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4章:硬氣的中書相公們!小小交趾,殺之殺之

第0544章:硬氣的中書相公們!小小交趾,殺之殺之

三月三十日,近午時。

韓琦、蘇良攜兩萬騎兵來到了天明寨寨門前。

天明寨乃是軍寨,即有防禦功能的軍營。

此寨位於一處山腰之上。

左側是一條大深溝,右側是一片陡峭的山壁。

前方寨門,除了有用石頭澆築的高牆外,還有專門用來防禦騎兵的壕溝與柵欄。

雖不及州城的城牆堅固。

但兵丁藏入其中死守,也並不易攻。

若繞開此處行軍,那這批遼兵便會從後面偷襲宋軍,甚至阻斷大宋的糧道。

故而,必須將其拔除,大軍才能奔赴幽州。

……

而此刻。

寨門上的遼兵也已做好了防禦準備。

弓弩、石頭、拋石機、火油等防禦器物,盡皆到位。

其中。

寨門最中間站着的,就是當下天明寨的守將蕭六扶。

這時,蘇良看向一旁的徐莽。

徐莽立即會意,大手一揮,帶着五名騎兵,押着耶律添成來到寨門下。

當蕭六扶看到被押之人是耶律添成后,不由得連忙朝着周圍的遼兵道:“先莫放箭,下面有耶律將軍!”

因他們曾屬耶律重元麾下之兵的緣故,耶律洪基不斷降低他們的軍餉待遇。

耶律添成則用自身影響力,補齊了他們的軍餉,並多次幫助一些兵卒的家人。

故而威信頗高。

隨即。

徐莽拿出一把硬弓,將一封耶律添成的親筆書信裹卷在長箭上。

耶律添成抬頭看向蕭六扶,道:“六扶,看罷此信,你認真考慮,自行做決定!”

“嗖!”

一道長箭飛出,精準地射在寨門上的一根木柱上。

蕭六扶取下書信,認真看了起來。

此書信,正是耶律添成的勸降之語。

降,寨內八千遼兵皆有活路;不降,則全軍覆沒。

蕭六扶看罷書信后,眉頭緊緊皺起。

若遼國皇太叔耶律重元還活着。

耶律添成斷然不可能寫出這樣的叛遼書信,即使寫出,蕭六扶也會毫不猶豫拒絕。

因為那時,他們是遼國之兵,他們心向遼國,絕不可能叛國。

但當下,耶律洪基完全不信任他們。

讓他們在涿河之畔佈陣,非慘敗難以組織一場戰鬥而不能回幽州城,就是讓他們送死。

效忠這樣的帝王,他們沒有任何前途,甚至還有可能隨時被害。

蕭六扶想了想,欲言又止。

他本欲想說:死而不降,絕不叛遼。

但轉念一想,他身後的八千兵卒可不是這樣想的,這些人是為了軍功,為了賞錢,為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才當了兵,近日心中已罵了朝廷百遍、千遍。

而今,因他們站錯了隊,下場註定悲慘,讓他們在此死戰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隨即,蕭六扶看向下方。

“耶律將軍,容我與眾將士商議一番,我也要尊重他們的意見,一個時辰后回話,不知可否?”

耶律添成看向徐莽,徐莽點了點頭。

隨即,蕭六扶便快步離開了。

這時。

耶律添成看向徐莽。

“徐統領,若他們不降,麻煩您將我扔到寨門下,無論是用箭射殺或用火器炸死皆可,我希望與自己的死兵在一起。”

“若他們降了,也希望您儘早將我殺掉,然後讓幽州那邊知曉,我是因偷襲貴國官家未成而被殺,天明寨因無將而被破,非是投降!”

若是降,耶律洪基極有可能會追究這些兵丁的家人之罪。

故而,耶律添成不得不再次提醒。

徐莽道:“放心就是,蘇中丞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想讓耶律良聽到什麼消息,他便只能聽到什麼消息。”

“待這些人投降后,會散開安置,但絕對不會殺一人,待宋遼戰事結束后,他們便可尋他們的家人,過上大宋百姓能過的日子!”

“多謝了!”

耶律添成紅着眼眶。

他沒想到鎮守遼國邊境多年,最後要靠着大宋。才能讓眾將士有一個歸宿。

……

三月底的陽光,還帶着一絲涼意。

眨眼間。

一個時辰就要過去了。

就在大宋將士們等得都有些煩悶無聊時,寨門之上再次出現了蕭六扶的身影。

他看向耶律添成,道:“將軍,我們願降!”

耶律添成重重點頭,然後道:“錯皆在我,你們無罪!”

