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關鍵時刻掉鏈子
臨安城。
熙熙攘攘的街市裡，數名清一色便衣裝束的年輕男女走在人群中。
男的陽剛俊逸，女的清秀英氣。
最顯眼的是為首幾人，個頂個的容貌絕佳，尤其是那紅衣瀲灧的少年郎，劍眉星目，鼻若懸丹，俊美得不像話。
郄雙被海棠鳶尾等人調侃的眼神看得渾身不得勁，他把幾乎快貼着自己的阿柳推遠了些，才偷偷對褚流年道。
“褚老大，能不能讓他們別這麼看着我，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褚流年漫不經心，“你多心了，沒人看你。”
郄雙立馬回頭看去。
“咳！”
“咳咳咳！”
背後的眾衛忽然咳嗽起來，緊接着開始面對面說笑，亦或是眼神閃爍，左瞧瞧右瞅瞅，就是沒人看他。
郄雙氣呼呼地轉過頭。
他明明就看到了！
為了這個任務，他冰清玉潔的名聲都被毀了！
郄雙心裏淚奔。
但他還是趁着沒人注意的工夫，對褚流年簡單悄聲地講述了一遍昨晚發生的事。
褚流年波瀾不驚。
眾人走了一會兒。
“主子，這些老百姓怎麼總是偷偷看你？”
褚風悄聲問道。
褚流年目光掃了過去，那些看向這裏的人連忙收回視線，又開始忙着自己手裏的事。
路邊的攤販也不再大聲吆喝，低着頭一聲不吭。
明明是人多口雜的街道，現在卻顯得死氣沉沉的。
褚流年眸光暗了暗。
“主子，莫不是咱們陣仗有些大？”
陣仗大？
以前乃是萬人遊行，陣仗比這大了不知多少倍，這些老百姓們也無不熱情相迎。
又怎會因這區區百人而惶恐？
她來到一個攤販前，隨手撈起一件精美的玩具，“多少錢？”
小販頭也沒敢抬，“五...五個銅幣。”
褚流年把玩具遞給荼棄，拿出一枚靈石放在攤上。
小販身子抖了抖，還是沒敢抬頭。
“你很怕我？”
小販立刻搖了搖頭，否定得很果斷。
“那讓我猜猜......
你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呂明下了什麼命令？”
小販沒再動彈，只是頭更低了。
褚流年眼底瞭然。
這倒像是呂明那個專橫跋扈的人會幹出來的事。
他作為一城少主，根本容忍不了別的人比他還要更得民心。
她斂了斂眸，沒說什麼。
他們只是些老百姓而已，不敢忤逆城主之令也是情理之中。
“...我們走吧。”
就這樣，眾人從頭到尾地將街道逛了個遍。
一行人聲勢浩蕩，招搖過市。
可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一片寂靜。
除了褚流年以外，所有人都有些不理解。
既然逛街如此沉悶，那還逛些什麼？
煎熬的逛街之行終於結束，眾人又回到了城主府中。
褚流年也沒有去找呂明盤問到底下了什麼命令，她的表現很稀鬆平常，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倒是城主府里的不少下人都頗有微詞。
“這褚小侯爺是打算什麼都不幹，白吃白喝？”
“一個廢物而已，就算現在能修鍊又能強到哪裏去？本來咱們也指望不上他們！”
“......”
夜幕又降。
夜風裹挾着陣陣涼意，向周圍四散開來。
呂明莫名打了個寒噤。
怪了，這屋中火牆正旺，也沒到立冬之日，怎得室內還這麼冷？
他抬眸看去，臨安城主正站在窗前，臉色悶沉沉。
“父親，那褚流年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呂明低聲咒罵。
“來了兩天，不是休息就是遛彎，我看他純粹就是來看熱鬧的！”
臨安城主坐了回來，替自己斟了杯茶。
“阿明莫急，左右他是奉皇命而來，若行事上出了什麼差池，也賴不到咱們頭上。”
呂明眸光一閃，遂而冷笑。
“哼，那些賤民不就是和那褚流年更親近么，一群吃裏扒外的東西，我倒要看看現在的褚流年還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但是...父親，這妖族一日不除，我心裏便慌不能平，你說現在妖族還只是抓妙齡女子，若是妖族哪日直接進攻來犯，那可如何是好？”
“慌什麼。”臨安城主眼露精光，“咱們又不是沒準備。”
他抬手摸了摸屋中隱藏的暗格，“皇上派發下來的那些物資，為父早已......”
