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安裝假肢
從同學聚會那天之後，周蓓老師就經常給張山水發信息，多數時候都想與他聊成都的生活，看得出來這個女子對成都的生活確實充滿了嚮往。
開始的時候，張山水還因為同學關係陪她聊一會兒，不過漸漸地發現，她在暗示自己的父母想為自己在成都買房子，但是聽說成都限購，所以一直沒有買成。
“那你找個成都男人嫁了，把戶口遷到成都來不就可以了嗎？”有一天，張山水開玩笑地說。
“你現在也是成都男人，嫁給你要嗎？”周蓓不知道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認真地回復。
“哦，我就算了吧，農村娃兒哪裏配得上你喲。”張山水並沒有覺得她是認真的，所以回復她說。
“張山水，其實，我並不討厭你。如果你願意留在成都發展，我們真的可以結婚。到時候我父母出錢首付，咱們就可以在成都購房了，然後我辭職到成都來找工作。你覺得怎麼樣？”沒想到，周蓓當時沒有回復他，卻等到晚上給了他一個驚訝。
“周老師，你可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拿我開心。”張山水瞬間覺得不對勁，聯想到這段時間以來，周蓓有事無事找他聊天，似乎有些目的。
“張山水，我是很認真地和你說這件事情。如果你要是覺得我不夠認真，那我讓父母給你六十萬首付款，你寫個借條就行，先用你的名字把房子買下來。等到我們結婚後把我的名字加上去，然後就可以把借條撕了。這樣你總該相信我了吧？”周蓓確實很認真地說。
“甚至如果你對我不滿意，等我在成都找好工作，我們可以再離婚。或者我也可以給你生個孩子，然後再離婚也行。”周蓓看到張山水沒有回復，隨後又發過來一段話。
“周老師，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以你的條件，無論是來成都找工作還是找對象，應該都是容易的，何必拉我下水呢？”張山水看出來了，周蓓純粹是想把自己當個工具人，成為她到成都購房立足的工具，事後就一腳踢開那種，所以他拒絕了。
那以後，周蓓再沒有與他聊天了，而且張山水估計，恐怕周蓓已經把自己拉黑了，但是他沒有在意，更不會後悔。
因為讀書的時候，張山水就發現了周蓓是個嬌氣的女孩，可能是因為父母都是教師吧，一直比較高傲，看不起班上這些農村來的同學。
不過，她對張山水可能也會有一點不同，因為張山水的成績一直都非常好，在班上一直壓着周蓓一頭，這也是她無法在張山水面前傲氣的原因之一。
3月中旬的一天，張山水意外收到了李明秀髮來的信息，是一幅幅漂亮的桃花照片，而且是張山水家後面山坡上種的那些桃樹開花的情景。
“桃花開得好漂亮。”李明秀在照片後面發了一句話。
“桃花漂亮，拍照的人用心用情了，所以才會更美。李同志，謝謝你對我家、我父母的關心，更謝謝你讓我看到了家鄉的美。”張山水想了想回復她說。
“跟你商量件事情，我已經申請到幸福橋村來當駐村第一書記，不過一個人住在村辦公室會害怕，所以跟你父母商量借住你們家，你願意嗎？當然，我會付房租的哈。”過了一會兒，李明秀髮來一段話，讓張山水看得一愣。
“李同志，駐村幹部好像都是男同志吧？你一個女同志下來駐村，太不安全了。你們單位能夠同意你下來嗎？”張山水愣了一下，立即問道，因為女同志駐村工作，生活等方面多少都會有些不習慣的。
“只要我自己願意，單位雖然也勸了我，但是我堅持所以領導就同意了。再說了，當年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時候，女的可不少呢，而且那時候的條件還要艱苦得多，她們都能行，我怎麼就不行了？”李明秀回復說。
“李同志的工作精神令我非常感動，你要是不嫌棄我家裏條件簡陋，我是非常歡迎你來住的。房租什麼的就不會說了，就是平時幫着我們看着點我父母就行。”張山水笑着說。
“房租當然得給，我們駐村是有補貼的，可不能白住。你父母都同意了，現在你也同意了，子晴妹妹那裏還要麻煩你跟她說一下，我怕她到時候知道了會不高興。對了，別叫什麼同志了，直接叫我名字吧。”李明秀很高興地說。
“我大概五一節回來接我爸到華西安裝假肢，之後就準備回鄉創業了。我還想麻煩你幫忙打聽一下縣裏的有關政策，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張山水沒有再勸說什麼，而是向李明秀求助說。
“沒問題，我有空去就業局、扶貧局和教育局等相關單位了解一下，然後再告訴你。不過我聽說過，縣裏對大學生回鄉創業的，都有無息貸款和其他政策方面的支持，是非常鼓勵的。”李明秀爽快地說。
對於李明秀，張山水有一種由衷地敬佩，作為一個剛剛大學畢業出來工作不久的女同志，有膽量、有魄力選擇下鄉來駐村工作，是非常了不起的，也是非常讓人尊敬的。只不過，駐村工作千頭萬緒，非常繁雜，其實是與村民打交道，許多人沒什麼文化，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和好處，也是非常難的事情。
“謝謝，我回來了會大力支持你的工作，做好你的後勤保障。”張山水對李明秀說，不過說完之後自己感到有些微微的尷尬，這話怎麼那麼像夫妻之間說的呢。
只不過，已經說出口了，張山水只希望李明秀不會多想，卻不知道，李明秀聽到這話時，也有些發愣，甚至有些臉紅，心裏更是怦怦跳得厲害。
3月底，張山水就向公司遞交了辭職報告，並且向公司領導說明了自己要回家鄉創業的打算，他將把4月的工作幹完，再做好交接。
