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馮家劫難
天麻麻亮、振州、寧遠縣城。
縣城的開門鼓還沒有響,東門城外就已經出現了一群驚慌失色的百姓。領頭的一個滿白白髮還拄着根拐杖的是東鄉村村長,他們的村子在城東南邊。
一大早兩個後生早起往港口碼頭去扛活,結果走到半路上卻發現了慘烈的一幕。在一處山坡上,到處都是一大片凝固后的黑色血跡,路邊,數十個人頭壘成一個京觀。
另一邊,看的出原本堆成一堆的幾十具無頭屍體,卻被野獸給拖啃的散落各地。
他們發現時,還有十幾頭野狗在那裏正進行着一場啃食屍體的盛宴,見到他們,只是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便又繼續了,他們發現那些野狗連眼睛都全紅了。
兩個後生頭皮發麻,差點沒有嚇暈過去。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村子,叫來了老村長和全村其它的強壯男人。
眾人看到這慘烈景象之後都忍不住嘔吐。最後眾人沒敢耽誤,直接趕往寧遠城報告。
守門的軍士一聽老村長的描述的受害人模樣,60多人都是士兵裝束等信息,很快就聯想到了昨晚城關關閉之後,出城剿賊的鎮將、都尉和幾十名士兵。
一想到鎮將、都尉有可能昨夜在城外遇伏身死,那人也是臉色都白了幾分,連忙引着幾個村民趕向城中官員報告。
林鑫是南漢國駐守于振州的都指揮使,負責寧遠,吉陽兩個縣城的防衛。一聽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當下就點起500士兵,與振州刺史一起前去現場勘察。
當看着路邊那堆人頭壘起的京觀,還有山坡上那些被野獸撕扯的亂七八糟,連點形狀都沒有了的無頭屍體時,現場就有一半以上的人嘔吐了。
林鑫一臉冰霜,指揮着十幾個兵將那堆人頭一個個搬下來一一辨認,果然是昨晚派出的將士。
昨天傍晚接到寧遠縣城外有盜賊搶劫殺害貨商的報案后,林鑫馬上派出一隊人馬出城查探情況,沒想到竟然全軍覆沒,而且盜賊猖獗到將眾將士的頭都給砍下來,堆成京觀。
非但如此,那些被狼和野狗先後啃的不象樣的屍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扒走了,錢財、武器,甚至連衣物都扒走了,每個人只留下了一條短褲。
“能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嗎?”振州刺史問道。
“這些盜賊下手乾淨利落,殺人的手法很像振州附近的海盜馮振棠所為,據說,馮振棠有時為了報復,就會在殺死對手后割下他們的人頭壘起京觀。”
“無緣無故的,他為何要騷擾我們?”
“尚不清楚此僚動機,我會馬上調查此事。”
探查完現場,林鑫非常疑惑,馮振棠這夥人勢力雖然不小,可他們卻是海盜,平時極少上岸,更不用說跑到寧遠縣城來伏擊正規士兵。
然後,當天下午林鑫又接到吉陽縣城被海盜攻打的消息,當他帶兵前往吉陽之後,這個困惑就轉化為憤怒了。
吉陽縣城被海盜洗劫,百姓死傷了2000餘人,財物損失巨大,縣城300駐兵全數被屠,經過現場詢問民眾后,直接確定就是馮振棠這伙海盜所為。
於是,林鑫向朝廷上奏馮振棠的惡行,南漢國君劉龑震怒,火速派遣艦隊前往振州,對附近的海盜巢穴進行清剿。
當馮振棠陸續接到附近幾處巢穴被南漢艦隊清剿,手下海盜傷亡慘重時,他完全摸不着頭腦。
自己平日與南漢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並無瓜葛,但是這次南漢艦隊來勢洶洶,完全是奔着剿滅他的目的而來的,這就讓他不能容忍了,率領全部海盜船與官兵進行決戰。
海面上,隆隆的戰號已經響起,戰鼓與牛角號聲齊鳴,到了此時,雙方已經沒有必要再掩飾什麼了。
號角聲穿過海面,低沉而又壓抑,彷彿地底的魔鬼的吼叫。
“全體突擊!”
在馮振棠的號令下,130艘各種類型的海盜船隻伴隨着整齊而又巨大的戰鼓節奏,所有的漿手熟練的以鼓點為節奏,躲在船板下面艙中,整齊默契的划動船漿。
戰鼓每敲打一下,漿手們的船漿就划動一下。
南漢艦隊全體官兵同樣如此,不同的是,他們參戰的艦艇雖然只有100艘左右,數量上不佔優勢,但質量上卻碾壓海盜。
艦船當中包括了6艘樓船,20多艘艨艟,還有大量的海鶻船,參戰士兵也是海盜的一倍有餘。
於是,伴隨着戰鼓號角的隆隆聲、作戰人員的嘈雜吼叫聲,還有無數船漿擊碎波浪的聲音,這個時代一場罕見的艦隊決戰開始了。
“衝上去,貼近官船跳幫,弄死這幫膽小鬼,你們在磨蹭什麼?”
“不行啊,首領,官軍的船比我們的大,我們靠不上去啊!”
一陣箭雨對射,官船上的士兵被射翻30多人,而海盜船這邊卻傷亡大半。
“救命啊,樓船的拍桿過來了,快跳船啊!”
官兵的樓船戰力實在變態,很快十幾艘小型海盜船就被拍翻,或被船弩射穿吃水線傾覆。
“他娘的,官兵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強悍了,死戰不退?”
“拼了,反正老子受了重傷,就拉你一起落海,同歸於盡吧,哈哈!”
部分海盜憑藉著驍勇之氣,跳蕩至官船上,予以官兵大量殺傷。
“發射猛火罐,燒死這幫逆賊!”官軍將領看到士兵死傷慘重,直接下了命令。
然後,樓船發射的一個接一個的猛火罐,陸續在海盜的船陣中命中破裂,然後無數的海盜身上開始被濺射燃燒起來。
有些海盜想要去幫同伴撲火,可卻引火燒身,把自己也給點燃,無數海盜身上帶着橘紅的焰火掙扎,奔走,最後跳入水中,可依然無法澆滅那團火,只能發出非人的嚎叫。
看到手下船隻一艘艘相繼沉沒,海面上鋪滿海盜的屍體,馮振棠皉目欲裂,在佈置馮繼光帶着馮冰冰及一部分手下突圍后,他自己卻奮戰到底。
馮冰冰哭喊着不肯走,硬是被馮繼光砸暈了才強行帶走。
漫天的黑煙和橘紅的焰火中,馮振棠堅持戰鬥到最後,在弄沉官兵的2艘海鶻船后,他的旗艦還是被官船重重包圍了,最終兵敗被俘。
此役,馮家海盜船隊喪失殆盡,南漢艦隊也損失過半。
馮繼光帶着剩餘的6艘海盜船突圍后,權衡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先前往流求落腳,與陳家商議搭救馮振棠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