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焦土
納賢瓶的功能不多,除了裝人啥也幹不了,而且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收。
顧峰傻乎乎的跑出村子之後就徹底後悔了,這漫山遍野的荒樹林,連條省道都找不着。他腳上的那雙破爛草鞋隨便爬個坡就被踩爛了,這東西嚴格來講就跟人字拖一樣,現在‘人字’已經跟‘托’徹底分開,已經沒有辦法復原了。
納賢瓶想裝人倒是不需要用瓶子指着某個人,然後說一句‘我叫你一聲孫子你敢答應嗎?’之類的話,才能工作。只要是沒有靈氣的人,瓶子隨便裝。只要是有靈氣的人,把那人的靈氣放掉之後也可以隨便裝。
不過這瓶子並非無堅不摧的,根據顧峰腦袋裏多出來的知識,如果裝進去一個沒靈氣的克拉克肯特,他一樣可以用他的鋼鐵之軀打碎瓶子脫離。
顧峰不知道靈氣是啥,這部分的知識他問崔健,結果人家甩了一句‘我只是納賢瓶,我的主人。納賢瓶本身之外的信息我並不了解’。
雖說不了解靈氣,但顧峰猜也猜得出一個七七八八。這東西簡單說就是修仙者的能量,自己身體裏貌似很幸運的也有着點,要不然納賢瓶也不會落到自己手裏。具體到靈氣本身的信息,顧峰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擺在他面前最重要的難題並不是玩推理猜謎遊戲,而是走出這片荒山。之前的小村子很顯然只是一條山中村,屬於想喝口酒吃個醋都要自己釀的大同社會。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一個城市人想要走出去,那就只能求助於本土土著了。
顧峰現在非常慶幸,自己出門的時候一時手癢,把門口坐着的大姑娘給吸到瓶子裏。現在從納賢瓶的狀態欄中可以看到,這姑娘狀態是良,屬於健康活着但是不太活潑的一個狀態。
瓶子裏的人會被瓶子催眠,睡在裏面,瓶子不會提供任何能量,也就是說普通人在瓶子裏呆久了很可能被餓死。目前瓶子中還睡着額外的兩個大姐,分別叫做黑龍公主和蓮花女。
顧峰在腦袋裏連接到瓶子內的景象,可以看到兩個小隔間中睡着兩隻怪物。一個是身長十多米的巨大女人,說身長是因為她屁股後面長着條長長的尾巴,這會兒她正枕着尾巴睡在一個高聳入雲的山崖上,完全是翻個身就要墜崖碰奇遇的節奏。
另外一個隔間怎麼看都像是池塘,池塘里一個女人正在全裸着仰泳,**粉紅sè,也是一點睡覺的意思也沒有。看來瓶子所謂的催眠功能也不過跟新一屆領導班子做的工作報告一樣,認真就輸了。這蓮花女似乎感覺到有人的窺視,一個猛子扎入水中,十來分鐘都沒再出現,肺活量也是堪比鯨魚,這是她被評為名譽怪物的原因。
對兩個女人的長相顧峰這個小商人已經懶得評價了,那樣只會暴露他貧乏的詞彙量。除了漂亮跟美女,他真的想不起來其他詞。相比之下,那個村姑倒是長得更加接地氣一點。雖說五官端正,不過看起來傻乎乎,一副沒什麼心眼的樣子,適合娶了當老婆。
對於這種傻女人顧峰從來都是最喜歡的,商人和騙子最喜歡的就是傻子,因為這是他們的經濟來源。顧峰這輩子最佩服的是某個叫史xx的商人兼騙子,並對他人生中從未間斷的營銷經歷感到嘆為觀止,他總是能找到傻子扎堆的地方然後把五毛錢的東西賣出五千塊去。
現在這個看起來傻傻的村姑正睡在一張看起來很柔軟的大床上,款式跟顧峰剛剛趟過的土炕一樣,但是大了很多。被子厚實,不過還是麻的。褥子還是那麼薄,但是鋪了好幾層。
看到這裏顧峰算是懂了,瓶子世界的單人隔間,大概就是被關押者腦補出來的。看過這姑娘的腦補,顧峰感到各種辛酸。
“看來我裝她進去的選擇是對的,那麼大的土炕……天吶,真燒起來不得把人給做熟了?不是我的話她一輩子也睡不上這高級貨。”
現在顧峰迷路了,他得想辦法從這裏出去,額外還得弄雙鞋。於是乎他把這村姑放了出來,她還在睡,直到被某人的大手給扒拉醒。
“呃……我怎麼睡著了?”
