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不要回來

118 不要回來

更新時間:2014-02-18

沄淰本是騎馬而來,為了照顧卿若亟,便只能悠哉的牽着馬兒走在前面,她深深的呼吸着來自黃河邊上小縣清新的空氣,又聽着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在天空幾聲長鳴,忽然,心中就有了作詩的雅興。<冰火#中文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卿若亟慢慢的跟在後面,低頭看着已經露了兩個髒兮兮腳尖的破草鞋,頓時覺得很是難堪,他故意讓自己離得沄淰遠一些,以免丟了姑娘的臉,這會兒聽着沄淰念完了整首詩,臉上蒼白的神色才漸漸有了血色,跟着道,“沄姑娘也喜歡這種唯美的詩詞。”

沄淰驚訝的回頭,看着渾身狼狽站得老遠的卿若亟道,“你知道我說的詩?”

卿若亟苦笑道,“嗯,小時候聽我父親讀過這詩,可惜,他去得早。”

沄淰點點頭,忽而滿臉正色問道,“你早晨沖我而來,究竟何事,這裏荒僻,就算你要殺了我,也無人知道,但是,以你的武功,還殺不了我,索性,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吧。”

卿若亟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牽馬滿身正氣、一身颯爽的女子,憋紅了臉,道,“我也是聽村民說,叔父府中來了京中大官,其中一位還是未來的皇後人選,我就想拼了命擄了你,然後,用姑娘要挾我叔父放了我娘,可是,當我見到姑娘,又不忍心了,姑娘心思善良,我下不去手——”他邊說,邊狠狠的抓着自己的頭髮,精神幾近崩潰的邊緣。

“你叔父無端抓你娘做什麼?”沄淰驚詫的問道。

“我爹死時,我還很小,叔父垂涎母親的美色,便把母親捉了去,現在,母親已經被關了整整十年了,十年,我明明知道她就在叔父的後院,可是,任憑我再怎麼練習輕功,都進不去,那裏,整日有侍衛守護,各個武藝高強,就算能進得去,帶着母親,也打不出不來。”

“無恥!”沄淰憤懣的指着他的鼻子罵道,“剛才杜將軍在的時候你為什麼隱忍着不說!如果剛才我就知道是這樣,早把你那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傢伙當場懲治了!”

卿若亟頓時哭得稀里嘩啦跪道,“求姑娘發發慈悲,救救我和我娘!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求跟着姑娘,當牛做馬!”

沄淰看着地上唏噓的卿若亟,眼中露出一股哀傷來,她望着遠處墨青色的山黛,嘆道,“跟着我?好多人都說今生今世跟着我,不離不棄,你再看看如今的我,還不是孤單一個人?這時間,對我來說,最可怕的,便是承諾了。”

卿若亟跪在地上,看着地上沄淰單薄卻倩麗的身影,眼淚攢動,情緒十分激動道,“卿若亟不同,卿若亟在世上就兩個願望,一是和母親團圓,二是報答恩人!就算姑娘有一天犯了滔天大罪,卿若亟也願意跟着姑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沄淰看着跪地不起的卿若亟,淺笑道,“起來吧,我還不至於做那些滔天大罪的事情,先跟我回營,拿些銀子給這裏受苦受窮的百姓,流川縣也真是奇怪,明明是土地肥沃,百姓看起來也是勤勞樸實的,卻為何日子過得如此窮困?不說別的,就說皇帝每年撥下來的銀兩,也夠你們半個縣的吃用了,難道,有什麼苦衷?”

卿若亟的臉上立刻呈現出一股憤怒之色,那一道道的淤青頓時被鮮血的顏色掩蓋,憤怒道,“還不是我那叔父,你別看他表面上一副窮酸,實際上,他是方圓幾百里最有錢的主了,他把全縣所有的錢都用去在弦國建了有名的散金樓,裏面有一二百姿色貌美國色天香的女子整日賣唱說笑,聽說,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弦王都日夜光顧呢。”

“散金樓?是座青樓?弦王?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地方。”

沄淰邊嘆,邊牽馬邊繼續一個人硬着頭皮往前走,想想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就彷彿過眼雲煙,那些打自己生命中穿梭而去的人,如今,也都生活在各自的生命中,與自己彷彿再也沒有絲毫瓜葛,曾經,他們是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記憶,如今,卻成為自己不知何時便會忘記的過去,一路走來,一邊獲得,一邊失去,結局,好似總是那麼悲涼,只剩下斜陽下孤獨的自己。

卿若亟只低頭跟在後面,走了半天,猶豫不決的道,“姑娘,你——你會當皇后嗎?”

沄淰依舊在前面走,也不回答,只問,“我當皇后,你可還願意跟着我,一輩子不離不棄?”

卿若亟忽而跑到前面攔住她道,“只怕到時候伺候姑娘的人都能排到京城外,我這輩子就怕被人拋棄,所以,需要姑娘一個保證。”

“保證?”沄淰驚詫的看他,“你真的願意待在我身邊?”

