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口老血
孫琳琅的名聲一直都非常好,死了這麼多年了,這勛貴夫人們,閨秀們提起她來都是讚不絕口。
風華絕代,才華橫溢,端莊大方,知書達理,賢良淑德,溫柔嫻靜。因她年紀輕輕在人生最為美好的年紀就因產子而亡,所以,幾乎形容女孩最美好的詞都形容過她。
是大家閨秀中的大家閨秀。要是,真的把事情捅出去,蘇家與孫家而因此而蒙羞,甚至還會因此會失去現在的榮華富貴。
然,事情捅了出去,孫琳琅也同樣因此會受到誥病,被世人唾罵。而世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可能會說孫琳琅死在自己婆母和母親手裏是罪有應得。
但是同樣的,也會說她德行有虧,是不貞。那這麼多年來於她的頌揚和讚美就會一夕之間而蕩然無存。
這就是現實,眾口鑠金,孫琳琅會被人唾罵甚至會渣渣都不會剩,到時候,給她冠上的就是不守婦道,淫蕩無恥的罵名。
蘇華檢是朝中重臣,而,這些年皇上對他也是很倚重。他在官場那麼多年,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在不利於自己的情況下找到對手的弱點並一擊即中。
他能看到到蘇斐與清寧兩人不退步,說是要捅出去,那他就不會考慮自己的名聲,也不怕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但他也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關鍵之處。因為再如何,心裏再難受,蘇斐與蕭清寧作為兒子兒媳,也不能把孫琳琅的名聲於不顧,雖她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更是因為死了,死者為大——所以,更不能不顧她的名聲,所以,這便是蘇斐的弱點。
是蘇斐的死穴。他為了孫琳琅報仇,但不能讓孫琳琅背上一個不貞的名聲!
他要是孝順,就不能把這件事張揚出去,只能咽下這口氣做什麼都沒有聽到,就當孫琳琅是難產而亡。
蘇華檢心裏很有把握。年輕氣盛,蘇斐想不到這一層,是情有可原,任何人得知自己死了多年的是被自己親祖母和親外祖母殺了,都會憤怒會想着為亡母報仇雪恨,人在憤怒的時候,就會失去理智,便是蘇斐再是出眾,也逃不過七情六慾,那盛怒之中的蘇斐想不到這一點是正常。
因此,他這一提醒——蘇斐會顧忌孫琳琅的名聲,而咽下這口氣!為了讓蘇斐放心,蘇華檢又強調了一句,“蘇家與孫家都不會透露半個字,你兩個表妹也是聰明伶俐的,自不會亂說,自然那些奴才,全處理得了。”他這是給蘇斐保證,會讓這件事不透露半個字出去。
會保住了孫琳琅的名聲。蘇華檢說的話,蘇斐很清楚,他臉色平靜地與蘇華檢對視着。
清寧握着他的手,沒有出聲,看着蘇華檢俊雅的臉,心裏有些發寒,聽到了髮妻是別人所害,他立即想出了對策怎麼壓制住蘇斐。
作為一個蘇家的掌權人,他立即作出了反應是了蘇家着想,二,來他作為兒子,可以保住蘇老夫人的名聲,不至於讓蘇老夫人背上一個殺害兒媳婦的名聲。
可作為蘇斐的父親,卻令人寒心。有這樣一個父親,清寧為蘇斐感到心痛,她握了握默默地支持着他,給他力量。
告訴他,自己陪着他,在他的身邊。蘇華檢沒有再開口,他等着蘇斐想通,然後向他屈服。
他很有信心,蘇斐會屈服。他從來都能把握住事情的主動。蘇華檢目光如水與蘇斐對視着。
一旁的蔣氏聽了蘇華檢的話,想了想,頓時目光閃爍了起來,見蘇華檢與蘇斐父子對視着,她想說話,還是沒有出聲。
是啊,蘇斐心裏有恨,也不能讓世人把已經死了的孫琳琅挖出來罵。蔣氏頓時鬆了一口氣。
蘇瑤見父親臉色沉沉的,雖是想罵幾句,但也忍住了,低頭與何家姐妹一起看顧着蘇老夫人。
孫正彥嘴唇囁嚅了兩下,抬頭看了眼蘇斐,沒有開口,低頭看向孫老夫人。
這事自然不聲張的好。雖是蘇斐可憐,可孰輕孰重,活到這個年紀的孫正彥心裏很明白,事情不能聲張出去。
他雖覺得自己的妹妹慘死很可憐,可他也只能站在蘇華檢這邊,贊同蘇華檢的做法。
他與妹妹是感情深厚,可那也是過去那麼多年了,再深厚的感情也是只存在在回憶里了。
不能因為死了那麼多年的妹妹,而給現在的活着人帶來不便!蘇斐凝視着蘇華檢,眼眸沉靜如沒有波瀾的湖水,又似乎是用了上好的墨染了一般,烏黑又明亮至極。
蘇斐突然就勾了唇角,緩緩笑了起來,笑得那麼絢麗,如是破雲而出的月亮,皎潔而又璀璨,“那父親是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你能想通就好。”蘇華檢語氣透着欣然,事情如他所估算的發展。蘇華檢心情不錯,彎了彎唇角。
“哼!母親都已經死了,要那些虛名做什麼用?我知道真相,不幫母親討個公道,不給母親報仇,那才是對母親的不孝!”蘇斐淺淺笑着,淡聲說道。
蘇華檢嘴角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你就不想想你母親?事情傳了出去,你是要你母親死了在地下都要被人唾罵,你這是要讓她死不瞑目嗎?”他從來都是胸有成竹,佈局謀划,鮮有出錯。
明明是已經戳中了他的弱點,可眼前的蘇斐卻是半點都不怕!蘇華檢收斂了嘴角的微笑,看蘇斐,企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破綻來。
他幾乎是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從來,權,名,利,都是人人追捧,便是最為下三濫的是市井無賴,也會有弱點,有懼怕的東西。
人言可畏,他就一點都不怕?一點都在乎?