“山水呀，你的業務能力很強，公司是捨不得你辭職的。但是呢，你要回家鄉發揮自己的專長，為扶貧事業和鄉村振興做出自己的貢獻，我是大力支持你的，也由衷佩服你的選擇。以後要是有什麼困難，或者需要公司幫忙的地方，你直接聯繫我。”公司的經理非常理解，雖然覺得他辭職是公司的損失，但是也支持張山水的個人選擇。
4月底，張山水交接好公司的工作后，就回家了。而在他離開之前，公司經理還請他吃飯，為他送行，甚至拍着他的肩膀說。這也是張山水在公司工作的時候，不但工作能力強業務水平高，而且為人處事都做得很好，跟領導和同事的關係都處得不錯，人緣相當好。
“山水，以後回成都的時候，記得通知我們一聲哈，當時候一起喝酒。”幾個關係最好的同事也有些不舍地摟着他的肩膀說。
“嗯，一定的。大家要多保重，假期有空來我家玩，看看我的家庭農場。”張山水已經告訴過大家，他回鄉創業除了發展產業，還要創辦家庭農場，接待遊客，搞生態採摘。
4月30日下午，張山水就到了家裏。他欣喜地看到，家門口的泥濘機耕道已經在兩個月前打成了水泥路，雖然只有三米五寬，但是卻也比以前好太多了。
事實上，2017年和2018年，脫貧攻堅工作都在持續不斷地改善貧困村的交通設施，先後搞了村村通、社社通項目，甚至在一些有條件的村裡還搞了戶戶通，讓每家每戶門口都通上了水泥公路，更有一些村還通了公共汽車。
“兒子，你真的準備回來創業了？”看到兒子回家，張世華非常高興地問。
“對呀，我已經跟公司辭職了。這次回來，準備帶爸去華西醫院安裝假肢，以後你就可以正常走路了。雖然不能下地幹活，但是在家裏做點輕巧的事情還是可以的，也可以正常出去走動趕集，散散步溜溜彎都行。”張山水笑着對父母說。
“我就擔心一點，兒子可是大學生，讓他回家來跟着我們受苦，以後還不好談媳婦。”何鳳琴雖然同樣高興，但是身為母親，卻更擔心兒子回來后不好找對象。
“哎呀，你就放心吧，咱們兒子可是大學生，人又長得帥，以後上門說媒的肯定會排着隊呢？”張世華勸着妻子。
“找農村的可不成。”何鳳琴立即反對說，“咱們兒子是大學生，至少也要找大學生，或者是要有工作的。對了，山水呀，正月底的時候，有個姑娘來過咱們家，說是你的同學，現在是哪個學校的老師，你們是不是？”
“媽，她是不是姓周？”張山水一聽就皺起了眉頭，估計應該是周蓓，沒想到她竟然偷偷來過自己家裏了。
“對對對，好像是姓周，她還問你準備在成都安家嗎？有沒有女朋友，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有沒有打算在成都買房子這些。我倒是覺得，她好像對你有點意思。這個女孩怎麼樣？”何鳳琴問道。
“媽，那是我初中同學周蓓，是一個老師的女兒，從小心高氣傲，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張山水在父母面前並沒有隱瞞，把周蓓想借自己到成都的事情跟父母說了一遍。
“這樣的女孩沾不得。”張世華點頭說。
“還好，兒子你沒有被她迷昏頭，不然的話以後的日子有得你難受的。其實吧，我倒是覺得明秀這姑娘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何鳳琴聽了有些后怕，隨後又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住在自己家裏的女孩。
“媽，我才二十六歲，還年輕，這些事情先不着急。既然我回來創業，怎麼也得干點名堂出來，然後再考慮個人的事情。”張山水就怕父母念叨這些事情，所以連忙說。
“聽兒子的吧，他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咱們支持他就行了，別給他添麻煩。”張世華揮了揮手說。
5月8日下午六點，張山水帶着父親從成都回來了。聽說張世華安裝了假肢回家，張世南兩口子，還有一些鄰居都聚集在他家院子裏等着，李明秀給大家倒着開水，端着凳子，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忙碌着。
“鳳琴呀，你看李書記就像你家閨女一樣，真讓人羨慕。”趁着李明秀進屋的時候，鄰居三嬸悄聲對何鳳琴說。
“大嫂，這山水馬上回來創業，跟李書記住在一起，天長日久的要是生了情，那她不就是你兒媳婦了嗎？”么媽王金蘭也笑着小聲說。
“你們可別亂開玩笑，人家李書記是來幫助咱們村脫貧的，這樣不好。再說了，年輕人的事情我們老的管不了，讓他們自己處吧。不過說實話，山水要是能夠找到李書記這樣的對象，我睡著了都會笑醒的。”何鳳琴有些矜持地說，不過最後還是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滴滴滴……”
就在這時，摩托車開到了院子外面，大家迎到門口，看到張山水與張世華從摩托車上下來，滿臉笑容地走向大家。眾人的目光集中在張世華的腿上，只見他慢慢地移動着雙腿，走得非常平穩，完全看不出來那不是真腿。
“他爹，你真的能夠自己走路了？”何鳳琴的眼睛紅了，上前拉着張世華興奮得流淚了。自從張世華的腿摔斷後，六年來一直躺床上或者坐輪椅，她真沒想到還能夠看到他自己走路的一天。
“是嘞，是嘞。我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夠下地走路，好事是好事，就是花了幾萬塊錢呢。”張世華咧嘴笑了，不過卻很心疼那幾萬塊錢。
“爸，你可別再心疼錢了，這一路上你都說了多少遍了。你和媽把我養大，我掙錢給你們用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再說了，掙錢不就是用的嗎？哪怕用完了，還可以再掙。別的不說，今年咱們家的桃子，就能夠把你這假肢的錢掙回來了。”張山水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