這丫頭睡得是滿臉口水,似乎很滿足的樣子。
顧峰見她完全沒搞懂現在的狀況,果斷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說道:“是呀,你為啥睡著了呢?不是約好了帶我出村子么。”
他現在想法很簡單,離開這窮鄉僻壤找個大城市,總不能讓自己蓋麻袋片睡土炕強吧?
回到原來的世界肯定是沒戲了,顧峰非常肯定自己只要再次出現在天朝土地上,必然會被抓進局子裏去。就自己那些光輝戰績,量刑肯定是往二十年上走,這個世界說中文用中字的挺好的,沒必要回去遭罪。
可惜這姑娘並沒傻到顧峰猜測的那個份上,她剛抹掉嘴角口水就反應過來了,大叫道:“不對,是你把我給打暈的,我在門口坐着等你醒,然後你一出門就給我打暈了。”
顧峰很感激這丫頭說的是打暈,而不是‘你一出門就給我吸到了瓶子裏’。看來入住這納賢瓶的住戶本身是不自知的,不錯不錯。顧峰也沒接這姑娘的話茬,向她問道:“誒,小丫頭,想去附近最近的鎮子或者大城市,要往哪個方向走,需要走多少天啊?”
女孩兒皺着眉一臉不高興的回答:“我不是丫頭,我叫梨花兒。你想去周庄的話……”梨花兒指着某個方向道:“朝這邊走半天就到了。”
得到滿意答案的顧峰點點頭,然後看着這丫頭完好的草鞋。
納賢瓶不光能裝人,人的隨身物件也能稍微裝一下,不過有體積限制。打個比方,如果要裝七龍珠里的龜仙人進來的話,他身上的龜殼絕對進不來,不過鼻子上架着的墨鏡沒問題。
顧峰需要鞋,二話沒說按到女孩兒就把她的草鞋搶了過來,有點小,也湊合。女孩兒似乎一點也不怕自己貞cāo不保,大喊大叫着想要要回自己的鞋,顧峰自然不會搭理她,抬手變出瓶子又給她裝了進去。
對待這個名字叫啥沒聽清的女孩兒,顧峰的的態度很簡單。等自己找到了她說的小鎮就隨便找個地方把她一丟,放她自生自滅,然後自己再去抓個別的什麼人讓他帶自己去更大的城市。至於之前夢裏見到的東西以及修仙這類事情,他暫時還沒什麼念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獨自一個人順着路徑走了半天,在山林中左繞右繞,經常需要翻個土坡繞一片樹叢什麼的。顧峰不是很確定自己走的是不是直線,是不是真的沿着女孩兒指的方向在走。
原本的半天路他走完了,天sè黑了下來,還好現在是夏天氣候並不會感到冷。很幸運的,顧峰終於發現了人影,不幸的是他並沒有找到女孩兒口中說的那個鎮子……
“媽的,這不還是那個破村子么!”
