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陳歌(4k)
從冒險屋的世界觀來看,血城是絕望黑霧之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但實際上裏面也是危機重重,可唐龍入內之後,卻沒有遇到任何襲擊,甚至在外面看見的道道血影都消失無蹤,似乎是隱藏在諸多建築之內。
簡單來說,這裏更像是一個大號的荔灣鎮,在無數絕望之下隱藏着那麼一丁點兒希望,但不知道是七老在身側還是某種意志作用的原故,被沒有任何麻煩找上他。
憑藉著對冒險屋劇情的了解和冥冥當中的指引,唐龍在血霧當中找到了一處關鍵的建築——原詛咒醫院遺址。
“小心。”張伯華皺着眉頭開口了,“這裏面隱藏的兇險幾乎難以用語言形容,並且是我最討厭的那種,要將最後一點兒希望都徹底吞噬的惡毒。”
身為大鴻中藥鋪的掌柜,他當然對詛咒醫院這種打着醫院旗號給病人帶來絕望的污穢之地深惡痛絕。
“的確。”向來和張伯華不對付的羅文松此時居然也開口贊同,“和這裏一比,鬼門後面的那片空間都顯得輕鬆愜意了許多。”
“小心歸小心,這地方還是要去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唐龍又和鬼蝶完成了合體,額頭上還有雙眼鬼瞳開始泛起奇異的顏色,那是在島國放映機當中曾經看到過的,淡淡的血色眸子,原來他之前認為的三眼合一,並不是鬼瞳,鬼眼和預言之眼,而是兩隻鬼眼和一隻鬼瞳。
“我已經知道陳歌在哪了。”
聽到這話,另外兩位也就不再開口,七老陣容重新整理隊形,準備強行突入,張幼紅更是直接橫身擋在唐龍身前,並且用人偶將他圍成一圈保護起來,順便給了張雅一個白眼。
對此唐龍心中滿是無奈,你說你跟那位大姐較什麼勁,你倆都不是一個賽道上的,要找茬也是找何銀兒……咳咳,現在還是正事為重,收心,收心。
進入舊詛咒醫院的遺址后,裏面仍舊什麼都沒有,但給人帶來的壓迫力卻是巨大的,各種房間廢墟中留下的血印,痕迹,殘破的醫療設施甚至是患者與醫師的日記,無不渲染出一股令人呼吸都困難的殘忍和絕望,似乎來到此地,推開那扇血跡斑駁的大門之後,就必須要懷有捨棄一切希望的覺悟。
“這種地方……真的會有希望存在嗎?”就連張幼紅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有的,一定有的。”然而唐龍卻仍舊肯定,“只是想要找到那隱藏的一絲希望,需要付出的代價也一定難以想像。”
隨着唐龍帶隊層層而下,周圍的殘骸也越發扭曲,恐怖乃至變態,簡直就像是在一層層往地獄當中前進,每深入一層,絕望就更深幾分,到最後不止張伯華和羅文松,就連實力最強,還沒有完全恢復意識的張洞,舉手投足中都顯得有些沒那麼淡定了。
“就是這裏了。”終於,在十八層的盡頭,唐龍停住腳步。
“這裏有什麼嗎?”張幼紅眯起眼睛,然而周圍的血霧翻湧崩騰,現在幾乎有若實質,比起電影《閃靈》當中奔涌的血海也不遑多讓,就算是她也察覺不到什麼。
“似乎是……有一扇門?”身為對門寶具,老羅可以敏銳地察覺到什麼,但就算是他,也察覺不到真正的玄機所在。
他們都找不到,唐龍當然也不行,但他知道,有一個人,或者說一隻鬼一定可以。
“你感覺到什麼了嗎?”他側頭看向張雅。
甚至在唐龍開口之前,張雅就已經行動了,她雙腳懸空,漆黑而濃密的長發無風自動,對着血霧飄蕩過去。
這血霧唐龍曾經嘗試過,就算是洞天帝的抹除招呼過去,也只能暫且打開一小片空間,很快周圍的血霧就會重新聚攏過來,然而當張雅靠過去之後,血霧居然會自動向旁邊退去。
“跟上她。”唐龍眼中的淡紅色光芒越發銳利,毫不猶豫地邁步跟隨,七老們也警惕地維持着陣型環繞在周圍,一時間就連血霧都奈何不了他們。
隨着張雅的前進,血霧當中居然被生生開闢出一條道路來,黑霧當中的道路是陰陽路,這血霧當中的道路,又是什麼?
