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流放之後吃穿住行都不太乾淨,三哥的反應最激烈。吃不下穿着難受住着也難受。
但是沒辦法,環境就這樣了,他只能去接受去適應。
不然就等着被淘汰。
周時野麻木的又嗯了聲。
他們從京城走到這裏用了三四個月的時間,然後又在這裏生活了半個月,他還是無法習慣這樣的生活環境。
渾身難受,崩潰。
他也知道,他只能去適應了嗚嗚嗚。
十分想念曾經美好的生活。
周時棠再次讓周時野好好休息,然後與蘇淮禮往外走。
周時野突然開口:“蘇公子。”
蘇淮禮腳步頓住,回頭看向周時野。
周時野認真而鄭重,“謝謝。”
蘇淮禮笑了下,“我送你回來,半隻豬是酬勞。”
所以誰也不欠誰。
周時野:“……”
就不能說一句好聽的話,然後順理成章成為兄弟嗎?啊?
周時棠走出屋外,坐在門口等二哥周時牧。
蘇淮禮不小心瞥到周時棠雙手通紅,甚至青紫了。
他趕緊移開視線,他不是故意偷看人家小姑娘的手的。
蘇淮禮沉默一瞬后,開口,“你的手不用處理一下嗎?”
周時棠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看到曾經白白嫩嫩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變成如今粗糙不堪的手,心裏又是一陣凄涼。
她搖搖頭,“不用了。”
嬌生慣養十二年,她的手一抗東西就會變紅變青紫,流放之後都是這樣,她已經習慣了。
而且,現在的環境不允許她嬌氣,她只能去適應了,先活下來再說。
她清楚朝中還有很多她爹的政敵,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應對,其他一些東西暫且放一放。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蘇淮禮哦了聲,沒再繼續說什麼。
周時棠在門口坐了大概一刻鐘,站起身,“蘇公子,我二哥估計沒那麼快回來,我們先去找豬吧。”
她力氣大,一個人抗一頭豬沒什麼問題。還是趕緊把豬抗回來才放心一點。
蘇淮禮點頭,“也可以,我沒什麼意見。”
於是兩人就出發了,徒留周時野一個人在家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周時棠記得路線。
蘇淮禮經常上山打獵,也清楚懸崖底下在哪。
為了不浪費時間,他直接在前面帶路,就怕去晚了豬被別人撿走了。
馬上就能吃到豬肉了。
開開葷,洗刷刷。
周時棠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吃那頭豬。
紅燒的、清蒸的……一百八十種做法。
豬腦子、豬耳朵、豬蹄、豬尾巴、豬排骨,豬渾身上下都是好東西啊!
兩人懷揣着興奮又激動的心情來到懸崖底下。
然而,他們看着空蕩蕩的地面,傻眼了。
野豬那麼大隻,他們一眼望去,居然什麼也沒有看見。
“我的豬呢?!我的豬呢?!”周時棠被刺激到了,轉了一圈,沒看到周硯呈的人影,一臉泄氣,“我爹呢?他不會是走丟了吧。”
蘇淮禮的好心情也沒有了,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半隻豬居然沒有了。
他以前經常來懸崖底下,很少看見什麼人,他這才放心大膽的跟周時棠回家一趟。
可這會……
他的半隻豬呢?!
他還想給祖母和母親改善一下口味的!
許久之後,蘇淮禮雙手一攤,認清現實,“兩頭豬可能已經被別人撿走了。”
這裏的環境就是這麼殘酷,遲了一步就什麼也沒有了。
他們在這裏不是鎮北侯公子,也不是權相千金,他們在這裏什麼也不是,就只是一個隨時可以死去的流犯,沒有會人在乎他們是死是活。
這裏也有很多凶神惡煞的人,若是野豬被那些人撿走了,他們搶不過的。
這裏沒有道理沒有世家禮儀規矩可講,就看誰的拳頭更大一些。
官府也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反正一批流犯死了,還會有新的流犯過來。
也有被平反,然後恢復身份的人,但是很少。
大多數流犯來到這裏,直到死去,也沒有得到釋放的機會。
他們這些流犯,有被冤枉、被污衊的,也有真的犯了事被送過來的。
反正就是亂七八糟的處境。
周時棠聳拉着肩膀,看起來隨時能倒下去,“我可憐的豬豬啊。”
“蘇公子,抱歉,讓你白送我三哥回家了。”周時棠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但她還是好難過。
到嘴的美肉就這麼飛了,生氣。
蘇淮禮深深嘆了口氣,“就當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了。”
他說完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一灘血跡,然後又看到旁邊折斷的樹枝。
他抬起頭,看到懸崖壁上有橫着生長的樹木。
周時棠順着他的視線,也看到了這些,心裏又升起一點希望,“你說,會不會是豬摔下來沒死,自己逃跑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蘇淮禮深思,但他不得不打斷周時棠的美夢,“有挺多人進山打獵的,兩頭瀕死的野豬很容易就被人弄死扛走。”
遲了就是遲了,不應該還抱有僥倖的心理,不然會再次收到失望的消息。
失望一次就夠了。
周時棠忍不住跺了跺腳。
她用生命弄死的豬便宜了別人了。
憋屈。
如果豬真的被別人撿到了,他們也無法上去要,因為他們沒有證據證明那豬是他們弄死的。
而且就算有證據能證明,別人好不容易撿到的豬還會乖乖吐出來嗎?
肉那麼珍貴,誰都眼饞。
周時棠一腳踹向地上的樹枝,沒精打采,“我去找我爹,你隨意。我順便順着血跡去找找那兩頭豬,死我也要死得甘心。”
蘇淮禮嗯了聲,轉身就走。
他不抱什麼希望,他要去看看能不能打到別的動物。
周時棠走了幾步,聽到細碎的聲音,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悉悉索索的。
她緩緩停下腳步,視線緊盯着傳來動靜的地方,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條黑色帶着點點黃斑的蛇緩緩爬來,吐着蛇信子,它柔軟的身體幾乎與地面融為一體。
周時棠注意力都在那個未知物體上,還以為是什麼小動物,猛然看到一條蛇,她魂都快被嚇走了,尖叫一聲,拔腿就跑,“啊!救命啊!有蛇!”
啊啊啊啊!
她最怕蛇這種冷血動物了。
她怎麼忘了,這裏荒郊野嶺的,最多蛇了。
好可怕,她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