顧峰貓在山頭上風口往村子望去,到處都能看到村民舉着不怎麼明亮的火把滿山溜達,口中大喊着‘梨花兒,梨花兒你在哪?’顯然是在找那個被裝進瓶子裏的姑娘。
能看到人顧峰自然是幸運的,這大半夜的他可不打算睡在山裏,不過他也不準備跟這小村裏的村民打交道,萬一這些人問自己要那個梨花兒咋辦?給他們變出來?別再被他們當妖怪給打死了。
顧峰決定今天就睡在這,有人敢打擾自己就來一個收一個。納賢瓶幾千人還是裝得下的,這自然村一共就十來戶房子,從耕地面積來看勞動力不過十來名,全裝下來也沒什麼問題。等明天天一亮再把人吐出來就是了,頂多讓他們餓一晚上。
就在他做好如此打算,想要先把即將搜尋到自己身邊的某個火把村民給裝起來的時候,突然山林里傳來一聲獸吼。
這聲喊可是把顧峰嚇壞了,他之所以敢一個人在這陌生世界溜達,主要是因為他不害怕人類。但凡來個人,除了神仙,他的瓶子都能裝。可這瓶子只能裝智慧生命,人家都說了是‘納賢瓶’,野獸可不算什麼‘賢’。如果在這山裡碰到只狼什麼的,顧峰免不了要跟那東西惡戰一番然後力戰身亡,他對自己的戰鬥能力是完全不信任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他想多了,野獸之所以叫喊,是因為它們被更牛x的東西給驚醒了,感到害怕,所以像小狗一樣汪汪汪的心虛威懾着。
顧峰看到從林間突然冒出一大隊明火執仗的隊伍,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不過卻能聽到其中一個大嗓門愉快的說話聲。
“太好了,王大人,這裏竟然有個小村子,看來我們這次不用受罰了。”
原本那個搜索到顧峰身邊的村民見到有人趕來,連忙急吼吼的跑到其身邊,顧峰猜測這傢伙是向那隊人詢問梨花兒的事情去了。
顧峰本能上覺得這幫人不好對付,他蹲下身子小步小步的挪動着遠離這些人。他的感覺還是很敏銳的,多年來的小商販經歷使他擁有很強的觀察能力,尤其是在識人方面。
剛才說話的大嗓門顧峰只聽他的聲音就知道這傢伙不是什麼正派人,大晚上成群結隊的穿越樹林,似乎也不算是正常舉動。遇上這麼一幫傢伙,他沒有理由不繞着走。
顧峰看到那個村民的火把剛移動到隊伍前就撲稜稜滾落到地上,熄滅了,那火把只是一捆燃燒的樹枝,上面並沒有塗上助燃的油脂。顧峰還遠遠的聽到一聲悶哼,是那個村民發出的。他不是傻子,這種聲音他這個違禁品商販以前聽過,是人類生命被突然終結的信號。
“……媽的,殺人了。所以說古代的治安就是尼瑪的不好。”他這個被jing察盯上的犯罪者此時心裏一個勁的打鼓,努力將身體隱藏在樹叢后,不想被發現。
雖說納賢瓶能像吸塵器吸瓜子皮一樣將這些人都裝進來,但顧峰不敢冒險,萬一其中有裝不進來的神仙呢?萬一他們中有人在進來之前對自己shè了一箭呢?箭矢可是不會被裝進瓶子的。
大隊人順着村民火把的光亮前進,慢悠悠的與草叢裏的顧峰擦肩而過。這是一群披着竹板盔甲的士兵,扎着綁腿,腦袋上戴着鐵盔,每個人手裏都有長刀做武器,似乎是一支裝備還算jing良的軍隊,人數大概在六十左右。他們手中沒有任何行李和行軍道具,整隊人輕裝簡從的出現,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們這個樣子讓顧峰想到兩個字——敗軍。
當這些人走遠后,顧峰輕喊一聲德瑪西亞從草叢裏出來,急忙跑到那村民死掉的地方。他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村民的屍體,頭上全是血,左耳被割掉了……
“是敗軍打敗了仗,然後跑到偏僻村落殺頭冒功?”
