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市
雨後。
午夜大街。
路燈昏黃而溫暖。
街道上時而有汽車飛速駛過。
偶見一些夜生活豐富的人們嬉笑着，在街道上慢慢走着。
一晃。
三道身影浮現在街道上。
武小德靠着牆壁，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回來了。”他呢喃道。
“終於回來了。”夏蕙蘭心有餘悸的道。
“姐姐，我需要休息一下。”夏鯢道。
“我們去巷子裏，我把你裝回行李箱，等找到有插座的地方給你充電。”夏蕙蘭道。
“充電？夏鯢竟然是充電的？”武小德驚奇道。
“她兼容許多種能量補充方式，從太陽能到電能到核能——說實話，她其實是在跟我撒嬌。”夏蕙蘭道。
說完便拉着夏鯢走進一條小巷子。
武小德想起一事，連忙跳上圍牆，朝那顆大樹上望去。
離開前，他把那個裝滿錢的手提箱放在樹上了。
——箱子還在！
武小德把手提箱取下來，心中多了一點安全感。
自己和蘭姐的房子被燒掉了。
如果沒有錢，連吃住都成問題。
現在有了這筆錢就不怕了。
他搖搖頭，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上面彈出來一條群消息：
“@全體成員活着回來的吱一聲。”
這是俱樂部老闆剛剛發出的消息。
下面有着零星的應答聲。
武小德剛準備回復一下，忽然想起來在這個s級俱樂部的群里，自己可是武道高手，魂力很高。
——哪有這麼快回來？
俱樂部老闆應該很強，所以殺完就回來了。
自己么，還是等回應的人多一些了，混在其中一起回應算了。
這麼一想，他又放下手機。
等了一會兒。
夏蕙蘭從巷子裏走出來，拖着一個行李箱，沖他笑笑：“總算平安度過了第一夜，現在我們去哪兒？”
“好餓，想吃東西。”
“我也是。”
……
夜市。
武小德癱坐在椅子上，夏蕙蘭坐在一邊，正在菜單上打鉤。
從死亡魔窟返回的時候是傍晚6點，而現在已經是深夜1點左右。
從趕走混混、替趙君羽表白、上失火的樓與女屍對話、救夏蕙蘭、連殺三人、加入s級俱樂部、去地下通道硬拼人頭蛇怪，完成亡靈任務，對付獨角三眼巨蛇，陰猜魔一把——
才7個小時！
武小德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現在又累又餓。
正好夏蕙蘭也沒吃晚飯，兩人一合計，不如先來吃個宵夜。
“你看還要點些什麼？”夏蕙蘭把菜單遞給武小德。
武小德掃了一眼，喊道：“老闆，點好了，就這些菜，搞快點！”
“好勒！”
老闆遠遠的應了一聲，連忙過來把菜單拿走。
“有插線板嗎？”夏蕙蘭問。
“有的，那邊就是。”老闆指了一下。
夏蕙蘭從行李箱裏扯出一個插頭，牽過去，插在插線板上。
武小德頓時聽到行李箱裏傳來一道輕輕的嬉笑聲。
“她在笑？”武小德問。
“不，她在睡，這是她的充電提醒音。”夏蕙蘭聳肩道。
她給武小德倒了一杯熱水，關心道：“我通過遠程監控看見很多屍體在跟你打，你沒受什麼傷吧？”
“你幫我看看背上有什麼。”武小德掀開衣服，背過身去道。
“沒什麼啊。”夏蕙蘭仔細的看了好幾遍，這才說道。
“奇怪了……”武小德嘟噥道。
之前面對獨角三眼蛇的時候，背上傳來一陣徹骨的疼痛，讓自己當場清醒了過來。
否則自己能不能活着回來還得兩說。
不行，這次太託大了。
——以後一定不能再犯這樣的錯。
“還有哪裏不舒服？”夏蕙蘭問。
“手腕有點疼。”武小德道。
夏蕙蘭就捧着他的手，慢慢捏起來。
武小德任由她幫自己捏，眯着眼睛，嘴角慢慢扯了一個弧度。
讀初中的時候，有一次跟別人一起滾下樓梯摔斷了胳膊，也是夏蕙蘭一直在照顧自己。
夏蕙蘭上大學之後，曾經病過一段時間，一直發高燒，在家卧床休息。
那一次，武小德請假去照顧了她幾天。
兩人在這種事上還是挺有默契的，彼此也都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
沒有別人可以照顧他們了。
“下一個午夜，我再陪你。”夏蕙蘭低聲道。
