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對尼克斯的覬覦
圖裡烏斯跟隨奴隸，進入總督官邸，來到中心庭院，遠遠的看見新任的總督穿着白色的托加，坐在迴廊的涼亭中，背朝着他，欣賞着前方水池的雕像。
圖裡烏斯想起有關這位新總督的一些經歷，一邊鞠躬，一邊恭敬的大聲說道：“尊貴的總督大人，圖裡烏斯向你致敬！”
凱撒轉過身，負手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聽說過你，圖裡烏斯，北意行省中有名的武器商人，這裏的軍隊有一半的武器裝備都是由你提供，告訴我，你的庇主是誰？”
圖裡烏斯沒想到凱撒會問得如此直接，他愣了一下，立刻回答：“蓋烏斯.科爾內利烏斯.基泰古斯是我曾經的庇主，他被處死之後（基泰古斯是被西塞羅指定的五位“喀提林密謀者”之一），他的家族放棄了對我的庇佑，可我卻因為與他家族的情誼在這裏遭到競爭者的攻訐，陷入困境……”
說到這裏，他再次彎下腰，言語誠摯的說道：“我聽聞總督大人你之前一直為基泰古斯大人辯護，我願意奉大人為主，為您的事業奉獻我全部的力量！”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凱撒不置可否的淡然說道。
凱撒不表態讓圖裡烏斯有些心慌，趕緊說道：“總督大人，我最近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秘密，想要向您稟報。”
“說來聽聽。”
圖裡烏斯沒有說話，而是環視四周。
凱撒見他一臉慎重，也不免好奇，於是屏退左右，只留自己的心腹奴隸在身旁。
圖裡烏斯從懷裏掏出一個貼身收藏的華麗小布袋，小心翼翼的從布袋中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淡紅色“布片”，恭敬的遞給凱撒。
凱撒伸手接過，通過觸感，立刻意識到這不是布，它輕柔緻密，跟莎草紙倒有些像，但是卻比莎草紙更加厚實、有韌性。
更加奇妙的是這東西上還繪有複雜的圖案：在山林中、一條寬闊而平靜的河流旁屹立着一座部落營寨，大大小小的房屋錯落有致的分佈在營寨中，一座木橋橫跨在河流上，河上有船在航行，寨中有人在走動……
廣袤的自然景觀和部落生活被濃縮在這麼小的東西之上，卻能如此的栩栩如生，讓觀看者產生一種寧靜和諧的感覺，可以說製作者有着極其高超精美的畫工。
凱撒忙翻向另一面，遺憾的是另一面沒有圖案，而是在中央繪有幾個奇怪符號，在符號的下方倒是繪有一行拉丁文。
凱撒瞪大眼睛細看：“尼……尼克斯……部落……銀行……發行……這是？！”
面對凱撒的詢問，圖裡烏斯立即作出回答：“總督大人，這是在咱們北意行省東北邊境之外一個叫尼克斯的部落所使用的紙幣——”
“紙幣？”
“咱們羅馬和地中海的其他城邦都是使用金銀銅幣來買賣東西，這個叫尼克斯的部落卻是使用這種紙幣來買賣東西，不過這種紙幣只在他們部落中使用，嚴禁外流！
我也是在一次同諾里基的大首領交易鐵礦石的時候，偶然間發現他擁有這個東西，就向他提出購買。他一開始很不願意，不過我跟他來往多年，關係很好，而且我又付出了很高的價錢，最後他同意了。
他還告訴我，這一張紙幣是他從靠近尼克斯部落、與其關係密切的一個諾里基部落首領那裏換來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而那位諾里基部落首領則是悄悄的從尼克斯族民手中換來的，同樣付出了很高的代價，因為那名尼克斯族民要冒很大的風險，據說尼克斯部落法令規定，誰要是將紙幣給予部落之外的人，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那位諾里基大首領還告訴我，尼克斯人的紙幣有好多種面值，這一張紙幣相當於咱們的一個賽斯，是面值最低的，他們面值最高的紙幣相當於咱們的塞里斯金幣，上面繪製的是他們信奉的一位凱爾特女神，據說畫得非常的美麗，如果他能得到那樣一張紙幣，我給多少錢他都不會換的……”
凱撒一邊聽圖裡烏斯講述，一邊反覆摸挲、察看着手中的紙幣，原本平靜的神色泛起了波瀾：“你說這東西叫紙幣，既然尼克斯人用它來進行買賣，也就是說那個尼克斯部落有非常多的這種紙幣？”
