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大敵當前，蠻原內戰？
“我不造啊殿下，我們也是頭一次見這玩意。”
這群只會舞刀弄槍的糙漢們這輩子都沒離開過荒原，聞言自然是不停搖頭。
但不得不說那個勇到主動提出獻寶的狼兵膽子真的很大，不但上前一步，還興奮地搓起了手。
“但是殿下您聞呀！奶油上面插着新鮮的水果，又香又甜，您瞧！裏面好像還夾着一層藍色的果醬呢。”
……好吧，這群餓狼可能是洗劫了一家蛋糕店，把單獨售賣的六寸小蛋糕當寶貝獻出來了。
阿息保為了保持自己的人設肯定是不想吃的，但這小子可能有魅魔血統，描述也太踏馬誘人了。
“嗯，既然你有誠心，那本王子就給你這個面子。”
於是在發出經典的傲嬌宣言后，阿息保便紆尊降貴地低下頭，小小地咬了一口。
當時蛋糕店裏爭搶的人很多，所以這塊蛋糕的完整度和精緻度恐怕是所有人戰利品里最高的那個。
以至於所有的狼兵都張大了嘴巴，流着口水。
“殿下，吃起來怎麼樣啊？”
“……”
阿息保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看他們，而是在輕咳了一聲后直接轉過了身。
留下一句意義不明的“還行吧”，就獨自端着蛋糕，快步離開了。
只留下狼兵們面面相覷，搞不懂王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猶豫片刻，還是抹抹嘴，繼續巡邏了。
而與此同時，在七拐八拐鑽進了一個小巷，確定周圍真的沒有人後。
“卧槽！太好吃了吧！”
於是待到阿息保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已經是兩手空空，故作閑庭信步的狀態了。
他裝作是在巡查，在外面又溜達了一圈，可惜沒有找見擁有着類似糕點的店鋪。
只能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自己的駐地，準備抓緊時間，處理一下今天的公務。
不過在這之前，殺人無數，經驗豐富的他先隨口問了一句。
“對了，現在咱們十幾萬大軍湊在一起，一定要小心瘟疫啊，人類的屍體都處理乾淨了嗎？”
誰知一旁的參謀低下身子，卻是面色古怪。
“殿下，我們……沒有人類屍體可以處理啊。”
“嗯？”
還沒等阿息保疑惑地抬起頭，參謀就連忙解釋道。
“王子殿下，這裏駐守的都是開拓者，他們死掉是真的不會留屍體的啊，殿下？”
阿息保悚然一驚，幾乎要拍着桌子站起來。
“你說這裏全部都是開拓者？”
他深吸一口氣，瞬間明白自己之前察覺到的那種怪異感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以往他下令屠殺某一個部落的時候，得到的一定是一個血腥無比，滿是碎肉泥濘的猙獰廢墟。
然而今天這場戰爭，分明敵人的數量是前所未有的多，但最後得到的聚居地卻也是前所未有的整潔，
因為所謂的開拓者在死掉后根本就不會留下屍體，除了挨刀時噴濺出的血跡外，可以說死的是相當乾淨。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偌大的聚居地，如此龐大的城市裏，竟然會只有開拓者這麼一種存在？
要明白根據阿息保的調查，高塔共同體這個聯合組織里的確是開拓者勢力佔據大多數沒錯，但蠻原土著也是其中一個重要構成。
難不成這座城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奇怪規矩嗎？
比如只允許開拓者入內，山地部落的成員全部都會被驅逐？
還有，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這座堪稱雄偉的城市拿下的未免也太順利了。
好像他只是帶着人隨便沖了一波，就一路凱歌，摧枯拉朽般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這一切正常嗎？
思索中，阿息保甚至有一種這座城是開拓者大發慈悲，送給他作為道歉賠償的荒誕感。
畢竟這座城的防禦設施修建的是如此堅固，還建造了這麼多的糧倉和住房，明顯是為了能守地更久。
