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降臨
“錯誤？”
塞巴斯汀眼中閃過疑惑，無法理解林銳為什麼會無比篤定的得出結論，在腦海中將那句話回憶數遍，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那只是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勝利宣言而已，並不存在所謂‘足以致命的重大失誤’。
所以，那個獵魔人是在虛張聲勢？
正當它如此思索的時候，林銳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並緩緩摘下了左手食指的骨質戒指。
心念一動，埃爾文的信物已被收入【瑟曦的日月齊暗】之中。
輕薄的霧氣開始滲出，又因為感受到塞巴斯汀的氣息不斷縮回林銳體內，遠遠看去，像是林銳身披了一件朦朧的霧衣。
塞巴斯汀微微皺眉，“這種時候虛張聲勢也不會有任何意義，它們並沒有勇氣直面我……”
“是，你說得沒錯”，林銳臉上的譏笑不僅沒有消退，反而越發強烈，看向塞巴斯汀的目光也越發冰冷，“但有個人近期的睡眠質量一直非常糟糕……”
這時卡爾已經與海倫會合，並在林銳的目光示意下遠離了附近的區域。
卡爾與海倫幾乎同時意識到，林銳似乎找到了某種扭轉局勢的底牌，此時他們留在附近反而不利於林銳發揮。
“睡眠質量？”塞巴斯汀的表情越發疑惑，左手輕輕抬起，又要指揮血肉觸鬚將林銳吞沒。
林銳卻彷彿對即將到來的攻擊視若無睹一般，“就像夢中有一群人在不斷呼喚，聲音卻被什麼隔開……
而現在，你親自把那隔板給取了下來。”
林銳篤定的語氣與神態動搖了塞巴斯汀的判斷，令他一時無法分清眼前獵魔人究竟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掌握了什麼底牌，抬起的手一時無法揮落，“你究竟在說什麼？”
林銳爆發一連串輕笑，“雖然你只是個竊賊，但你也確實擁有了一些管理的權限。
比如某些概念上的定義……”
塞巴斯汀瞳孔猝然緊縮，並開始劇烈的顫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聲線也不由發生了變化，“該死！難道……”
林銳用看白痴的目光注視着塞巴斯汀，臉上的譏諷意味越來越強烈，笑聲也愈發歡暢，“是的，就是這個難道！
那些死去的人們、陷入絕望和瘋狂的人們、被迫失控的人們……
在某個瞬間，他們都曾經呼喚過同一個名字，他們的憤怒、他們的哀鳴、他們的痛楚……這一切都將傳入他的耳中，並化作利刃，等待着復仇。”
塞巴斯汀終於確定了，林銳所說的很有可能就是實情，那個人真的有可能因此而到來，到這個時候，他的臉上首次浮現出了慌亂。
而與之對應的是，林銳的姿態越發放鬆，緩緩展開了雙臂，“你們不敢抬頭，因為害怕被他的身影所籠罩；
你們不敢高深交談，因為那骯髒的竊竊私語將被他洞察。
你們說，在塞勒的夜空下，他是無處不在的。
而你，剛剛親口承認了這裏屬於塞勒……”
塞巴斯汀一臉驚恐，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它擁有這座農場內一切事物的支配權，但如果那個存在真的因為這種原因降臨，而沒有經過它的‘邀請’，在概念上便屬於來自農場之外的存在……
沒有人真正了解那個人的實力強弱，但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對手，他從未有過敗績。
未知，因而恐懼。
而這恐懼，已經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嘩啦啦——嘩啦啦——”
林銳戲謔地看向塞巴斯汀，小聲重複着，緩緩朝它走去，眼中亮起詭異的光芒。
【是否花費7小時生存時限，對當前激活的特質進行更換？】
是。
【已激活特質：點燃恐懼（優秀）】
“嘩啦啦——嘩啦啦——”
塞巴斯汀的面色越發動搖，那一瞬間，心神被恐懼支配，不受控制的連連後退，連同着身後的血肉根須，也在緩緩褪去。
遠遠望去，就像一隻螞蟻孤身逼退了洶湧的海潮。
“嘩啦啦——嘩啦啦——”
林銳不斷低聲重複，與此同時，他身邊的開始響起微弱的應和聲，
“嘩啦啦——嘩啦啦——”
雖然微弱，但加入進來的亡魂數量越來越多，聲音逐漸變得響亮，最後甚至引發了空間的震動。
“嘩啦啦——嘩啦啦——”
30萬的亡魂齊聲呼喚，響徹雲霄，而一部分霧氣環繞在林銳耳邊，保護他不受這巨大聲浪的傷害。
卡爾與海倫再次拉遠了距離，那龐大的音量本身就是一種攻擊，即使是海倫這樣的戰士，也將不可避免的受到傷害。
林銳眼中的譏諷愈發強烈，看向塞巴斯汀的目光也愈發冷冽，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嘩啦啦——嘩啦啦——”
30萬人民的齊聲呼喚，那個人不可能聽不見。
憤怒、哀怨、痛楚……人們所承受的一切，均將被其知曉。
自從他出現后，塞勒的夜晚就有了主人……
林銳步步向前，空間的激蕩越發強烈，甚至引發某種更大範圍的共鳴，彷彿天地之間的一切都在齊聲呼喊那個名字——
林銳的低語在某個瞬間突然停了下來，並抬頭看向天空，隨後環繞周圍的齊聲低語同時沉寂。
一切聲音都突然消失了，耳邊只剩下一片寂靜。
滴答——
吸血鬼幾乎不會出汗，但一絲冷汗從塞巴斯汀的額頭浮現，順着臉頰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它的面色更加蒼白了，卻不見了往日的優雅，而是變為極致深沉的恐懼。
嘩啦啦——
一個聲音劃破寂靜，塞巴斯汀手不由微微一顫，抬頭朝聲音的源頭看去。
它看見了一片璀璨的星空，浩瀚星河，繁星彷彿一顆顆明珠，鑲嵌在黑色的天幕上，閃爍着微弱而美麗的光芒。
星空？
塞巴斯汀微微一愣，這裏並不是主物質位面，並不存在所謂的星辰。
那現在看到的又是什麼？
嘩啦啦——
它所見的星空突然輕輕舞動了一下，這個時候它終於明白了，那並不是星空，而是披風，在30萬人的齊聲呼喚下，那披風前所未有的遼闊。
漫無邊際，遮天蔽日，蓋住了原本黯淡的天穹。
守夜人，正降臨於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