“為了這些子虛烏有的虛名,我知道母親枉死卻不為她報仇,那樣母親才會死不瞑目呢!”蘇斐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無比正色地看向蘇華檢。
蘇華檢皺緊了眉頭,道,“虛名?眾口鑠金,口誅筆伐,你這是要讓母親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你這孩子,怎麼能這般說呢?國公爺說得對,這事情絕對不能捅了出去,要是捅出去了,你母親不就是要背上不貞的名聲,這不是再讓她死一回嗎?還有你自己,也會背上奸生子名聲,會被世人……”蘇斐還沒有說話,蔣氏看向蘇斐立即開了口,附和蘇華檢的話。
可是蔣氏還沒有說完,“啪”的一聲孫正彥揚手狠狠抽了她一個耳光。
蔣氏本是坐在挨着孫老夫人坐着的,一下就被孫正彥這一巴掌打得跌倒了地上,半邊臉立即腫了起來。
蔣氏被打得耳朵嗡嗡地響,嘴裏充滿了血腥味,張口一吐,頓時吐了一口血出來,捂着臉,目瞪口呆蒙蒙地看着孫正彥,半響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說道,“老爺你打我?”
“再說那些混賬話,我定不饒你!”孫正彥沉聲喝道。
“你為什麼打我?我說什麼?我說什麼護長話了?”蔣氏一下伸手趴在炕沿,抱着孫老夫人的腳就嗚嗚哭了起來,“母親,您要給我做主啊!”孫老夫人腦門撞得痛,頭昏腦漲的,心裏又是噁心得很,蔣氏這麼一哭,她就更加難受。
“琳琅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是清楚了,你再是說什麼不貞,再說大外甥什麼混賬話,那我就是不打死了你,也拔了你的舌頭!”孫正彥看向蔣氏怒道。
這個蠢貨,還在火上澆油!是怕大外甥的火還不夠旺是吧!
“母親。”蔣氏被孫正彥吼得顫了下,聲音立即壓了下來,只是嗚咽着。
孫正彥沒有理會她,看向蘇斐,“你舅母是說話不經過大腦,你就讓她是放屁,你母親怎麼會是不守婦道的人?”說完也不等蘇斐的回答,就看向蘇華檢說道,“妹夫,琳琅的為人,你心裏也是清楚的吧?”孫老夫人被吵得腦袋痛得厲害,胸口一涌,抓着孫正彥的手,突然就嘔了起來。
“母親,母親,您怎麼了?”孫正彥與蔣氏駭了一跳。管不了其他了,蘇華檢剛要說的話也只好壓了回去,忙走了過去,道,“岳母,您哪裏不舒服了?稍等下,太醫馬上就來了。”孫老夫人沒有理會他們,差點肺都要吐了出來。
蘇華檢就忙是大叫道,“來人,去看看太醫來了沒有?”屋子裏頓時一股酸臭味瀰漫開來。
蘇瑤嫌惡地皺了眉頭,但還是給孫老夫人去倒茶。孫老夫人好不容易歇了口氣,蘇華檢伸手接了蘇瑤遞過來的茶,給蘇老夫人遞了過去,“岳母,來漱漱口。”孫老夫人點了點頭,剛是抬了頭,張口哇的一聲就吐在了蘇華檢的手上。
蘇華檢胸口一陣翻湧,他吸了一口氣強行忍住了自己想要息喉嚨里往上涌的酸水,眼睛直直地看着手上污物,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剁了才好。
“我來。”蔣氏把茶杯接了過去,伺候孫老夫人漱口。蘇瑤遞了帕子給蘇華檢,然後叫了丫頭進來伺候。
蘇華檢還沒擦一下呢,那邊何如蓮何如茉就叫了起來,“外祖母,外祖母。”蘇華檢抬頭看向蘇老夫人。
只見蘇老夫人手腳痙攣了起來。蘇華檢胡亂擦了下,把帕子扔給了剛進來的丫頭,就走到了蘇老夫人的身旁,“母親,您怎麼了?快醒醒?”蘇老夫人眼睛緊閉,手腳痙攣越來越厲害。
蘇華檢抓住了蘇老夫人的雙手。何家姐妹與蘇瑤三人抱住了蘇老夫人的雙腿。
蘇老夫人被他們抓着,任他們叫喚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外祖母,她……失禁了。”突然,何如蓮鬆開了手,慌張地說了一句。
然後又臉色一白,垂下了頭。一股尿騷味散發開來。丫頭還沒有收拾完孫老夫人吐的污物,頓時屋子裏的味道無比哄臭。