而且就這基建水平，別說一萬了，就算十餘萬甚至幾十萬大軍，都應該可以輕鬆容納才對。
所以把主要的兵力全都投入到這裏，再無論主動被動，想盡全部辦法，讓草原軍主力在這裏跟他們鏖戰，避免敵人深入蠻原，造成更大的破壞，這才是符合戰略戰術基本要求的行為吧？
然而現狀是這裏只有一萬人，而且是一萬等級最高超不過五十級，在自己和狐王面前一招都走不出去的人。
甚至連很有威脅性的鐵王八，這裏都只有區區四輛！
這一切的一切加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他們是在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反倒像是個誘餌！
可把自己引進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好像除了送給自己一座堅固的城池，又附贈了自己十餘天的口糧，就沒有其他任何改變了。
阿息保想不明白這群人類的行為，但本能卻讓他不斷地思考，試圖想明白，直到腦袋都開始疼起來。
恍惚中，他甚至萌生了放棄這座城市，穩妥起見，帶着大部隊直接回到林子裏的想法。
然而理智告訴他不可能，現在有吃有穿還有住，誰會願意蹲在野外？狐王和牛王肯定會反對自己的。
而且白天的時候，即便自己再三強調過，大部隊在林間行軍的時候仍舊是狀況不斷。
要是真跑到野地里安營紮寨，埋鍋造飯，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亂子來！
……也罷，管他們有什麼陰謀，我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了。
於是在第二日，狼王子便親自率軍出城，分出好幾支隊伍，以悍城為中心，開始了地毯般的堅壁清野。
這一路上又有不少收穫，但跟他想的差不多，所有被他們抓住殺掉的，統統都是開拓者，沒有哪怕一個是蠻原上的部落民。
此般反常，讓已經快要生出心病來的阿息保眉頭是越皺越緊，但沒有想這麼多的狐王和牛王卻是越來越開心。
沒辦法，這些開拓者爆的金幣可真多啊！
這是什麼？好甜，吃一口。
這是什麼？好玩，耍一下。
這是什麼？好看，穿身上。
天地良心，這群在草原上爬冰卧雪，一年到頭不是遷徙就是吹大風的獸人，今天簡直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只不過這個劉姥姥是土匪出身，不但要把兩個王府搶光殺光，還要把十二金釵搶回去當壓寨夫人。
而隨着兵鋒的延伸，他們也又發現了好幾座雖然面積遠不如悍城，但同樣堅固的開拓者城市。
可惜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穩妥起見，狼王子要求所有的偵察兵趕今天晚上必須回城。
所以他們沒能獲取到更多信息，就匆匆離開，返回悍城進行了報告。
“嗯，四座城市……”
把它們的坐標畫到尚且還很潦草的蠻原地圖上，阿息保又吃了一口那種被大家稱為“開拓者奶餅”的糕點。
雖然這四座城距離悍城雖然很近，最遠的一座也只需要四個多小時即可抵達。
但考慮到攻城是一件比較費時費力的事，而且軍隊在山林間前進必然會被拖慢速度。
所以如果仍舊堅持“夜晚不行軍”原則的話，派過去的人在結束戰鬥后必然趕不回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能靠勇敢的傳令兵獨自走夜路來勉強維持和大部隊的聯繫，並不可靠。
在當晚的作戰會議上，阿息保提出了這個擔憂。
狐王和牛王雖然已經厭倦他這種總是瞻前顧後的“迂腐”行為，但還是表達了對王子殿下的尊重。
“我們不一定非要在一天之內拿下四座城，完全可以保守一點嘛。”
“對！咱們集中兵力，先拿下最近的南邊那座，看看人類那邊有什麼反應再說！”
阿息保思索片刻，緩緩點頭。
這下可好，只能說確實是親兄弟，繼新羅的悍城后，百濟的陽城也淪落到了王庭軍的手裏。
然而跟之前所有的戰鬥一樣，被打殺的全都是不留屍體的開拓者，繳獲里則是吃喝玩樂一大堆。
“又是這麼多？”
如果說財帛動人心，那在貧瘠的荒原上這些吃穿就是錢！
