身有要事，只能臨時收你做記名弟子，三天前咱們重逢，遂正式收入門下。”

清源：“啥？師傅，你糊塗了吧？”

曾黎想糊清源後腦勺的手強行收回，拍在自己後腦上：“沒錯，就是如此，當時你小子還沒入妙通觀，還不叫蘇清源，因此為師才不記得你……記住了嗎？”

清源再次撓頭：“師傅，三年前的事弟子有些記不清了，可能、或許真就是早認識了？”

曾黎點頭：“孺子可教！”

眼看着清源又抽出一枚玉符，這次直接傻眼：“還有！！！？十成？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