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噩夢般的回憶
鬼蜮——一個傳說中的可怕地方,突然呈現在眾人面前。
雖然還隔着很遠的距離,而且在樹木掩映之中無法清楚地打量鬼蜮的全貌,但鬼蜮的大致情況,卻也能看過十之七八。
雖然到達了目的地,但沒有人歡呼。
看着眼前神秘的石頭城堡,他們的心中越來越沉重,就像此刻已經有人在他們的身上啃咬一般,說不出的難受,說不出的恐懼。
“如果按白羽所說,朵兒真的被鬼蜮的人抓了,他們一定會防備我們來救人。這裏不比別處,在情況不明之前不能輕舉妄動,所以我建議我們先設法去打探一下,其他人就在這裏等消息。”阿卡提議道。
阿卡看着掩映在樹叢中的鬼蜮,心中百感交集,這麼多年以來,這裏一直是他的噩夢,每次在夢中重新來到這個地方之後,總是驚起一身冷汗。而今天終於再次來到這裏,而且是為了救心愛的朵兒,他希望這是一次噩夢終結之旅,就算熱血灑在這個地方,性命丟在這個地方,也是值得。
絡腮鬍子說道:“阿卡說得不錯,我們這麼多人突然出現,直接就成為了敵人的目標和靶子,所以先派人去打探清楚再行動。但阿卡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陪阿卡去。”
阿卡笑了笑,“不必讓更多的人去冒險,鬼蜮裏面我最熟悉,我去最合適。”
何立天道:“阿卡說得不錯,鬼蜮裏面你最熟悉,由你去最合適不過。但鬍子大哥說得也很對,你一個人去,一旦發生什麼意外,連個照應都沒有。所以,我陪你去。”
絡腮鬍子道:“何老弟,還是我去吧,你就不要跟我爭了,這些姑娘們還需要你留下來保護呢。”
何立天道:“鬍子大哥,叢林裏的生活你最擅長,遇到什麼突發情況,你處理起來更加得心應手,所以你留下來保護他們才最合適。”
張曉曉道:“你們三個一起去吧,我們不需要人保護,我們自己保護自己。”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大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感覺。
但其餘幾個女人就沒法像她那樣了,除了阿蘭還強裝鎮定之外,顧曼麗是在裝害怕,全身篩糠般的瑟瑟發抖。楊丹是真的害怕,全身也在篩糠般的瑟瑟發抖。
絡腮鬍子見狀,並沒有理會張曉曉的話,抽出腰間的砍刀握在手裏,說道:“好,何老弟,就按你說的做,不過你和阿卡一定要小心。”
何立天和阿卡點了點頭。卸下了肩上的背包,地上抓了些泥土,用礦泉水拌濕了塗在臉上,這才出發。
“等等!”走了幾步,突然聽到張曉曉叫了一聲。
何立天轉過頭,看見張曉曉向他走了過來。他以為跟他生了一天一夜氣的張曉曉,要在他臨走前跟他做一番生死話別,頗為感動。
可是,張曉曉的臉上一直冷若冰霜,就連一絲關心的表情都沒有。何立天就奇了個怪了,不是生死話別,難道在自己臨赴險地之前,還要詛咒自己一番嗎!這也太狠心了吧!
正胡思亂想呢,張曉曉已從外衣口袋裏掏出一件東西遞給他。
那是一把鐳射槍。
在草坪上何立天從楊丹的胸里掏出鐳射槍殺了無端,嚇跑了其手下之後,重新交給了張曉曉防身。
他是不希望張曉曉有任何閃失。
不料,此時此刻,張曉曉重新將鐳射槍交到他手中。雖然她臉上冷若冰霜,雖然她一言不發,但傻子也看得出來,她是關心何立天,怕何立天在可怕的鬼蜮裏面出事。
何立天心中一陣感動,他接過鐳射槍,突然抓住張曉曉的肩膀,將張曉曉擁進懷裏。
張曉曉待要掙扎,只聽何立天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鐳射槍朝天放,你們便進石頭堡,除此二外,一定看着鬍子大哥和大家,不要輕舉妄動。若明天這個時候我們還沒有出來,就不要管我們了,迅速回靈隱鎮去救向大哥他們。”
聽他說完了,張曉曉這才使勁將他推開,臉上依然一絲表情也沒有,何立天都不知道她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不過他又想,就算聽懂了又如何,在清水鎮,他臨進鎮醫院之前,也是如此交代他的,可是當自己被劉金山關起來之後,她依然冒着生命危險闖進鎮醫院去救他了。
這一瞬間,何立天真的很感動。他才知道張曉曉有多關心他,多在意他,甚至為了他都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正如他為了她也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一樣。
他轉身就走,跟阿卡大步向前走去,連招牌的微笑都沒有露一下。他怕多作一分停留,就多想一分煩惱之事。
何立天和阿卡下得山來,盡揀荒僻之處匍匐前進,轉眼來到了距鬼蜮寨門百米遠的地方,隱身在一塊大青石背後。
由於隔得較近,寨門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石頭堡”三個字依然威風凜凜地刻在門樑上,只是經過這些年風吹日晒,顯得有些古舊。而那石樑形成的天然城牆上,似乎只有兩三個人站崗。這讓阿卡感到奇怪,他記得當年,那城牆上可是二十餘名土著漢子像標槍一樣站在上面。
阿卡的思緒,不覺飄回了多年前那一場噩夢般的經歷。
那時,十四歲的他跟着爺爺阿依婁和十六名族人進山打獵,收穫很少的他們沮喪地回靈隱鎮的途中,遇到了一群野豬。
本以為這是上天賜予的獵物,卻不料急於追趕野豬群,他們沒聽到阿依婁“不要追了”的警告,一直追進了一片森林之中,野豬追掉了,四周卻跳出一百多名土著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然後,那些人施放了迷煙。一行十八人成了那些土著的階下囚。
在被抬着往鬼蜮趕的途中,他醒了過來,聽着那些人在議論如何煮吃他們的話,藉機離間兩人大打出手,獲得了磨斷反捆雙手的繩索的機會。
再後來,一個叫巫蠻的大祭司到了,所有土著對那祭司都很敬畏。在他的離間之下,大祭司還逼得兩名土著揮刀自刎。
他還記得那兩名土著自刎前說的一句話:“我族有烏蠻這妖司,早晚一日,你們也必跟我們一樣的下場。”
然後,他跟爺爺和十六名族人被抬進了鬼蜮之中,關在一個石牢裏。
再後來,他解開了爺爺和十六——不,是十五名族人手上的繩子,其中一名族人阿依休在關進石牢前被一個凝香小姐的女人要去了。也不知遭受了多少折磨和侮辱。
接下來,便是逃亡的過程。他們偷了巫蠻大祭司的坐騎,裝成押解人質出堡辦事,想要混出去。
本來逃跑的計策都已快成功了,然而石門還未完全打開之際,眾人卻露了行藏。就在萬分危急之際,族人把他抱上了爺爺乘坐的馬背上,讓他跟爺爺乘馬逃走,而族人們則留下來與那些土著戰鬥,確保他和爺爺順利逃出魔窟。
後來,這鬼蜮里發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他和爺爺策馬狂奔,本想着回到靈隱鎮組織人馬殺回來救人,可是,爺爺卻提都不准他提這個地方。甚至逼着他以朵兒來發誓。
此時此刻,身在石頭堡外,那些記憶一股腦兒涌了出來。想起十六位族人的慘死,他眼中閃過仇恨之光,嘴角也露出了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