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舊人歸故里 九

杜琛被話一刺，當真上車倒車，一打方向盤從她身邊疾速衝過，揚起一陣細塵把倪曼嗆得咳嗽連連。愛睍蒓璩

瞟了眼後視鏡里吸鼻子打噴嚏的女人，杜琛得意的牽動嘴角。他不知道，倪曼除了是個路痴王，還有輕微社交障礙。雖不至於見人結巴躲避，可沒到萬不得已，倪曼不會主動和陌生人交談。

倪曼站在四通八達的路口，頭腦暈乎乎，給自己打足半天氣才磨磨蹭蹭打算邀車。剛邁開步子，一輛車急剎一甩尾，橫在她面前。倪曼以為是杜琛去而復返，抬眼，杜楚恆冷峻的臉撞進眼裏。

倪曼嘴巴張成圓形，很快又抿緊，她不知道怎麼解釋當初答應的好好的兩人會鬧的不歡而散。

“上車。”杜楚恆聲冷麵沉。

半路上，他想起他們結婚時，杜琛一句句對倪曼的指控和輕視，即使現在好像少了一些針鋒相對，但很難想像他會老實送人回去。何況，他一直…視那個女人為偶像。不放心，他又讓司機折回，果真見女孩盯着各條馬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心底當場來了火。

“沒膽子打車，倒有心和人嘔氣。”

倪曼磨磨嘴皮子，低着頭，“對不起。”

男人臉色陰沉，草草交代了工作，關上手機闔目養神。他一夜沒睡，待怒火消散下去，困意漸生。一路，倪曼拿眼不時偷看他，因為沒有倚靠，男人頭往一邊歪。

這樣醒來脖子一定很疼。倪曼想了想，屁股移過去，手肘撐上去輕輕托着男人小半邊臉。

杜楚恆在自己車上醒來，玻璃搖下，一睜眼，月華灑滿瞳仁，他眯了眯眼睛。可能真的很困，連人把椅背放下讓他躺着休息都不知道。杜楚恆起身順便抓過小枕頭，手指摩挲着帶了主人檸檬清香的小毛毯。

“小丫頭。”他失笑，下車。

大廳里，水晶吊燈折射的光芒甚為耀眼，將女孩一張素凈的臉描畫的細膩白皙。聽到響動，她朝他看過來，小鹿般純良的眸子盈笑將他凝着，“杜楚恆，你餓了嗎？”

長形的象牙白餐桌上，碗筷已擱好，菜和平時不同，雖豐富，多為雞蛋調配的菜式。視線重新回到女孩身上，杜楚恆道：“這是你做的？”

倪曼用力點頭，“還有呢。”

浴室灑滿花瓣的浴缸，一桌子雖不美味卻頗用心思的飯菜，力度合適的捏拿按摩。這，恐怕不是求原諒那麼簡單，

“今天的事，你別生氣。”倪曼停下捏肩的動作，走到他跟前。

“恩。”他等待下文。

倪曼睞了他一眼，垂首，聲音壓得很低，“那能不能不去看心理醫生，我已經好了，杜楚恆。”

果然。

杜楚恆作掏耳狀，“你說什麼？”女孩欲言又止，還沒再次把話重複一遍，他又開口，“小曼，還記得明天要去做什麼嗎？”

瞬間，倪曼五官無比糾結。

“你忘了？”杜楚恆含笑問。

倪曼嘆口氣，無奈，“我記得的，要去見蔡醫師。”

杜楚恆忍住笑，拍拍她的腦袋，“嗯。那現在去睡了，明天早點起來。”無視她喪氣低落的神情，讓李嬸拿來感冒藥給她吃了，他送女孩到床上，親眼看她蓋好被子才走出房間。

“杜楚恆。”

月光從透明的窗戶浮進來，女孩像往常一樣將自己捲成一團，有幾分孤憐。

“什麼事？”他不由放柔聲音。

女孩漆黑的眸子越發黑亮，“你很怕我死嗎？”

杜楚恆心一緊，臉上不動聲色，“你想死？”

“人總是會死。”女孩裹緊自己，翻過身，杜楚恆錯過了女孩眼裏的光芒，炙熱的，帶了無限嚮往。

“不要胡思亂想，別再叫我聽到這樣的話。”男人黎黑的眸子溜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神色，“否則，我就叫你姐姐回來。”

聲音從被子裏悶悶傳來，“別，我生病的事也別告訴她。”

杜楚恆心裏柔軟成一灘水，“好，但你要乖乖聽話。”掩上－門，手機在口袋裏滴滴響，是一條杜琛傳來的簡訊，哥，你要和那樣的人過一輩子？那蘇瑜姐呢？她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