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天苓山莊
難聞惡臭的熏味頓時撲鼻而來。
眾人面色難看的掃過去一眼，便不忍再看，他們沉默地打開其他的屋門。
入目的，無一不是慘不忍睹的狼藉。
每個狹小的空間都擠着約莫十數個人，他們的皮膚乾癟，像是生命力都被吸收殆盡，甚至隱約能看見皮膚下的青筋。
他們猶如行屍走肉般枯瘦的不成樣子，伴隨着時不時的抽搐，身體如同篩子偶爾泄出縷縷靈氣。
看起來大多數都只是歲數不大的少年少女。
更有甚者，可以從體型上看出，竟然還僅僅只是些四五歲的孩童。
數不清的蛇蟲鼠獸，在這些屋子之中橫行，啃咬着屋中之人的身軀。
很明顯，這些人有的被當成了任人取捨的靈氣罐子，有的因天賦卓越被取走了靈體。
這，就是天苓山莊能夠東山再起，姜琇之能夠成為“鳳女”的原因？
簡直是喪盡天良！
單影和郄雙腦中嗡嗡作響。
他們不敢想像，那個面容和藹的老爺子和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會不會也在這些人其中。
而他們，如今卻連認都認不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捏緊了拳頭。
如果可以，他們現在恨不得把那些始作俑者暴打一頓！
褚流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大人，求求您了，讓我們出去吧！”
“大人，求您讓我回到主人身邊！”
空間裏靈體們的聲音越來越急躁，弄得她心煩意亂。
褚流年語氣嚴肅，厲聲喝止了他們。
所有靈體都安靜下來。
“現在，你們立下不會透露我空間秘密的天地誓約，我放你們回去。”
靈體們絲毫沒有猶豫地起誓。
褚流年意識離開空間，示意眾人退後。
她微微抬起雙手，霎時間氣流涌動，空間中的各個靈體都化為一縷縷光，紛紛向各個方向四散奔涌。
他們尋找着自己最熟悉的氣息，向著自家主人體內湧入。
褚流年發覺，空間裏的青鸞並沒有出現。
這也就意味着，單影郄雙所認識的那個小姑娘並不在這裏。
她想了想，暫時沒有說出這件事。
以防出現差錯，褚流年原地坐陣，靜靜觀察。
那些靈體似乎並非肉眼可以看見，身後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
既然什麼都做不了，便只能站在褚流年的身後，默默等候。
在靈體進入體內之後，那些枯瘦如屍的軀殼似乎多了些生命的跡象，癟下去的身體稍稍多了點不易察覺的潤實。
但也僅僅是一點。
若是想要完全恢復，不知還要等多久。
褚流年斟酌了一會兒，對着褚風道，“褚風，你帶着五十人留在這裏隨時觀察，一旦有天苓山莊的人闖入，只要能對付......
殺無赦。”
能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還活得風生水起的人，斷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褚風沉聲應下。
褚流年帶着剩餘的人離開。
現在已經不需要任何人帶路了，因為...她已經能感受到某個地方發生了一絲異動。
......
“該死的！該死的！”
一名被寬大袍子遮住全貌的女子來回踱着步。
“這是什麼破靈龕？怎麼喂都喂不夠？！”
神秘女子憤怒地低聲咒罵。
“那個人參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這天苓山莊都是些廢物，連那些妖族也都是廢物，連個靈體都找不夠，我還怎麼給他們提取靈力！？”
說話間，女子目光突然瞥到眼前沒有被束縛手腳，但好似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的老者。
她五指伸出，呈爪狀放在老者頭頂。
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老者的天靈蓋湧入她的體內，可氣的是，她的修為還不夠，無法將老者的靈體也提取出來。
“哼！”
女子吸夠了靈力，像丟垃圾一樣，抓着老者的頭將之甩在地上。
與此同時，她袍子下的清秀面容忽然猙獰了一下。
該死的，那個古怪的靈龕又發作了！
她需要更多的力量和靈體，去填補這個空缺！
“不行，這根本不夠...我要出去，我要親自去找......”
“報！！！”
一名小廝突然闖了進來，見到女子便面露忌憚地跪在地上。
“大，大人，我有事......”
“嗯？”
女子回頭看向小廝，那小廝本就心中恐懼，看到女子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陰暗眸子直直盯着自己，像是看着盤中食物，他頓時怕得磕磕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
“大人，莊裏好像有些不對勁......”
女子卻已經被體內的痛苦折磨得沖昏了頭，根本無心去聽他說了些什麼。
她喃喃地道，“來得正好。”
“什麼？”小廝愣了愣。
女子沒再說話。
回答他的，是頭頂傳來的緊繃感。
小廝嚇得眼淚嘩嘩流，可他已經無法再出聲。
女子看着自己的手掌。
“不行...不夠...”她要離開這裏去找他們，她等不及了！
女子抬腳，離開此處。
就在女子離開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又有一名小廝闖了進來。
他一眼便看到了地上已經死透的同伴，頓時怒極。
雖然能猜到罪魁禍首，但他惹不起。
於是，火氣就轉移給躺在地上無辜的老者。
“該死的老東西......”
小廝伸出腳就要踹向他。
然而骨骼碎裂的刺痛卻清晰地傳來——
小廝剛要發出慘叫，就被一腳狠狠踩住了嘴。
他驚懼地看着眼前之人。
紅衣烈焰，紫眸駭世。
小廝一眼便認出來者的身份！
可這人是怎麼進來的？這裏不可能會被人發現的啊！
“該說的，不該說的。相信你都知道。”
冰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讓人如墜冰窖。
小廝已經嚇破了膽子，發出嗚嗚的聲音。
黑面金線的步雲靴終於抬起，對方再次開口，平靜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寒意。
“你們莊裏的人呢。”
小廝胸口劇烈起伏，強忍着痛感道，“庄，莊主和少莊主，還有那幾位大人都，都出去了...”
“去哪兒了？”
聲音又重了幾分。
步雲靴落在小廝的胸口處，讓他有種錯覺，這雙靴子的主人只需輕輕用力，他的胸骨就會被瞬間踩碎。
“去，去了靈羽國！”
靈羽國......
看來是靈氣罐子不夠了，又跑去抓更多人禍害？
褚流年眯了眯眼。
她本是不想管這麼多事的。
但是...靈羽國遲早有一天會滿足不了天苓山莊的野心。
雲端城和臨安城之間，距離很近。
保不齊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臨安城。
想到這裏，她腳下微微一用力。
小廝瞬間斷了氣。
褚流年側頭看去，郄雙和單影已經跑到倒在地上的老者身邊。
老者無神的雙眼，在看見兩人的一剎那動了動。
“是你們啊...你們還活着。”蒼老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裏響起。
“亓老...”被認出的兩人眼底通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