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趙學而坐下來給母親倒了杯茶,“我心裏對她有些愧疚,人走了我哭不出來,也沒有那麼傷心。我祖父祖母走的時候我還小呢,可那會我夜裏都能哭醒過來,也不能說什麼都不懂,只是後知後覺。”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於感情的事你確實比你弟弟他們開竅的晚些,也是我管得嚴,怕你們出醜事,有你姑奶奶的事在前,我心裏多少有點警惕過頭了。”
“您做的沒錯,是兒子遲鈍了些,她走以後,我慢慢緩過神來,我不喜歡她,她沒能走進我心裏,就越發愧疚難安,才願意多守二年,權當我為她盡點心吧。”
“我懂你的心,兒子,你做的沒錯。”
趙夫人和善的笑了。
其實當娘的最懂兒子,也沒見兒子多傷心,可就是不肯說親,慢慢也就明白了,兒子不愛前面的女孩,人走了心裏越覺得對不住她。
“要是真的娶進門,可能會日久生情,但不會深愛,我一直都不太明白這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遇到玉兒,我似乎才明白了這其中的區別。尤其是看到李家幾個兄弟夫妻相處,才明白為什麼李家竄的這麼快,夫妻恩愛,族人團結,家風清正,有勁往一處使,老人幫不上忙也不給小輩添亂,寧可回家種地,也不留下裹亂。”
“也是那會才慢慢醒過神來,明白我姑奶奶這一生有多委屈,多心酸,說句大不敬的話,這要是我的女兒被人這樣欺辱虧待一生,我定砍死盧家那個臭男人,簡直是混賬!”
趙學而是個十分優秀的兒郎,他是典型的世家子,對愛情是放在調劑品的行列里,可有可無,真的遇到了才會明白很多事。
“是啊,兒,你們不怪我把人接回來,我很高興,你姑奶奶沒幾日了,娘家不留她,她就真的太委屈了。”
“是,接回來是對的,娘,有些東西我們要好好和李家學學,李家嬸子真的是女中豪傑,我很佩服她。”
“那是,她是我們女人堆里的英雄,名聲極好聽,李家沒有她就沒有今日,這也是我娶李家女的主要原因,把好的傳承帶進家門。”
“是,娘,謝謝您,替我找到了玉兒,我很喜歡她。”
“我兒喜歡就好,我總算做對了一件事。”
趙夫人眼圈紅紅的,越發感激李玉。
這個大兒子婚姻坎坷,受到了很多非議和苦楚,如今好不容易有自己喜歡的人,能娶進門來,是趙家的福氣,只要我兒子開心,我也高興。
李玉可能也沒想到,秀娘給她找的人家這樣輕易接納她,甚至於感激她。
有些時候,有些缺憾,也未必就是壞事,端看你怎麼分辨好壞了。
來年李玉和趙學而成親了,成親回門,李家人知道趙家對她極好,心裏也鬆口氣。
小夫妻感情正是蜜裏調油,趙學而失去過一次,才算開竅,越發懂得珍惜,加上他已經二十歲了,早不是懵懂年紀了,人也是歷練過的,對生活感情明白珍貴。
李玉進門就得到了趙夫人手把手的教導和鍛煉。
婆媳接觸下來,趙夫人非常滿意,深覺自己挑對了人。
李玉十分幹練,為人大方爽利,做事麻利坦蕩,事前稟報,事後交代,從不掖着藏着,和幾個妯娌相處也是尊敬有加,得到妯娌的認同和示好。
管家理事也是十分遊刃有餘,聰明能幹,知人善用。
李家是個大家族,別的不多,人多,李玉早就把族務管了三四年,對這些熟門熟路,趙家可沒有李家人多事多,壓根不算事,幾下就讓她拾掇麻利了。
可把趙夫人高興壞了,妯娌也贊絕不口,果然能做宗婦的都是有本事的姑娘,這個李家真不能小看,是有底蘊在的。
趙學而也越發愛重妻子李玉,各方面都能和他比肩,有她在內宅幫襯,母親輕鬆很多,往來交際,李玉也做的有聲有色,表現出強悍的實力。
趙學而又不是少年郎,他更喜歡有本事有才幹的強大女人,不然怎麼會如此佩服秀娘呢。
也因此越發疼愛妻子,李玉也找到了如何跟丈夫相處才是最恰當的方式,夫妻日漸進入佳境,感情十分要好。
秀娘接到信看到李玉過得好,心裏也鬆口氣,盼着孩子們都能過得幸福,這就是最大的心愿了。
隨船給送了些禮品,大家都有,包括給小孫子的百納被和許靜的補品等等,誰都沒落下。
她依舊在書院和宗族學堂往來,偶爾指點李睿關於家鄉建設的事,插手很少,除非睿哥主動問,不然她是不管不問的。
孩子們大了都做父親了,她也到了該放手的時候。
織作坊運作很順利,帶出的徒弟已經能獨當一面,雙面異色綉還不成熟,但也在慢慢做,差的是時間的浸潤。
秀娘把全部的精力全都用在書院的孩子們身上,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快樂和充實。
三年後,許靜和群哥有了外放的機會,親自坐船帶着孩子回了家鄉祭祖。
順便把孩子留在村裡留給秀娘照顧,他們去外放地報道了。
群哥去的地方距離省城有些距離,但坐馬車也不算太遠,一天就到了,往來也算方便。
許靜跟着一起去官邸,要先幫群哥官邸的事搞明白,隨後得閑才能回來,那頭群哥需要她去交際官場。
李家又出了幾個進士,一個探花郎,周家也出了好幾個人才。
書院也出了幾個功名,有兩三個是秀娘帶出來的。
秀娘因為書院給的機會,也開始慢慢的彼此成就,她在書院做的很開心,群哥親眼看到母親真的很充實,也就不再糾結。
秀娘現在織緙絲的時間不多,但仍然在織,這次做的是名家圖,可能需要好幾年,這幅圖很大,是屏風分成好幾扇的那種,而且是雙面異色三色綉。
換句話說,屏風有兩面,這兩面圖案不一樣,甚至於連顏色都不一樣,彷彿兩面畫了完全不同的圖案,顏色也各不相同。
這個難度非常大,沒有幾年功夫是完不成的。
秀娘偷偷告訴徒弟,這是她留給織作坊和綉樓最後一件作品,算是幫綉樓打響名聲,以後她可能就做不了了,眼睛不如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