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是好人
不多時，救護車與警車一同趕到了院子裏。
目送着李文紅被救護車帶走之後，蘇晨又配合警方做完筆錄，由於證據確鑿，奎三少不了進去蹲幾年。
至於高利貸的事情，他沒說，想來那群人也是不敢說的，所以問題不大。
倒是李文紅那邊，以後可能會有小麻煩，畢竟她挨的一巴掌多少跟蘇晨有關。
不過也不算什麼大事。
本身就是她理虧在先，而且打人的不是蘇晨，歸根結底也只能把這個悶虧給吃下去。
等事情告一段落，已經是兩小時之後了。
這時候顧言熾已經不尷尬了，因為大家都尷尬，等於大家都不尷尬。
“沒事了，繼續我們之前的話題吧。”
紅衣少女喝了一口涼水，那張美麗的臉上逐漸浮起了不安之色：
“大概在一年前，那時候正值暑假，我和幾個朋友約好了一起去鄉下的隧道里探險。”
“那個隧道是上個世紀末軍隊過來挖鑿的，據說是為了防止敵國轟炸，挖出來的地下避難所。”
“後來仗沒有打起來，並且國際局勢也趨向於和平，那條隧道就被徹底遺棄了……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們就經常聽說那附近有小孩子失蹤，因而賦予了那條隧道一些神秘色彩。”
“所以，你們長大之後就去集體作死了？”蘇晨忍不住插了一句。
“……”
顧言熾濃睫輕顫，側過臉白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就目前來看，我們當然在作死。”
“但當時我們的想法是人不作死枉少年，於是約好了一起去探險，之後也成功進入了隧道最深處。”
“和我們想像的不一樣，隧道盡頭無聊的很。”
“那裏沒有小孩的屍骸，也沒有軍方遺棄的實驗器材，只有一堆麻繩。”
“麻繩？”蘇晨遲疑的望向她。
“是的，就是一指粗細的普通麻繩，在鄉下很常見的那種。”
“然後呢？”蘇晨已經被她的故事勾起了好奇心。
“然後……”
說到這裏，顧言熾埋頭曲頸，一雙素手捂住了臉蛋，指縫中露出來的瞳孔中充滿恐怖：
“跟我一起探索過隧道的那些朋友，就接二連三自殺了，全部都是上吊自殺……用一指來粗的麻繩上吊自殺。”
“雖然大人們都說他們是因為心理問題，商量好一起自殺的，可我知道他們不會自殺！”
“尤其是方素晴……在她出事的前一天，我們還彼此約定過，誰也不會自殺！”
她聲音忽高忽低，聽起來好似風雨中搖曳的鈴鐺，清脆而又迷亂。
“方素晴跟你的關係很好？”蘇晨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顧言熾美目泛起一層霧氣：
“我們約好了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她平時特別樂觀開朗，而且因為童年差點溺水而死的原因，特別討厭窒息感。素晴就算真的要自殺，也不會選擇用繩子上吊自殺，還是麻繩……”
“節哀順變。”蘇晨抽出一張紙巾，遞到了女孩面前。
“謝謝。”顧言熾接過紙巾，迅速擦乾淨眼角的淚水，連續幾個深呼吸穩住情緒：
“還有，素晴臨死前給我錄了一段語音，她說自己看到了一個到處都是麻繩與屍體的世界。”
“到處都是麻繩與屍體的世界……”蘇晨若有所思的輕輕頷首：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難怪你篤定此事跟間隙有關。”
“現在已經輪到我了。”顧言熾雙手摟住自己，蜷縮起身子，咬了咬銀牙：
“最近這段時間，我經常能看到麻繩……很多明明不該有麻繩的地方，都會有麻繩懸吊在那裏……好像專程為了等我，又好像在催促我……”
看着紅衣少女驚慌失措的表情，蘇晨彷彿被她的情緒感染了一樣，心裏也湧出了些許寒意。
連屋子內的天光，隱約間都黯淡了不少。
“所以在看到你的貼子之後，我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顧言熾深吸一口氣，左手貼緊胸口，將紅色真皮包裹下的飽滿曲線壓了下去：
“我們應該成為同伴！一起想辦法對抗間隙。”
“好，我們一起想辦法。”蘇晨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她。
因為在少女跟自己見面的這段時間裏，他意識空間內的劫力增加了，雖然量很少，但增加就是增加。
可見顧言熾說的基本是實話。
她確實被某處間隙，悄悄標註了烙印。
就目前來說，只有在接觸跟間隙有關的人或物時，劫力才會明顯增加。
對蘇晨而言，間隙的威脅也依然是存在的。
為了對抗鎖定自己的那處間隙，為了獲得更多劫力升級面具，他必須主動接觸這些同樣被間隙威脅的受害者。
“太好了！”顧言熾見他答應，頓時喜形於色，接着雙手合十央求道：
“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是怎麼從間隙里逃出來的，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我自己都是稀里糊塗的。”蘇晨無奈得搖搖頭：“鎖定我的間隙是一座大型監獄，由於不願意等死，我奮力打破了鐵窗順着牆面一直往上爬，然後稀里糊塗出來了。”
他沒有泄露有關擬神面具的事。
那是打死都不能泄露出去的秘密，只能有他一個人知道。
“所以說，間隙其實是有邊界的？”女孩眼眸一亮。
“不一定。”蘇晨生怕自己把她引入歧途，連忙糾正了這個觀點：
“我在那裏爬了很久都沒有到頂，很難說有邊界，而且就算有邊界，我們也不一定沖的出去。”
“好吧。”
顧言熾有些失望的低下頭，隨即像是要把所有抑鬱都呼出體外一樣，深深呼出一口氣：
“如果找不到解決辦法的話，時間可能來不及了……”
“一起想辦法吧，我會幫你的。”蘇晨伸出友誼之手：
“我們一起想辦法的話，事情肯定會有轉機的。”
他相信只要有足夠的劫力，憑藉擬神假面的力量，也可以把顧言熾從間隙里拖出來。
“你真是個好人。”
顧言熾眼眸微亮，蒼白的臉色恢復了些許生氣，毫不猶豫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