唐龍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走着走着,腳下的觸感開始不對,唐龍低下頭去,發現不知何時,腳底下的路已經由蠕動着,詭異而發黑的紅色肉臂組成,踩上去滑膩而噁心,就像是踩在內臟上前進一樣。
一道道意識碎片從腦海中不斷閃過,唐龍不知道這是穿越者唐龍的,還是得到了那隻鬼眼之後楊戩的,他只是隱約知道,在這血肉之路的盡頭,應該是一扇門。
一扇通天徹地,生長着宛若修羅一般恐怖怒相甚至是獠牙的血色青銅巨門!
可現在,張雅停了下來,唐龍三隻眼睛瞪得老大,呈現在眼前當中的,卻是一片廢墟!
唐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眨了眨再看,廢墟當中還能隱約地見到那扇巨門的殘骸,當中有一個無法形容的大洞,就像是人的身體被生生洞穿取走了心臟,給人的感覺是那扇門連同門后的世界……已經死了。
並且這大洞看起來年歲相當久遠,上面甚至有重新生長卻失敗,最終還是溶解毀掉的痕迹,這恐怖的創口直逼入眼睛當中,深深地撕扯開這扇心靈的窗戶,肆意地踐踏着所有觀看者的大腦,靈魂!
一扇被損壞的門!
門在冒險屋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唐龍在隱約看到了這處記憶碎片后,一直認為陳歌應該隱藏在這扇門后,但現在門損壞了,門后的世界自然也不復存在,那麼陳歌會在哪裏?
就在此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看起來很絕望,是不是?”
這個聲音赫然是直接在唐龍腦海中回蕩着,此時他的鬼眼瘋狂轉動,幾乎流淌出鮮血來,才看清原來那扇門的廢墟下面,居然坐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看起來似乎已經坐化了千萬年一樣,完全和腐朽崩壞的巨門融為一體,也難怪唐龍一開始沒有發現,他就像是堆放在這門下面的一堆灰塵,若不主動發聲,完全是被人忽略的狀態。
“你是……”唐龍先是片刻遲疑,隨後卻斬釘截鐵道,“陳歌!”
不是因為對方出現在這裏,也不是因為黑色手機在瘋狂跳動,而是因為張雅!
此時的張雅,已經來到那靠坐着大門的人影身邊,黑色長發有意識無意識地環繞着他的身側,甚至不時地形成愛心的形狀,這對她來說,已經是相當親密的表現了。
而能讓張雅有這種表現的,就只有陳大鎚,其他任何人或鬼,就算再強大再特殊,都不可能有這種待遇。
“沒錯,是我,等了這麼久,終於有人來了。”陳歌的聲音斷斷續續,卻十分堅決,就像是緩慢地舉起長劍再用力揮下的俠客,縱使身軀已經破爛,意志卻仍舊堅定如鐵。
他緩緩抬起頭來,唐龍的甚至是羅文松和張伯華都舊相識都忍不住嘆息一聲。
原來他那張一直低垂着的臉,赫然已經像是蠟像溶解了那樣,斑駁扭曲,恐怖無比,更關鍵的是兩隻眼眶都黑洞洞的,赫然是處於一個沒有眼球的狀態!
“你的眼睛……”唐龍驚疑不定,他想過陳歌在血城當中獨立承擔會很艱難,卻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凄慘!
“我的眼睛?”陳歌乾笑一聲,“我的眼睛,不就在你身上嗎?”
“你說的是鬼瞳?不對,鬼瞳是孟婆婆後來賦予我的,理論上不算是厲鬼……是鬼眼!”唐龍驚異地瞪大眼睛,鬼眼,竟是陳歌的眼睛?