“我聽諾里基大首領說，尼克斯部落內的貿易很繁榮，他們的每一個城鎮裏都有市集，市集裏每天都很熱鬧，想來貿易活動一定很頻繁，所需要的這種紙幣絕對不會少。”凱撒沉吟着說道：“既然在尼克斯部落里這種紙幣很多，那麼這紙幣上的圖案就絕不是讓畫工一筆一筆畫上去的，你是否知道尼克斯人是用了什麼方法可以大批量的製作出這種有着如此精美圖案的紙幣的嗎？”
“總督大人，我之前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我問過那位諾里基大首領，愚昧的他並不關心這些，於是我花費了不少錢讓他幫我查明此事。
過了一段時間他遺憾的告訴我，尼克斯部落內管製得很嚴，一旦有外人靠近他們的製作工坊，就會被抓捕，他根本無法獲得任何有關這方面的信息。
後來我用重金招募了幾個冒險者，讓他們用各種方法進入尼克斯部落領地，獲取有關這方面的信息，但至今沒有一個人返回……”
凱撒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輕輕揉搓着手中的紙幣，扭頭對心腹奴隸說道：“去拿筆墨來。”
筆和墨很快拿來，凱撒展開紙幣，提筆在紙幣沒有圖案的一面書寫。
“總……”圖裡烏斯想要出言阻止，但馬上又閉上嘴，心痛的看着凱撒在紙幣上寫完自己的名字。
凱撒看着自己寫下的一行字，細細品味着剛才寫字的過程：“這種紙幣吸水性強，用力書寫也不會脆裂，即使書寫密集，可字跡依舊清晰，還可以摺疊揉搓……尼克斯人既然敢將它作為貨幣使用，應該能夠長期保存，而且它能被大量使用，想來製作費用不會太高昂……看來尼克斯人製造的這種紙幣要比埃及人的莎草紙更有利於書寫！”
在那一刻，凱撒想了很多，雙眼燃燒起灼熱的光芒：“而且他們既然能夠大量的複製圖案在紙幣上，自然也可以將文字和知識大量的複製在紙上，讓更多的人看到，這對於羅馬民眾來說將是極大的好事！”
“總督大人，您真是睿智！”圖裡烏斯誠摯的恭維道：“我只想到了如果能夠得到這種製造紙幣的技術，製造出比莎草紙更好的紙張，整個地中海的民眾一定會爭相購買，到時候就能掙很多很多的錢！
遠不如您考慮的深遠，一心想要為羅馬民眾謀取更多更好的利益！不過，尼克斯人似乎也明白他們擁有的這些技術是多麼誘人，所以嚴加防範，恐怕很難輕易獲得呀！”
凱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伱這是在慫恿我派軍隊去攻打尼克斯？”
凱撒的語氣雖輕，卻嚇得圖裡烏斯渾身一顫，當即將腰身彎得更低，趕緊解釋道：“總督大人冤枉啊，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做呀！只是我在獲得尼克斯的這張紙幣之後，一直嚴守秘密，不讓任何人知道，但是同諾里基人進行鐵礦石交易的並非我一個，其他的武器商人或許也能從諾里基人那裏探得消息，而他們的身後是其他的元老，萬一——”
凱撒彎起嘴角，淡然說道：“我是元老院任命的意大利北方三省總督，而且任期是五年，征討尼克斯部落就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你覺得其他元老有能力越過我、去滅掉尼克斯、獲得製造紙幣和複印圖案的技術嗎？！”
“這……請總督大人見諒，我真是愚昧！”
凱撒微微一笑，轉身指向庭院中央，悠然說道：“我最滿意這座官宅的地方是這個水池的雕像，祂不是朱庇特，也不是馬爾斯，而是密涅瓦。看來當初讓人修建這個雕像的總督很明白，對付北方的蠻族，不能一味的蠻幹，要多多籌劃，多用智慧，才能夠更容易達成目標。”
圖裡烏斯眨了眨眼睛，再次躬身說道：“總督大人您說的很對，我過於着急，實在是愚昧！”
“你不愚蠢，你是個精明人！”凱撒走到他身前，正色的說道：“而我喜歡使用聰明人，你要我做你庇主的要求——我答應了。”
“多謝總督大人！”圖裡烏斯一聽大喜，當即跪伏在地，激動的說道：“從今往後，我圖裡烏斯將永遠忠誠於你！願為你做任何事情！”
“起來吧。”凱撒拿起之前的禮單，遞還給他：“把這個拿回去。”
圖裡烏斯一愣，趕緊擺手：“總督大人，這是小人的心意，還請您一定要收下！”
凱撒沒做理會，而是看向自己的心腹奴隸：“一會兒你帶他去見拉比努西斯，就說他是我的武器承包商，負責提供兩個新軍團的武器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