所以狐王和牛王眼睛都快紅了，畢竟自從去年那場狼災后，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開過如此暢快的葷。
而且草原上都是些苦哈哈，酋長家裏也沒有餘糧，哪裏有這群該死的直立猴子富裕，一個個倉庫里簡直肥得流油！
這才剛開了兩個城的寶箱啊，至少糧草這塊得到的數量，就已經遙遙領先以前在荒原上一大片區域的掠奪了。
以至於他們湊在一起的時候忍不住感慨。
“怪不得那什麼深林王國總是搶隔壁輝光的錢糧呢，果然還是這幫種地的有錢啊！”
狼王子相對而言就比較冷靜了，在狂吃開拓者奶餅之餘，他成功在陽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線索。
在把市政廳里的文件拿出來大概翻了翻后，他發現雖然同為共同體的一員，但兩城勢力的關係卻並不好。
而且不止是這彼此，從人類城邦到獸人部落，他們同時也在罵共同體裏的其他成員。
而且有的好，有的壞，評價里彼此衝突的地方一大堆。
阿息保閉上眼睛，將腦海里所有的線索串聯在了一起。
終於，在結合他之前所有覺得反常的地方后，一個可以解釋一切問題的答案水落石出了。
——內戰！
其實狼災本質上就是一種內戰。
是荒原上一場三個自封為王庭的大部落，率領無數僕從部落，滅殺其他聲音的統一戰爭。
那麼既然荒原可以，蠻原又為什麼不行呢？
所謂的共同體建立才剛半年有餘，很多地方都才剛剛開始，會畏懼一場全面戰爭太正常了。
而且王庭軍再強，也無法一口氣吞併蠻原，第一波會被打到的，其實也只有邊境上的這些區域罷了。
所以身處於北方的成員，又憑什麼要為南方的成員付出代價呢？
同樣位處於邊境的城邦，又憑什麼要為了他人的安危放下仇恨呢？
哈哈，總不可能他們真的組成了什麼有效的聯合組織吧，別逗了！
悟道成功，心病痊癒，阿息保感覺自己身上的皮都展開了，腦袋裏更是涼風吹得颼颼的。
他立刻把這個大膽的推測告訴了狐王和牛王，又派人快馬加鞭，將其與拿下陽城的捷報一起送給了父王。
狐王變色：“嗯？阿息保，你說的這個，很有可能！”
牛王點頭：“俺也一樣！”
連狼王都哈哈一笑：“來，大家都看一看，我兒的這個推斷，很有趣嘛！”
而有了三位獸王的認可，【蠻原內戰】這個結論便逐漸從一個人推理出的可能，變成了人人承認的客觀事實。
於是王庭軍第三天的作戰也不再收斂了，三座城同步推進，對着人類發起了全面進攻。
而這三座他們已經懶得起名字的城邦戰鬥力更是遠不如前兩座，被勇猛的獸人們輕鬆拿下。
至此，王庭軍已經成功奪下了蠻原上足足一大塊的地盤，卻全程都沒有遭遇到像樣的抵抗，更別說所謂的“七十級高手”了。
“嗯？”
心存疑慮的狼王試圖聯繫那個應該是人類女人的深林使者，想要問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卻突然發現對方自從上次潛入王帳，告訴了他一些與蠻原相關的情報后，好像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
狼王頓時感覺血壓上漲，忍不住飆出一句髒話。
“媽的，那該不會是個騙子吧！”
而且懷疑這種東西本就是越琢磨越真，尤其這次在現實的影響下，他還是照着有罪推定去的。
所以他又猛然間發現，那個女人雖然看似神秘，又是草木花香，又是金色玫瑰的……
但其實根本就沒有給自己展示出什麼實質上的東西啊，只是在自說自話而已。
奶奶滴，她說她是獅心王的使者就是了？她說她很厲害……
等一下，她好像也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很厲害吧！
賀赤那撫着額頭細細回憶，發現這一切好像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沒辦法，誰叫他只有三十級呢，等級稍微高一點的存在對於他來說就實力深不可測了。
看這人能悄悄來到王帳，還敢淡定無比地跟他這個凶名在外的狼王扯皮，就下意識以為是什麼大高手。
現在想一想，那些渲染蠻原威脅論的話語……
這哪裏是勸他御駕親征，全力以赴啊，分明就是想要勸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