隨即,寨門大開。

一個個卸掉鎧甲、丟棄兵器的遼兵從寨內走出。

他們在遼國已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能將活的希望,再與家人團聚的希望,寄托在宋軍這裏。

“眾將士聽令!一隊帶這些投降遼兵涿州,分開安置,不可毆打,不可責罵,只要他們不反抗,便當作我大宋的百姓對待!另一隊入寨,整理兵甲糧草……”

“是!”大宋將士齊呼道。

很快,大宋的士兵們就忙碌了起來。

而這時。

蕭六扶來到了耶律添成的面前,耶律添成似乎猜到了什麼,道:“你跟着我作甚,與兄弟們一起等待安置去!”

蕭六扶搖了搖頭。

“不,末將願與將軍同死!”

……

當日晚,耶律添成與蕭六扶,一同自盡於涿河河畔。

這二人雖算不得什麼優秀的將領。

但此等骨氣,還是令趙禎、蘇良、韓琦欽佩的。

趙禎當即下令厚葬二人,並稱若日後遇到他們的家人,可厚待之。

……

四月初五,清晨。

東路軍整軍結束,開始奔赴幽州城。

與此同時。

大宋西路軍也已掃平多個障礙,奔赴雲州。

遼國南府宰相蕭惟信親自坐陣雲州,聲稱要生擒龐籍、梁適,大敗西北禁軍,表現得相當囂張。

而中路方向,富弼更是相當順利。

佔據了諸多關隘,基本能攔截所有增援雲州和幽州的遼兵。

東邊海上,戰事也已開啟。

曹護親率五十艘戰船,狂轟高麗島,逼得遼國不得不派遣重兵抵禦,以防大宋從此方向闖入遼國領土。

曹護的攻擊,虛虛實實,讓此處的遼國駐兵根本就不敢動。

至於東瀛島,在遼國皇帝耶律皇帝耶律洪基的催促下,依舊是雷聲大,雨點小。

東瀛害怕大宋水師全面攻島,一直都是以防禦為主的小打小鬧。

他們在等雲幽戰事的結果。

待遼軍大勝或雙方兩敗俱傷時,方敢支棱起來。

……

這一日,午後。

汴京城,鴻臚寺內。

鴻臚寺寺卿左有鼎躺在院內的躺椅上,嘴裏哼着小曲,心情甚是愜意。

國強則鴻臚寺強。

鴻臚寺強則左有鼎的差遣輕鬆。

半個月前。

大理國特使來到汴京城,主動要求降低在大理的大宋商人的商稅,尋求與大宋展開更加緊密的不限於商貿的協作。

其意很明顯。

就是看好大宋能滅掉遼國,故而前來抱大腿,使得雙方關係更親密,使得大宋不好意思將其吞併,而一直將其當作忠誠的藩屬國。

左有鼎與大理特使商討出一個協作方案后,匯稟中書。

文彥博當即拍板,並在政事堂當著眾相公的面兒,誇讚了左有鼎一番。

這讓左有鼎甚是開心。

就在這時,一名吏員快步走了過來。

“寺卿交趾國特使來訪!”

別國使臣來宋,都需要先到鴻臚寺,然後由鴻臚寺安排他們的住處與行程。

“交趾國應和大理的心思一致,知我大宋絕對能滅遼,故而提前來套近乎呢!”左有鼎道:“前廳看茶,本官稍後便過去。”

……

片刻后,左有鼎大步走到前廳。

一個面色白皙的山羊須中年人,面帶笑容地拱手道:“交趾特使陳楚,見過左寺卿。”

“客氣客氣!陳特使,敢問來汴京城何事?”

交趾特使陳楚從懷裏拿出一份文書,道:“我國國主,知宋遼開戰,特提前慶賀大宋收復燕雲十六州,甚至滅掉遼國。”

“哈哈……多謝貴國國主!多謝貴國國主!”左有鼎的笑容甚是燦爛。

“為了與貴國加深友誼,促進多方面的協作,我家國主寫了一份盟約,請左寺卿過目。”

說罷,陳楚雙手呈遞上了文書。

左有鼎面帶微笑,雙手接過。

當看完文書裏面的盟約內容后,左有鼎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交趾國主稱:交趾作為大宋的藩屬國,年年納貢,商貿互通,關係甚是融洽。

在宋遼之戰時期,交趾將全面支持大宋,保大宋南境太平。

然而,交趾也向大宋提出了三個條件。

其一,大宋須承諾,永遠不主動攻擊交趾國。

其二,交趾國作為大宋的藩屬國,對外稱國主,對內可稱皇帝。

其三,大宋須增加與交趾邊境的榷場數量,保證交趾與大理享受的待遇一致。

左有鼎將文書放在桌上。

“陳特使,你說這是促進我大宋與交趾關係的盟約,但這三個條件皆對交趾有益,對我大宋有何益處呢?”