“不用，太危險。”武小德道。
夏蕙蘭睜着漂亮的眼眸，滿臉警告意味的瞪着他。
“再說吧。”武小德打馬虎眼道。
雖然軟飯很香，但下次一定不能讓蘭姐去。
蘭姐沒有看到那條蛇。
那條尖角三眼巨蛇實在是太恐怖了，能操控人的念頭。
它一定有很多厲害的能力。
實在是不放心。
武小德正想着，忽然看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面孔正在跟老闆說話。
那個人說了一會兒，老闆連連點頭。
等話說完，那個人慢悠悠的走過來，在兩人這一桌坐下。
“這位就是夏蕙蘭小姐姐了吧，幸會，我是趙君羽。”
趙君羽道。
“你跟老闆說啥？”武小德問。
“加了幾個菜——不替我介紹介紹？”趙君羽問。
“哦，”武小德把手從夏蕙蘭手裏抽出來，給趙君羽挪了個椅子，說：“坐。”
“這是我一個朋友，名叫趙君羽，愛好是當眾向人表白——這是夏蕙蘭，科學家。”武小德給兩人介紹。
“你好，夏小姐。”趙君羽嘴角抽搐了下，彬彬有禮的打招呼道。
“你好。”夏蕙蘭笑起來。
——武小德介紹的這麼隨意，一看就是把對方當自己人了，所以不必太過警惕。
“夏小姐，我今晚來，主要是為了你。”趙君羽道。
“我？”夏蕙蘭不解道。
“是的，我家裏有着光明聯合製造科技公司的股份，有一定的話語權，正好小武跟我說了你的情況，我想請你回到公司，繼續上班。”趙君羽道。
夏蕙蘭望向武小德。
“你自己決定。”武小德道。
夏蕙蘭道：“我已經寫了辭呈——”
趙君羽打斷她道：“不必在意，中高層全部換血，只要你回去，公司的科研方向由你負責。”
夏蕙蘭怔了怔。
光明聯合製造科技公司可是一個龐然大物，眼前這個大學生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是瘋了？
“你確定？”武小德問道。
“當然，我們已經研究了過往的科技成就，又連夜與許多科研中層人員談過，檢索了公司的研發線專利目錄，發現真正的領頭人應該是夏蕙蘭小姐。”趙君羽道。
“他應該沒吹牛。”武小德衝著夏蕙蘭道。
“如果真的由我負責……那我的導師呢？”夏蕙蘭問。
“這是今晚的事，警察已經驗過屍，下了結論——他吸毒過量產生幻覺，跳樓摔死了。”趙君羽道。
夏蕙蘭呆了呆，翻出手機，開始查找訊息。
“吸毒？這個我倒是真不知道……”
她翻看手機屏幕上的訊息，小聲喃喃道。
武小德和趙君羽對望一眼，默契的沒有多說一個字。
這時候上了幾個小菜。
武小德抓起碗就去盛了幾碗米飯，三人吃了起來。
趙君羽倒不怎麼吃，只是去了幾次筷子，就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角，開始喝自己隨手杯里的茶。
“我倒是需要把那個完成……”夏蕙蘭看完訊息，低聲喃喃道。
武小德下意識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是的。
按照夏蕙蘭的原話，夏鯢是92024型戰鬥機械人，還有更恐怖的一個型號沒完成。
——92025型。
夏蕙蘭拍拍手，下決心似的說道：“小武，我要為你再製造一個更強的女孩，幫你在晚上用。”
趙君羽下意識的抬頭看了武小德一眼。
“你？晚上？用？”他以不可理解的語氣問道。
“我自己可以的。”武小德搖頭道。
雖然……
但是不能讓蘭姐再犯險了。
“小武，面對危險一定不要託大，你真需要有什麼東西幫忙頂一下，否則你那消耗的也太快了。”夏蕙蘭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趙君羽看看武小德，又看看夏蕙蘭。
兩人都是一臉嚴肅。
趙君羽眉毛動了動，開始思索這些話里的具體含義。
武小德在夏蕙蘭的眼神中敗下陣來，顧左右而言他道：
“也許我傳送的那個地方，本就無比危險，如果換做其他地方，就沒有那麼恐怖的怪物。”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寬慰辦法，然而那個世界充滿未知，必須做好最壞打算。”夏蕙蘭堅持道。
