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你有血光之災
里正雖是懼怕着這位新任的陸家家主,可是村民們現在並無半點逾矩,他也出來據理力爭道:
“孫少爺,我們已按着陸家的意思全村遷往新村,就連為先祖們做的水陸道場也是孫少爺親自點了頭的,如今二少夫人前來安撫村民,我們盡些地主之誼留她在村裡用個便飯並不為過吧?”
頓了頓,他理直氣壯的繼續說道:“此事就連陸家二爺也並無微詞,孫少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陸彥朝心急如焚,可這個節骨眼上陸家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他自不敢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來,對曲家村這些卑賤的村民比往常客氣了許多。
“里正言重了。”
陸彥朝強忍着怒氣朝里正抱了抱拳:“不過是府上出了些事情,需要請我那二嬸回去,事態緊急,勞煩諸位讓個路。”
“哪有做侄子的來接嬸嬸的道理,更何況二少夫人眼下還醉了酒。”
里正早已看出其中存有貓膩。
陸二爺的親隨就在少夫人身邊,家主卻要過來親自接人回去,這不明擺着是心裏有鬼又是什麼?
陸二爺斷不至於如此糊塗,給他自己製造非議。
吉平覺得這裏正實在冥頑不靈了些,開口怒斥道:“你這老東西管事也管得太寬了些,我陸家的事情哪是你能插手過問的。”
“吉平,二爺只是殘了可不是死了。”
吉甄狠狠睨他一眼:“二爺感念曲家村的鄉親們深明大義,讓出了寶地以全朝廷入貢聖物,特意吩咐少夫人前來慰問鄉親們,你如今趁着少夫人歇息之際橫衝直撞的往裏闖,是想陷家主於不義還是想再讓二爺臉上難堪?”
吉平聽得一噎,不敢再開口。
陸彥朝也隨即向身後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聽着四處此起彼伏的炮竹聲,陰惻惻的笑道:“說起來也是我這做家主的疏忽,曲家村此次幫了我陸家大忙,我竟還勞動二嬸大過年的前來看望大家,既然二嬸歇下了,就不必驚擾她了。”
說著,便對吉平吩咐道:“去多買些煙花、炮竹來,我今日要和曲家村的鄉親們共同守歲。”
吉平心領神會,立刻應聲而去。
吉甄與里正默默相視了眼,這才吩咐眾人緩緩散去。
陸彥朝也開始思索着如何請動二嬸再為小嬌妻醫病。
想着唐幼寧發病的緣由,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藏在衣袖裏的那塊玉符。
莫不是幼寧果真被邪祟附了體?
念及此處,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二嬸又何時學來的這些故弄玄虛的伎倆,以前也從未聽她提及過。
難不成她真的與自己相識的那名女子是故交?
又或者說,玄都觀里藏有什麼隱世高人,傳授給了她高深莫測的學問?
猶記得葬身火海中的那位也是個修道的,她除醫術了得,好像也會些玄門的術法。
看來得親自去九雲山走上一遭了。
就是眼下的窘境讓他實在抽不開身。
唐幼寧剛嫁入陸家不過月余又連續遭遇這等罕見的禍事,若是讓岳母知曉,她攛掇着唐順與自己離了心,少了戶部的支持,往後也是樁麻煩事。
可眼下佛門被禁,玄門又已落寞數百年,一時半會兒除了二嬸之外,他還真想不到能夠替夫人驅趕邪祟的高人。
要是二嬸端着架子不肯回府,這該如何是好?
不經意的抬眸,發現一雙稚嫩的眼眸正緊緊盯着自己,那閃閃發亮的瞳孔中藏滿了憤怒,叫人看得極度不自在。
陸彥朝忽的記起這小女娃曾入過陸府,二嬸還口口聲聲說這小傢伙是她新收的徒弟。
瞧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可愛得緊。
想來二嬸正是因為這小女娃才對曲家村如此眷戀的吧。
要是將這小女娃擄走,二嬸該不至於不乖乖順從自己吧?
一絲邪念冉冉升起,他神色一轉,與小傢伙溫眸相望着,親切地問道:“小丫頭,告訴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曲阿阿見他渾身上下被濃濃的黑色煞氣包裹着,似有千萬張猙獰的面孔在吞噬他的靈魂。
那股強大的邪惡力量全然快要湮沒掉他袖子裏藏着的那道微弱綠光。
低眉瞥了眼自己脖頸上戴着的那枚玉牌,散發出的光芒仍是純白無瑕,曲阿阿經不住朝他撇了撇嘴。
這人究竟是做了多少喪天害理的壞事,竟然可以讓邪能壓正。
她稚嫩的心裏頓時生出恐懼。
“你是壞人,你是大壞人。”
曲阿阿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眼神篤定的指了指他命宮處:“你印堂發黑,不日將有血光之災。”
說完,拔腿就跑進了屋子裏去。
“嘿,這小東西,竟敢詛咒家主。”
陸彥朝身旁的小廝聽得氣悶,捲起袖子就要入內追趕。
“混賬。”
陸彥朝怒斥了句,伸手將人攔住,沒好氣道:“你也想陷我於不義?”
他再沒氣量,也不至於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計較。
更別說二嬸就在裏面。
方才吉甄的話可還在他耳邊打轉。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斷不會拿這小童使手段。
畢竟自己是堂堂的陸家家主,傳揚出去太丟人。
尚在思忖間,村子裏炮竹聲開始震耳欲聾的響起。
看似熱鬧的村子卻變得愈發寧靜,所有村民都如同躲避瘟神一般藏進屋子裏偷偷的注視着外面所發生的一切。
陸彥朝自顧自從吉平手裏取來些炮竹在衛氏門前燃放起來。
滾滾濃煙瀰漫在空氣中,夾雜着刺鼻的火藥味嗆得小廝們不住的咳嗽。
眼看着天色已經暗沉下來,院子裏卻沒有半點動靜,陸彥朝心裏不覺急躁起來。
“二嬸還沒醒?”
陸彥朝弱弱的問吉平。
吉平抬眸看了眼守在院門前的吉甄、可顏還有那排得整整齊齊的鳳雅閣小廝們,露出一臉苦意。
陸彥朝重重的嘆了口氣。
自打認識了這對姐妹,自己的日子真是過得越來越苦逼了,哪裏還像是從前那位風流倜儻的富家公子。
回想着前些日子在鳳雅閣院門前凍了一夜的事情,他至今心有餘悸,連忙吩咐道:“去,將所有的煙花爆竹都搬到這裏來,再替我準備些炭火和吃食來。”
吉平也不知道今日又要僵持到什麼時候去,好歹公子開了口,不像那夜一樣難伺候,他立刻應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