蘇瑤看着蘇老夫人的濕了的裙子,想要鬆手,可是看了眼臉色鐵青的蘇華檢,只好乖乖地與何如茉一起摁着蘇老夫人的腿。
蘇華檢抬頭目光利一般地看向袖手旁觀的蘇斐與清寧,剛是開口要訓斥兩人。
“太醫來了。”門口傳來的聲音讓他抿了嘴,收回了到了舌尖尖的話。
雙喜帶了滿頭大汗的太醫沖衝進了屋子。太醫給兩位老夫人診了脈,還給蘇老夫人施了針。
然後才與眾人說了兩位老夫人的病情,“兩位老夫人都不能受刺激了,得安心養着,這撞了腦袋,可大可小,不可輕視,老國公夫人傷要嚴重些,我剛施了針,過會就會醒來。兩位老夫人可能其他如是嘔吐,痙攣,大小便失禁等,可能過幾日就好了,可能也會更加嚴重……我先開個兩位老夫人各開一個消腫去淤的方子,先喝上兩劑,明日我再過來。”太醫話剛落,蘇老夫人唔了一聲,醒過來。
蘇華檢一見,很是高興,朝太醫拱了拱手,“有勞太醫。”又叫了雙喜領了太醫去暖閣開藥方。
“好了,你們高興了?蘇斐,你是朝堂之官,從小又是進出宮闈,你比旁人應該更加懂得凡事有個度,適可而止,如今,你自己的外祖母,祖母都成這樣了,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適可而止?但我更加懂得,不該讓步的,絕對不讓步!”蘇斐淡聲道,一步都不退讓。
“斐兒,你母親是個溫柔大度,體貼的女子,你這般寸步不讓,到頭來,是為琳琅報了仇,可大家都是親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孫正彥勸道,“我相信你母親的為人,她從來都是不會逾矩半步。”說著孫正彥看向蘇華檢說道,“你說是不是,妹夫?”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了,妹妹雖可憐,但他也不能為她做什麼,是自己的母親下的手,難道他還能把自己的母親命拿了給妹妹償命?
妹妹為何會消失不見了,有沒有不守婦道?如今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把外甥給哄住——千萬不要把事情傳開了。
蘇華檢尋思了一番,明白孫正彥話里的意思,眼眸看向蘇斐,微微點了點頭,“嗯,我也信她!”
“哼……”一旁的蘇老夫人卻是不同意了,可她也沒有力說話,只哼了一句表達自己的抗議。
“你外祖母,祖母的鮮血你也看到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蘇華檢說道。
蘇斐看向兩人,臉上帶着堅定,“我要是不說,不給母親討個說法,世人還不當我心虛?那不是自打嘴巴?要是不說,那還不就是承認母親她不貞?”所以,這件事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怎麼會如此頑固不化,一點油鹽都不進?蘇華檢氣得想手指都攥了起來,目光看了眼一直沒有出聲的清寧,然後對蘇斐說道,“你難道不想想你的妻兒?你要讓他們也跟你一起背負着世人的唾罵,世人的指指點點嗎?”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父親,世子他不管怎麼樣,我和瑾兒都無怨無悔地陪在他的身邊,世人要如何說,自讓他們說去好了,嘴長在人家的身上,由他們說好了!不過……”清寧目光平靜地看向蘇華檢,彎了彎唇角,“不過父親前面還說是相信母親的,而你又說世子要是事情捅了出去,就會被世人唾罵,這話說得前後矛盾,母親是清白的,自就不怕這世人的議論了,那更要給母親討個說法了,可父親這樣說,都把我給弄糊塗了。”清寧唇角的笑微冷,眼眸一凜,“父親,您的意思是,蘇斐他不是您的兒子,不是蘇家的骨血嗎?”事情如何,清寧相信孫正彥的話。
她的婆婆孫琳琅,是個美好而又高貴的女子。雖孫正彥也是為了孫家,可從他的神情能看出來,他的矛盾,與痛苦。
所以,當年的孫琳琅不可能去會別人。她相信蘇斐是蘇家的孩子。至於要是真的被擄走,那也不是她的錯!