武小德低下頭，心中忽然想起了s級俱樂部的群公告。
“保命是第一原則。”
既然保命是第一原則，就證明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危險。
按照亡靈男子所說——
那是神話顯現的時代，只有魔，沒有神。
所以那個世界究竟有多危險，已經可見一斑。
不過這種事就沒必要說出來讓夏蕙蘭也徒增擔心。
他收起手機，正色道：“蘭姐，我不會有問題的，至於你——你已經離開了那家科技公司，沒必要回去。”
夏蕙蘭一時沒有說話。
趙君羽卻道：“坦白說，那家公司是國家最強的機甲研究企業了，只有它才配得上夏蕙蘭小姐的研發能力。”
“太累了，沒有必要，她自己不想干，別逼她。”武小德瞪他一眼道。
“小武，你在進步，別人也要進步，萬一有一天那個世界跟我們的世界融合了呢？”趙君羽認真說道。
武小德一震。
這個角度自己確實沒想過。
難道會是真的？
他給了趙君羽一個嚴肅的詢問眼神。
趙君羽滿是憂慮的點點頭，嘆息道：“這是目前最流行的一種猜測。”
“我要再考慮一下。”夏蕙蘭猶豫道。
武小德耳邊忽然響起鴉的聲音。
烏鴉之靈一直安靜的呆在他肩膀上，這時扇扇翅膀道：“吶，小武，我累死了，要回去汲取魂力，這些魂力就先給你。”
亡靈之書隨之打開。
一行行散發著寒氣的冰晶小字浮現在武小德眼前：
“烏鴉之靈把積攢的魂力分潤給你了一部分。”
“你的魂力上限提高了。”
“當前魂力：7/7。”
鴉打了個哈欠，扇着翅膀道：“10點魂力是個分界線，爭取明晚我們一起通個宵，多搞點魂力升級。”
“好，你回去休息吧——明晚怎麼找你？”武小德問。
“你的亡靈之書上有一堵牆，我會在那堵牆上給你留個聯繫方式——它是你唯一連接靈界的介質。”鴉說道。
那就是願牆了。
“好，保持聯繫。”武小德道。
“回見！”
烏鴉之靈扇動翅膀，飛上高空不見了。
這時夜市外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喧囂。
趙君羽轉頭望去，隨口說道：“這些人，一喝多就惹事。”
武小德也朝外面的街道上看了一眼。
只見一幫人扯住一名男青年，挨個上去打他。
“這條街有攝像頭嗎？”武小德一邊夾菜，一邊問道。
“這裏是晚上最熱鬧的夜市，到處都是攝像頭。”夏蕙蘭接話道。
“那就沒什麼大事。”武小德道。
幾人說話間，那群人已經把男子打的躺在地上。
血從男子的頭上冒了出來。
“見紅了！”夏蕙蘭捂嘴道。
“看來你猜錯了。”趙君羽笑着朝武小德說了一句。
武小德抬頭望去。
那群人一見男子倒在地上，滿頭是血，頓時酒醒，紛紛閃人，很快就走的看不見了。
“好買賣。”武小德笑道。
“什麼買賣？”趙君羽奇道。
“你看那個躺在地上的傢伙，他打了個電話，然後躺在地上玩手機——他是瘋了么？”夏蕙蘭道。
三人一起望去，只見那男子一手捂着頭，已經打完了一通電話，這時候測聲躺在地上，用手不停的划拉着手機屏幕。
“大概是在看東西，準備置辦點什麼。”武小德道。
“怎麼可能！”趙君羽和夏蕙蘭齊聲道。
“真的，不騙你們——這人才是老手。”武小德說完便低下頭，繼續狼吞虎咽起來。
趙君羽遲疑半晌，拿起手機道：“去個人，看看那人情況，看他在幹什麼。”
不一會兒。
一個戴着口罩的年輕男子走過去，蹲在那人面前看了看，跟他說了幾句話。
警車來了。
救護車也來了。
戴口罩的年輕男子便不再跟他說下去，躺上救護車，被拉走了。
與此同時，趙君羽手機響了起來。
“公子，那個被打的人在網上選新車。”
“什麼？被打成這樣，為什麼會躺在地上選車？”
“他說自己鼻子裂了，頭也破了，至少達到了輕傷標準，對方不賠夠錢，就準備去蹲監獄吧。”
“……知道了。”
掛了電話，趙君羽和夏蕙蘭一起盯着武小德。
“你們瞅啥？”武小德莫名其妙。
“小武，你怎麼知道這些？”夏蕙蘭問。
“法制社會就是這樣的。”武小德聳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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