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她只是個十七歲的寶寶啊
李瑤光聽李瀟這麼問,差點沒從床上摔下來。
她有些無奈:“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喜歡崔瑜?他……”
他可是原書里害死她的人之一。
李瀟眼裏浮現出一點笑意:“不喜歡么……”
按理說李瑤光已經十七歲,大昭的習俗,女郎十五及笄,十六、十七定親,十八成婚,她也到了定親的年紀了。
李瀟道:“父王這段時日似乎在收集世家貴族中郎君的信息,想來是有幫你擇婿的打算了。”
李瑤光下意識有些抗拒,儘管她知道,儘快定下親事,可以進一步幫她避免和親北狄的命運。
但嫁人……她還是個十七歲的寶寶,怎麼能就這麼嫁人呢?
李瀟察覺到了李瑤光的不樂意,臉上的笑意也真心實意了幾分:“不過我已經告訴父王不用着急了,東宮上下千嬌萬寵的鳳凰兒,可以再多留幾年,不必急着嫁人。”
李瑤光鬆了口氣,而後看着李瀟笑:“還是大哥對我最好了。”
李瀟失笑,微微搖頭,而後走到李瑤光的床邊,替她蓋好了被子:“早些睡吧,晚安。”
……
李瀟離開了李瑤光所住的鳳鳴殿,一路往太子的宮殿走去。
太子李銳如今已經三十八,但依然儀容俊美儒雅,見李瀟來了,有些驚訝:“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李瀟恭敬地行了一禮:“回父王,我剛去看過了鳳凰兒,來找您說說話。”
李銳嘆息:“都說了多少回,你不必如此多禮。”
李瀟只是道:“父王的養恩,兒一日都不敢忘。”
李銳心下無奈。
只有李銳、已故的太子妃、李瀟三人知道,李瀟並非東宮親生子,而是已故的平樂公主的遺腹子。
平樂公主在二十年前,捲入了一樁謀逆案,被判斬首,李瀟是在平樂公主斬首前一晚生下來的,太子感念平樂公主曾幫扶東宮,恰巧太子妃的頭胎是個死胎,李瀟便被東宮抱養。
東宮夫婦二人並沒有刻意瞞着李瀟,李瀟又聰慧,早早便知道了這件事。
李銳轉移話題道:“鳳凰兒今日心情不好,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瀟搖搖頭:“沒能問出來,但我和阿浣猜測,恐怕和北狄使者覲見有關。”
李銳若有所思:“北狄使者覲見,是想要求親,父皇近些年也不欲生出戰事,多半會應下……鳳凰兒是在擔心,她會被派去和親?”
……
李瑤光尚且不知,她的擔憂被自家父兄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第二日一早,她便再次出宮,準備去近郊別莊看看春日宴的佈置情況。
這場春日宴可是她送給葉沉月的大禮,萬不能有閃失。
“郡主,前面有輛馬車擋了去路。”桃夭回稟,“咱們要不要叫他們避讓?”
李瑤光這次出行比較低調,不想多生事端,於是擺擺手:“算了,讓他先走。”
對面派人來道了謝,李瑤光掀開一點帘子,看見了對面馬車的樣式,當即瞳孔一縮。
……是謝家的馬車。
裏頭坐着的,多半是謝梧。
李瑤光頓時氣得牙癢:“我反悔了,叫他們避讓。”
桃夭不覺得李瑤光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當即又去交涉。
對面的車夫頓時氣急:“你們是怎麼回事?一會兒讓、一會兒不讓,耍人呢?”
桃夭端架子端得很穩,揚了揚下巴:“我家主子還是個孩子,時不時變一變想法,是很正常的啊!”
李瑤光:“……”
蒽,十七歲的孩子。
李瑤光索性下了馬車。
車夫氣笑了:“這位娘子,您家主子下車了,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大的孩子!”
李瑤光今日算是微服,打扮得也低調,不大能看出來她的身份,只當是尋常貴女。
車夫還要說話,就聽對面的馬車裏傳來一道清潤無比的嗓音:“不知是郡主大駕,鳳棲給您賠個不是了。”
隨着聲音的傳來,一個容貌清雋文雅、氣質溫潤如玉的年輕郎君從車上走下來,明明已經是初春,但他身上還裹着厚厚的大氅,臉色也有些蒼白,一看便知身體不怎麼好。
是了,這就是謝梧,謝鳳棲。
李瑤光嗤笑一聲:“我當是誰……原來是謝家三郎啊。近來身體可還康健?不會又像上回那樣,跟我說幾句話就暈過去了吧?”
李瑤光口中所說的“上回”,是去年的一場詩會。
彼時,李瑤光正在和要好的小姐妹一起投壺。
她並不擅長投壺,準頭很低,正有些低落呢,忽然聽旁人說起“謝家三郎雖然病懨懨的,但特別擅長投壺”,便決心去問問。
她打聽到了謝梧所在的地方,是在一處水榭,李瑤光剛過去,就見謝梧和崔瑜正在對弈。
當時的李瑤光已經和崔瑜生疏了,她看也沒看崔瑜,只是笑吟吟地盯着謝梧:“可是謝家三郎?”
謝梧身上裹着白狐大氅,瞧着格外脆弱,他笑了笑:“可是和嘉郡主?”
算是默認了自己就是謝梧,李瑤光大方點頭:“我便是和嘉。”
頓了頓,她眼裏帶着一絲欣賞,看向謝梧,讚歎道:“謝三郎真是天人之姿,瞧着倒有幾分仙氣飄飄的味道。”
“啪嗒”一聲,崔瑜落了子,聲音有些大,李瑤光和謝梧都不由得看了過去。
崔瑜笑了笑:“三郎,到你了。”
謝梧咳了咳,隨意落下一子,而後對李瑤光道:“多謝郡主誇讚。郡主是來找小侯爺的吧?”
李瑤光搖搖頭:“是來找你的。”
“啪嗒”一聲,崔瑜又落了一子,聲音比上一子還要大一些。
謝梧愣了愣,而後笑了起來:“是有什麼事?但凡是梧能做的,梧都會幫郡主。”
李瑤光大喜:“真的么?我想請教你一些投壺的技巧。”
謝梧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崔瑜,而後目光溫和地注視着李瑤光:“好啊。”
李瑤光卻又有些猶豫:“可是……你似乎有些不舒服,要麼改日?”
謝梧欣然:“還好,我並沒有不舒服。”
他說著,便站起身來,和李瑤光一起並肩往投壺的地方走。
李瑤光擔憂不已:“你當真無礙?我瞧你臉色都有些不太好……”
謝梧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臉色挺好的,倒是有人,臉色恐怕不大好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子忽然晃了晃,而後雙眼輕輕一閉,倒在了李瑤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