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終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君臣之爭(一)
陛下,陛下?”楚歌微微抿了抿唇,輕聲呼喚。(讀者吧dz88.com)
木興從怔忡中回過神來,隨手把空了的葯碗擱在一邊,目光卻依舊停留在楚歌的面龐上。
“楚卿你瘦了。”
“陛下不也是一樣么?這段時間……”
“是朕太大意,一直以為楚卿身上寒症雖然厲害,總歸有醫聖看着、太醫院藥材供着,卻沒想到竟到這般地步。”端木興慢慢地,一字一句地感嘆着。修長的手指探過去,觸碰到那晢白不見半點血色的肌膚,順着略帶尖削的下顎曲線滑下,三分繾綣曖昧,七分痛惜溫柔。
楚歌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碰觸,只略揚起眉,笑道:“陛下多慮了,臣不是好好的?這一點小傷小病,正好躲懶。”
“還說是小傷小病么?!若不是這次朕恰逢其會聽到魯老醫聖的話,險被你們騙過了!”端木興的語氣雖是斥責,臉上神色卻越溫柔,目光中幾分后怕,“可恨血衣衛居然也幫你瞞着朕!”
“是臣不讓謝都指揮使驚擾陛下的,臣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不作的時候不是什麼事也沒有么?只是這一次魯領隔得遠些才耽擱了……”說著卻忍不住又咳起來。
並不習慣也不太懂得如何伺候人的皇帝陛下有些手忙腳亂,一時不知道是該去拍拍她的背,還是去替她倒碗水,再或是去替她叫人來?結果只能是什麼也沒做,拉着她的手一疊聲地問:“怎麼又咳了?”
楚歌這次生病,正在端木興為她性別煩惱的階段;雖知道她寒症作並未痊癒,但因為“近鄉情怯”等等如此這般的理由,並不曾多做探望。
這次來本也是覺得醫聖一到。自然病去災消。要來為心中惑求個答案了。誰想遇到魯老頭飈。又打聽得楚歌地病症如何如何嚴重——這時再看楚歌那番柔柔弱弱強打精神安慰人地模樣。心裏自然是軟下去。又平添幾分愧悔。
而皇帝陛下這樣地加倍溫柔。卻顯然並沒有被當事人體會到——她掙開被他握着地手。匆匆從袖中抽出條帕子掩住唇。努力平復呼吸。然後笑道:“驚擾……陛下了。臣沒事。”
那條帕子黃綾底。金絲線。歪歪扭扭一顆星——可不正是皇帝陛下當初地“大作”?
楚歌現手中帕子不對。連忙換過。
端木興地動作也為此驀然一滯。卻沒有說什麼。只再次握住她地手。小心翼翼扶她躺好。
一時室內靜默。只偶爾有楚歌低低壓抑地輕咳。
端木興坐在床邊,手中是柔膩的纖指,眼前是素白如玉的容顏,不由有些心神蕩漾起來。病中的楚歌黑眸晶瑩,面上一抹咳后的嫣紅,神思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一徑出神,居然連手依然被握住都沒有注意。
端木興挪了挪坐姿,離楚歌越近了些,目光略帶遮掩地掃過她看不出起伏的前胸,在那被中衣嚴密遮擋着地領口停住。“楚卿……”他帶幾分猶豫地開口,“熱不熱?”
“啊……”出神狀態的楚歌被驚動,又是幾聲輕咳,勉力壓下去,才問:“臣在想昨日看到地那本奏疏……方才陛下說什麼?”
端木興哪裏還忍心再去追究真相,只說:“楚卿不要過於勞神了……魯老醫聖不是說過要靜養的么?”
“臣早已經習慣了,”她揚起眉,帶一絲笑,“關於那上疏的戶部郎中史剛,陛下怎麼看?”
端木興頓了一下。楚歌提到的奏疏,是昨兒她在內閣奏疏中撿出來的,未列出任何“票擬”地意見,直接送到了皇帝陛下的手中。而他看了這樣一封奏疏,內火大盛,當即傳見楊鴻漸,確定抬楚抑盧地基本思路;甚至如此也沒有消散心中鬱結,又與霽月聊了個把時辰,這才慢慢調整了心情,把因奏疏而來的一股悶火都壓制了下去。
可楚歌居然這麼笑着提起那奏疏。
起來,奏疏中很多的東西與楚歌也頗有關聯——譬如公然指責皇帝陛下“君道不正,寵信佞幸”,楚氏父子“媚骨一脈而成,奸譎多有相類”。當然,疏中對皇帝陛下的指責是最主要的,幾大罪狀彰然羅列,“法綱鬆弛”(對楚縉一脈姑息)、“無視人倫”(不立后,不選妃)、“遠直臣近侫幸”、“謀私慾忘國恨”……一句句一條條,簡直就是指着皇帝的鼻子在罵了。
這樣地奏疏,難道是找死?
非也。皇帝陛下即使再大的火氣,也只能不動聲色悶回肚子裏。無他,寫奏疏地那位,鼎鼎大名的清官,近年來聲名驟起,有直追盧太傅地架勢。如今盧太傅請辭閑置,再處置了百姓口口相傳的“史青天”,除非端木興立意要做個遺臭萬年地昏君了。
“楚卿怎麼看這個人?”端木興把問題拋回去。
“博名而已。”
端木興剛要點頭同意——史剛的奏疏全是罵人,看着全占理兒;可細一想卻什麼也沒說,所謂建議都是道貌岸然大道理罷了。楚歌卻又話鋒一轉,道:“不過這個人臣卻是極為敬佩的,聽說史家家徒四壁,連做菜的油鹽都買不起。為了名聲忍一時容易,忍上一輩子卻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了。”只是史剛如此,不僅連累了老母年紀一把要到街上去撿拾剩菜,六歲幼女也因為被外人看見面孔,絕食“貞烈”而死。
“臣以為,如此悍不畏死之名臣,堪為百世楷模。”
端木興帶些惑地看着楚歌。對史剛這個人他其實也是這樣的處理意見,不能打不能動,挨了罵也是白罵,這樣的“名臣”,只能供着了。可是楚歌向來與清流不對盤,卻忽然為史剛說起話來,倒有些怪異。
然而他的念頭也只是一轉,面前的楚歌,帶些輕喘,鬢微濕貼在面頰上,整個人柔弱得女兒氣十足——卻又偏偏表情凝重,一本正經說著朝政上的事,那種違和感,不知怎地卻令他凡心大動……這與他以前不曾懷楚歌是女兒身時候的感覺,相差甚遠。那時候他“調戲”她,思念她,卻還在可控制的範圍之內,他相信他不會為了她動搖自己的信念,不會被她影響太深;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敢在謝聆春勸誡之後還因為她的才氣留下她。可現在……心如鹿撞的感覺,想將她擁入懷內輕憐淺愛的感覺……莫非真的,心動了?
可明明他還沒有確定她的性別……
“臣記得,陛下才來的時候說起要調整內閣?還說會給臣一個驚喜。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麼想法,也該對臣說說了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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