話沒說完，他突然看見呂明瞪大雙眼看着他身後。
“怎麼了？！”
臨安城主霍然起身，語氣盡量保持在沉穩，但還是被那一絲顫抖暴露。
呂明張了張嘴，使勁揉揉眼睛。
錯覺？
他剛剛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刷的一下就過去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不好了城主！”
一名小廝滿臉驚恐跌跌撞撞地闖入，“有...啊！”
父子倆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陣陰風猛然從耳邊呼嘯刮過，再定睛一看，那小廝被道黑影撲倒在地，慘叫的凄厲聲持續響着。
呂明面色慘白。
臨安城主一驚，趁着那道黑影還在瘋狂啃食小廝的軀體，他猛地凝聚起全身力量直攻而去！
黑影剛要逃走，奈何對方更快一步，只聽類似猛獸的嗚咽一聲，黑影雙腿一歪，但也只是不穩的倒在一旁，喉中呼嚕嚕個不停。
臨安城主使出全力，也無法將之一擊斃殺。
可見這黑影極有可能不是臨安城主可以應付的！
與此同時，窗外傳來更為讓人悚然的聲響，和那黑影出奇的像，聽起來似乎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個群體！
臨安城主連忙按下手邊暗格。
下一秒卻傻了眼。
東西呢？！
那些他珍藏起來留着保命的東西呢！？
臨安城主憤然一擊錘爛暗格，呂明驚慌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就見他的父親起身就跑。
“父親等等我！”
臨安城主出了屋門，便覺整個樓道之中昏暗森冷，好在府中侍衛也察覺不對，早將窗門關嚴。
整片城主府，一派恐慌。
“護我！都快來護我！”臨安城主一邊走一邊怒吼。
城主府眾侍衛聞言都紛紛而來。
臨安城主手心直冒冷汗，怒氣沖沖吼道，“褚流年關鍵時候跑哪去了！？趕緊讓他給本城主滾出來！”
眾侍衛連連應下，其中幾人加緊速度跑去尋找褚流年等人。
臨安城主緩了幾口氣，有了城主府眾侍衛的保護，心裏多少有了底，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他危險地眯着眼睛。
暗格里的東西是什麼時候沒了的？
明明幾天前還在！
還有，這妖族一直以來都是偷偷摸摸地抓人，如今怎麼又光明正大地出現！
呂明嚇得腿都發軟，突地一嗓子又叫出了聲。
臨安城主被呂明這一叫，驚得兩頰橫肉顫了又顫。
“你一驚一乍幹什麼！”
“父親，你...你聽見沒？那是什麼動靜？！”
在場眾人無不下意識屏息凝聽。
似乎...是如同獸類的咆哮。
還有莫名毛骨悚然的震動，讓人牙酸的骨骼相磨的鈍響。
呂明心裏本就對剛剛那血腥一幕揮之不去，現在心裏瘮得不行......
不多時，那幾名侍衛也都跑了回來。
臨安城主先是一喜，卻見那些侍衛竟還是孤身幾人，他面色大變。
“城主，褚流年...不在！”
“不在？！”
呂明眼前一黑，要不是旁邊的侍衛拚命扶着，或許他已經昏倒在地。
臨安城主則是不可置信。
褚流年那傢伙到底幹什麼去了，怎麼關鍵時刻還失蹤了！？
“罷了，本來也不打算太指望那個廢物！”
臨安城主一氣之下，裝都懶得裝。
“父親，那些妖族怎麼不去那些賤民那裏，偏偏來找我們！”
呂明這一問，頓時給臨安城主帶來了主意。
“對，你說得對。”
臨安城主嘴角扯出陰冷的笑。
那些賤民的用處他終於算是找到了，若那些妖族能被賤民們吸引走注意力，他們沒準也能將妖族一網打盡！
他剛要吩咐下命令，卻眼前一花。
有什麼紅通通亮晶晶的東西突然晃過！
他以為是自己眼花，卻見面前逐漸浮現出一堆黑乎乎的身影，有的形同猛獸，有的奇形怪狀似人一般雙腿站立。
那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在黑夜中閃爍着兇殘的光芒。
“是妖！”
臨安城主驚呼一聲，呂明更是嚇得魂不附體，襠下嘩啦啦一片。
“沒出息！”臨安城主強裝鎮定，“都給我上！殺了這些妖族，本城主重重有賞。”
眾侍衛顫顫巍巍地拔出武器，卻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一群廢物，平時跟着他耀武揚威，現在卻畏畏縮縮！
臨安城主眼底閃過一抹陰鷙，他剛要一腳踹飛身前的侍衛。
就在這時，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妖獸似乎並沒有要進攻的意思，它們紅色瞳孔在臨安城主等人身上一一掃過，發出低低嘶吼。
它們竟然開始慢慢撤退......
然而，就在他們鬆了一口氣之時，那些妖獸退後的腳步突然停滯，又發出了那種危險的聲音！
它們突然身形暴起，做出了帶有敵意的進攻動作！
“不好，它們要發動攻擊！”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場面頓時陷入混亂。
就在這時，一陣刀光劍影劃破黑夜。
腥臭血柱噴涌而出，一隻妖獸轟然倒下！
無數道身影悄然而落，手中刀劍泛着冷冽的寒光。
眾人目光望去，只見一名身姿挺拔的少年逆着光而來。
他的臉被掩藏在黑暗之中，卻依舊難掩側臉完美的線條。
那人——
赫然是失蹤不見的褚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