卿若亟立刻挺直身板拍拍胸脯說,“那是當然了。”他忽而又一臉的垂頭喪氣,道,“我最怕被人拋棄了。”

沄淰上下打量着卿若亟,道,“你除了輕功,還會什麼?”

“吹簫。”

“簫呢?”

“沒錢,當了。”

沄淰回頭狠狠的瞅了她一眼,道,“嗯,以後跟着我,腿腳功夫那麼好,就當個信差吧。”

“那姑娘是答應我救我娘了?”卿若亟再次跑到沄淰的前面,聲音激動的似乎是帶着一絲質問。

“嗯,我在宮裏習慣了,來到貴縣,連個貼身侍奉的人都沒有,十分不習慣,需要在縣上找一個大方得體、又懂規矩的人伺候着,你一會兒回去就跟卿文世說,就讓你母親來侍奉。”

卿若亟高興的跳了起來,一下子躥得比馬背都高,竟然把胭脂嚇得嘶吼了一會兒,卿若亟雀躍了半天,又跪在沄淰面前,連連磕頭。

次日清早,沄淰剛起,蚊子便從營帳外面帶進來兩個人,一個是渾身軍裝的卿若亟,另一個四十多歲瘦削的中年女子應該就是卿若亟的生母,她的長相雖不能與宮中的女子相比,但是,也是極其有規矩,一顰一笑,一走一坐,都是極妥當的,二人又是一頓叩拜感恩,才戀戀不捨的出去了。

蚊子端着熱茶遞到沄淰眼前道,“姑娘,你又做了件好事,這剛半個月,姑娘身上的銀子可都是給一路的百姓花光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該省着點了。”

沄淰笑道,“錢對我來說是最沒用的東西了。”

正說著,就聽外面有個小廝道,“請問沄淰姑娘是否在裏面,小的是老楠將軍身邊的小侍衛,有事情找姑娘求救!”

“求救?老楠搞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蚊子一邊埋怨一邊往外走。

小廝一進來就跪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泥漿,臉上、手上也有深深淺淺的凍瘡,想必是快馬加鞭而來,被寒風吹傷的。

沄淰馬上意識到事態的嚴重,連忙問道,“何事?直說無妨。”

小廝垂着頭,難以啟齒道,“風不平將軍出事了!”

“風不平?”沄淰的眼神頓時變得緊張起來,竟然連呼吸也在不經意間局促了起來。

“皇上那日去浴渺殿,不巧,看見風不平將軍在那裏,而且,衣衫不整,一旁在一起的,還有春河,其實,我們這些與兩位將軍走得近的,知道春河是將軍的人,可是,春河不知為什麼,非說風不平用強玷污了她!皇上盛怒,覺得風不平在浴渺殿恣意妄為,便將他打進大牢,還削了官銜,說是要從重處置,老楠將軍去求了幾次情,都被皇上拒絕了。”

蚊子氣憤的罵道,“呸!風不平真不要臉,看上誰不行,非看上春河那個不長眼的!這下好了,被陷害了!”

沄淰低頭看茶,不語,她雖氣憤,但是,生氣又有什麼用,一路跟隨自己的朋友,難道,能見死不救?更何況,他曾經還是齊岳麾下的人,可是,自己要怎麼去跟皇上說呢,說風不平夜會宮女,是出於保護宮內的安全?滑稽!可笑!

沄淰讓蚊子帶着那小廝下去歇息,自己困在營帳里冥思苦想,何宸,難道真的會將自己的御林軍大將繩之以法嗎?可是,鑒於自己上次在浴渺殿看到風不平和春河那極其不雅的一面,何宸憤怒也是理所應當,畢竟,風不平和春河兩人做出來的那種事情是見不得人的,居然還讓皇帝撞見!可是,自己究竟要怎麼做呢?

剛說著,只聽外面又有一位小廝來報,道,“沄姑娘可在?小的是宜人姑娘身邊的人,特來找姑娘回話。”

“宜人?進來吧。”沄淰道。

那進來的是一位小公公,看見沄淰只悻悻的打着千兒,彷彿有幾千幾百個不情願的樣子,半天,才斜眼陰陽怪氣的說,“宜人姑娘說啦,姑娘擔心的事情她自是會幫助姑娘解決,但是,有一個條件。”

沄淰得意的笑了,“她還真是心思縝密,說吧,什麼條件。”

“姑娘是個聰明人,既然離開了,何必再回去。”

“我也正有此意!說不定,我在戰場上就回不來了。”沄淰悵然若失的說,“那就麻煩宜人姑娘了。”

小廝得意的看着沄淰姑娘道,“沄淰姑娘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小的走了。”

小廝一走,沄淰的淚便簌簌的落了下來,口中反覆苦苦的念着,“不能回去了,不應該是很高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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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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