“怎麼,很難想像嗎?”陳歌那恐怖的臉頰上露出一個看似自嘲的笑容,然而卻怎麼看怎麼詭異嚇人。
“不對……按照羅老的說法,這神秘復蘇的世界也不過是一扇門后的世界,就算是比較特殊的,冥胎所化的翼鯨,也終究只是一扇門,絕對不可能讓你落得這副樣子啊。”
唐龍終於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以陳歌的實力,想要清理一處被黑霧侵蝕的門後世界就算有點兒麻煩,但也絕對不是不可完成之業,沒理由和七老聯手之後還這麼艱難和狼狽,這一切真的只是因為他吸收了黑霧后黑化所導致的嗎?
“一開始我也這麼認為,可惜當我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陳歌緩緩回答,“這個世界是翼鯨上的土地,卻不是翼鯨門后的世界,而是另外一個獨立存在的,只是碰巧靠近過來的位面而已。”
“你說的有些難以理解。”唐龍皺了皺眉。
“那我就用穿越者可以理解的話來說吧。”陳歌淡淡道,“在你的那部分記憶中,冒險屋世界是一本書,神秘復蘇也是一本書,這兩本書之間是互相獨立的個體,只不過因為某種原因發生了位面重迭,因此就算是神秘復蘇世界坐落在門后的翼鯨背上,這個位面中的一切,也不是我所能夠掌控的。”
唐龍有點兒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不能跨世界觀拼戰力,想用冒險屋的劍斬神秘復蘇的鬼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世界的鬼才是不死的,除非你讓空調大神真人pk打贏了佛爺。
“那麼位面重迭的契機呢?”他再次發問,“凡事總要有個理由吧。”
“契機就是兩個位面的節點發生了共鳴,所以兩個世界互相交匯。”陳歌緩緩道,“所謂的節點,你可以理解為一個世界的立足之本,核心關鍵,也就是我那個世界中的‘黑霧’,與這個世界中的‘楊間’。”
“楊間?”唐龍眉頭皺得更緊,“不是厲鬼,而是楊間?”
剛剛陳歌一提起神秘復蘇世界的核心關鍵,唐龍的腦海中就閃過厲鬼兩個字,在他看來神秘復蘇這本書最成功的地方,就是這個厲鬼的設定。
“世界的節點,畢竟不是書籍,而是世界本身。”陳歌似乎看穿了他的念頭,開口解釋道,“這邊的世界,可以沒有那些重要人物,比如七老,王小明,大掌柜的,張重清,他們就算是一開始就不存在,也會有類似的人出現來頂替這群人,完成既定的使命。”
“甚至就算是厲鬼一開始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也會有另一種災禍……比如神秘復蘇變成靈異復蘇。”
“這個世界的核心,就是楊間,他註定會成神,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就算不是二郎神,也可以是其他什麼形態的神明。”
聽到陳歌這話,唐龍臉頰一陣抽搐,他現在這條時間線上的楊間,豈不是已經成了三太子?
難道命運……終究是無法更改的嗎?
“楊間與黑霧發生了共鳴,於是他成神之後迷失了自我,而黑霧則受到楊間的影響,徹底失控了。”
陳歌指了指背後的那座已經破損的門:“我曾經想用自身的力量控制住這些黑霧,讓它們不會徹底失控奔湧入侵到那邊的世界,但在成神的楊間干預之下,還是失控了。”
此時唐龍知道為何楊戩會進入到黑霧當中了,原來是感應到了陳歌,看起來兩者甚至還交手過,甚至陳歌還吃了虧。
畢竟自己的本事就是繼承陳歌的,厲鬼員工不在身邊的他,戰鬥力要打一個極大的折扣。
“幸好,我曾經的盟友們在關鍵時刻闖入其中,雖然最後還是迷失在黑霧之內,卻全身而退,並且用黃金大門封住了那條路,這才大幅延緩了黑霧入侵的速度。”
“不對啊,楊戩存在於六十年後,而七老的時間是民國……”唐龍話說到一半,突然噤聲,因為他已經回憶起完全體楊戩是可以存在於任何一個時空當中的。
“成神之後,時間對於楊間來說就只是一條線,只要他願意,可以隨時在這條線上穿梭。”陳歌伸手比劃了一下。
“你可以認為他昔在,今在,並且……亦將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