陳楚胸膛一挺。

“左寺卿,你沒注意看嗎?我交趾承諾,宋遼大戰之時,可保大宋南境太平,大戰結束后,亦可使得南境無任何戰亂。這還不夠嗎?”

“這是威脅嗎?”左有鼎看向陳楚,直截了當地問道。

當下,大宋南境最大的威脅就是交趾。

只要交趾不亂,大宋南境很難亂起來。

而陳楚話語的意思,似乎在暗指:若大宋不簽訂此盟約,那宋遼大戰之時,南境大概率會生亂。

陳楚沒想到左有鼎說話竟然會如此直接。

他想了想。

“左寺卿,這怎麼是威脅呢?此乃共贏,我交趾在宋遼未分輸贏之時,便力挺大宋,難道不應該得到一點點回報嗎?”

此話一出,左有鼎篤定交趾特使是在威脅了。

交趾和大理的想法一樣。

都是為了自保,防止大宋滅遼之後,將他們也滅掉。

但大理採取的方式是放低姿態,降低商稅,想要成為大宋真正的朋友。

而交趾特使則是在威脅。

若大宋不與他簽訂盟約,他可能就要在南境搗亂了。

大理的做法令人喜歡,交趾的想法則令人厭惡。

左有鼎想了想,道:“陳特使,此事干係重大,請容我匯稟中書,待相公們給出意見,我再回復您!”

“好,我等着,不過若半個月內不能簽下此盟約,恐怕我們就簽不成了!”

又是一句威脅的話語。

說罷,交趾特使便大步離開了。

“他……他……他到底是哪來的勇氣,敢以如此態度對待我大宋,是不想活了嗎?”左有鼎喃喃道。

這位交趾國特使,之所以如此囂張。

是因交趾國國主囑咐他,必須表現的強硬一些,讓大宋求着他辦事,此事才能辦成。

並且,交趾人覺得此次宋遼之戰,必然是兩敗俱傷。

而交趾若給大宋添添亂,沒準兒勝利便向遼國傾斜了。

交趾朝廷覺得,當下正是拿捏大宋的好時候。

……

半個時辰后。

左有鼎將交趾特使的盟約文書交給了中書省的相公們。

歐陽修看罷,朝着桌子上一丟,氣憤地說道:“真是無恥,竟然敢威脅我們?交趾若敢在南境鬧起來,我們立即讓他滅國!”

“他太高估自己了!太想拿捏我們了!估計,交趾以為大理也是這種條件呢,一個彈丸小國,如此自視過高,真是該死!”一旁的吳育也開口道。

這時,文彥博看向左有鼎。

“讓交趾特使將這份盟約文書拿回去,我們不可能簽,再告訴他:若南境有亂,我大宋不介意將動亂者全部殺掉!”文彥博氣呼呼地說道。

張方平微微皺眉。

“此三條要求,應是交趾國國主的意見,他心中已萌生出亂南境之想法,我覺得我們將交趾特使驅逐,根本不足以震懾他。”

“交趾知與我朝私交一般,故而他們在賭,賭我們會簽此盟約,我們若不簽,他們還真有可能與站在遼國那邊。”

“我建議,立殺交趾特使,然後已中書之名,痛斥交趾這種威脅行徑。交趾國主若道歉,便是妥協,若不道歉,我們便遣兵南下,震懾他們,若有合適時機,完全可滅了他們。”

“如此,將態度拿到明面上,我們才不會陷於被動,假如我們日後某段時間與遼陷入苦戰,他們再來捅刀子,就嚴重擾亂軍心了!”

殺交趾特使,等於打交趾國的臉。

他們若不敢亂來,那以後定然就不敢亂來了。

“我同意!”歐陽修點了點頭。

殺交趾特使,就是要將事情鬧大,展露出大宋的態度,對方要麼削去反骨表忠誠,要麼立即就成為大宋的敵人。

“我也同意!官家北征,我等必須表現的強硬一些,方能震懾住各種可能出現的危險!”

“我……也同意!”

不遠處傳來太子趙暽清脆的聲音,他與蘇子慕一直坐在一旁,翻閱着奏疏。

二人雖年幼,但畢竟耳濡目染,對一些事情的理解頗有見地。

文彥博等相公齊齊拱手,道:“尊太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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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做台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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