顧峰這個人還算機靈,他猜得不錯。那隊軍人在前方虎眼山剿匪失利,反被匪首帶領的軍隊殺得丟盔棄甲,五百人的軍隊分成好幾隊逃走,他們就是其中的一隊。
這些軍人跑路方面很在行,並沒有被土匪殺掉多少人,不過隨身軍資全部丟失了。根據軍令,未能完成任務本身就要承擔責任,更何況這次失敗還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為首的軍官可是辛辛苦苦爬了十幾年才有了現在的位置,他自然是不願意因為一時戰事失利被褫奪軍職淪為大頭兵,無奈之下只得用無辜者的人頭碓壘自己的前程。
顧峰見過人殺人,當初他剛剛開始幫人賣粉的時候,就被自家老大叫去參觀組織里的所謂行刑。當時有一個爛賭鬼輸光了手裏的貨,本來這也不算大罪過,不過當時正值新人加入的高峰期。為了尋找一個殺雞儆猴的機會,這個頂風作案的傢伙就被拖到工廠里公開處決了。
當時的情景顧峰本以為自己會銘記終身的,不過在小山頭旁觀了眼前這場軍人針對村民的屠殺之後,他覺得如果自己繼續留在這個世界,那麼那種小兒科的記憶恐怕不會留在自己腦袋裏多久了……
那隊軍人殺完人之後稍微收颳了一下村子裏的財物,隨後點火將幾間破房子付之一炬,這才原路返回。
顧峰此時此刻正在隱藏在一顆樹上,他爬了好半天才爬上去了。他的手裏抓着納賢瓶對着這些剛剛殺完人還有說有笑的傢伙,此時他腦袋裏嗡嗡作響,沒有辦法思考。
他只是個小商小販,平時見到城管都得卑躬屈膝的,按理說不會有什麼所謂的正義感使命感之類的東西。可他旁觀了這幫官軍屠村的行為後,他只覺得自己氣血上涌,非常想弄死這幫傢伙。這種氣憤就像是看到小夥子好心扶起老大爺,卻被對方訛得賣房賣血妻離子散一樣,完全不能忍。
小人物通常都很衝動,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顧峰很清楚,即使自己貓在樹上用瓶子吸這幫傢伙也做不到百分百的安全,但他害怕放走這些人後自己會後悔。
“媽的!都給老子進來!”
顧峰跨在樹枝上將瓶口對準身下軍隊大吼一聲,然後軍隊就消失了,憑空消失,一點視覺特效都沒有,只留下軍隊踩踏地面掀起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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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顧峰把梨花兒從瓶子裏放了出來,把烤好的一整隻雞好白到她面前把這個村姑給香醒。
村莊裏的牲口那些軍官老爺看不上,並沒有帶走,於是它們成了顧峰的腹中餐。
他和幽幽轉醒的梨花兒就在村口席地而坐,周圍是燒毀的房屋。那些軍官多少也做了點好事兒,知道把村民的屍體集中到一處燃火放火燒毀,要不然這麼多沒有左耳的人萬一被發現,多少也是個麻煩。
梨花兒起床后見到自己眼前有一整隻燒得非常不錯的雞,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在瓶子裏都快餓死了,狀態一欄從良變成了劣。如果再降一級變成危,那就證明她快餓死了。
不過很快她就聞到了四周煙熏火烤的味道,不是雞,而是房屋土地被燒烤的恐怖氣味。小姑娘向四周看了一眼,心臟頓時停跳數秒,她所生活的村子已成焦土,親人則是一個不見,一個可怕的答案出現在她的腦袋裏。
顧峰就坐在她旁邊,手裏握着一把長刀正在試圖用刀尖剔牙,這難度顯然有些大。
梨花兒很自然的哭喪着臉把頭扭了過來,眼淚已經滾得滿臉都是。她一介女流面對這種事連憤怒的資格都沒有,她心中有的只有悲傷。
顧峰連忙把刀往地上一丟,沖她一個勁的擺手,“你別誤會,這可不是我乾的,你先別哭,聽我說……”
梨花兒一聽到顧峰開口說話,立刻嗷的一嗓子嚎啕大哭起來,也是完全沒聽清眼前男人說些什麼。
“好吧。”顧峰無奈,“那你就邊哭邊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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