蘇華檢——他要是承認了蘇斐不是蘇家的骨血,那孫琳琅就是真的不貞,蘇斐就不是蘇家的人,他為母親討個公道,讓仇人償命是天經地義,雖是蘇家養了他這麼多年。
要是蘇華檢承認了蘇斐是蘇家的孩子,那孫琳琅死得何其無辜?不過是蘇老夫人自己的猜測罷了,就因為消失了一會,就要了一個美好年華女子的命!
而且,這些年來他們對蘇斐的冷漠,這樣的親人令人髮指!
“他就是來歷不明的小雜種!”蘇華檢還沒有開口,蘇老夫人就忍痛喝了一句。
這要是否認了,那自己就是一頂綠帽子罩頂,這輩子都別想脫!蘇華檢一口老血哽在喉間,看了眼清寧,然後看向蘇老夫人道,“母親,蘇斐他是我孩子,是蘇家的孩子。”
“都是一家人,斐兒,你母親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如此的。”蔣氏勸道。
“只怕我母親死不瞑目。”蘇斐冷淡地說道。
“你到底是要如何?是要整個蘇家?還是齊國公這個爵位嗎?”蘇華檢目光銳利了起來。
“不為別的,就是要蘇家與孫家給母親一個交代。”蘇斐淡聲說道。
“交代?什麼交代?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這蘇家早晚是要交到你的手裏的,你就是要把我蘇家多年的基業給毀了嗎?”
“交到我手裏?父親,恐怕從來都沒有如此想過吧,你想的是交給到蘇謙的手裏吧!”蘇斐譏諷道。
哪裏有如此把話說的如此明白的?蘇華檢氣得差點吐血,“混賬!我就知道,你不就是要我讓步!好,這蘇家就交給你手裏,回頭我就上摺子請表上奏,把國公府交到你的手裏。”
“不……”蘇老夫人聞言,瞪圓了眼睛,後面的行字沒有說出來,頓時血氣全都往腦袋上涌了上去,眼前一片血紅,一下就暈了過去。
蘇老夫人暈了過去,兩行鮮血從眼角流了出來,瞧着非常的恐怖。
“母親。”
“外祖母。”
“祖母。”
“老夫人。”蘇華檢與蘇瑤,何家姐妹,孫正彥都嚇了一大跳,忙圍住了蘇老夫人,又是叫又是喊。
蔣氏也駭了一跳,但扶着孫老夫人所以就沒有過去。孫老夫人臉色蒼白,揉着額頭,任蔣氏扶着自己,嘴裏喃喃說道,“造孽啊……造孽。”屋子裏頓時一片混亂,好在太醫還沒有走,急忙叫了太醫過來請脈。
太醫把了脈,搖頭嘆氣,“國公爺,老夫人這是血痰上涌,要是能醒過來,就好,要是醒不過來,那就是會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便是能醒過來,也可能會手腳不便,會頭腦不清醒,可能會性情大變等,國公爺,你得有個準備。”太醫把剛開好方子改了改,方才告辭。
“好了,你們滿意了?你這個混賬,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是他高高在上,指點他人,今日竟被兩個乳臭未乾的氣得如此慘敗?
蘇華檢是半點都不想忍了,暴跳如雷地指着蘇斐與清寧說道,“不過,你要是想要蘇家?你就別做夢了!我不會把蘇家交到你手裏的。”
“蘇家交給我還嫌臟!”蘇斐不屑地說道,“我會親手毀了!”
“你這個不孝子!小小年紀竟敢大放厥詞!不就是仗着皇上的寵愛,……”蘇華檢氣得渾身直顫抖,胸脯劇烈地起伏着,話沒有說完,哽在喉嚨的老血嘩的噴了出來。
“父親。”蘇瑤尖叫了一聲,撲了過去。蘇斐看了眼蘇華檢,扭頭看向清寧,目光柔和了下去,“我們走。”清寧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出了屋子。
屋裏的雞飛狗跳,漸漸遠去。……回到了景萃園,清寧伸手接了蘇瑾,把下人都遣了下去,坐在蘇斐的身旁,柔聲說道,“績玉。”
“嗯。”蘇斐側首。蘇瑾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朝他伸出了小手咧着嘴直笑。
蘇斐閉了下眼眸,然後伸手接過了蘇瑾。清寧伸手摟着他的手臂,靠着他輕聲說道,“績玉,有我在,我會一直陪着你。”------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