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心軟
夏雲仙驚訝的看着襄王和梁國公面色不悅的從角落裏緩緩走了出來，看來，是已經將方才的談判盡數聽了去。
她正要上前行禮，卻是被白玉京伸手攔住。
“本王都知道了，這次是姜信公報私仇，本王會替夏少爺做主，還他一個清白！”
襄王對夏雲仙下毒之事隻字不提，顯然是不打算計較。
而他有些不自然的避開了白玉京咄咄逼人的目光，“至於姜信，他有軍功在身，也確實是個人才，本王希望白大人給他一次機會。”
“這是自然，人情給夠，機會自然就有。”
白玉京話中飽含深意，襄王尷尬的咳嗽了幾聲，似有些許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才丟下一句話，“知道了！”
看着兩人之間的啞謎，夏雲仙算是明白了，本以為他是打算等姜信為雲翰澄清之後再翻臉不認人，看來白玉京這是用她弟弟的事情，訛了襄王一筆。
但她也知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姜信得了解藥，為了彌補之前的過失一定會更賣力的殺敵，一切還是應以大局為重。
而梁芊芊則有些忐忑的看着老國公，正打算上前替夏雲仙解釋幾句，不料梁國公已經來到面前歉意的看着夏雲仙。
“讓夏御醫見笑了，此事本來應由我們來徹查，結果還是讓夏御醫冒了險。”
在梁國公看來，軍中出了這樣的事情，是他們這些人監管不力。
關於姜信的為人，他們怎會不知，可權衡利弊還是給了他作惡的權力。
他不怪夏雲仙，只覺得對不住夏老將軍。
夏雲仙的神色有些動容，她歉意的垂下眼來，“是雲仙擾亂了軍心，還請國公和王爺責罰。”
“夏御醫這麼說，本王更是慚愧了，先前就聽兒媳說起若不是夏御醫出手相助，本王是見不到這孫兒的。”
襄王很早以前便知當初是夏雲仙給世子妃接生，讓她們母子平安。
他一直沒能感謝，結果，夏雲翰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事情。
襄王立刻露出了鄭重其事的表情，“夏御醫放心，姜信……會受到他應有的懲罰。”
但不是現在。
襄王和老國公私語了幾句，很快便回了營中。
“我的臉……來人！快來人啊！”地上的林玉蝶還在歇斯底里的慘叫着，殺氣瞬間從白玉京的身上散開，他提着劍不耐煩的來到這不知死活的女子面前。
“大人手下留情——”
一道慌張驚恐的面容很快出現在眾人眼前，只見林大人帶着同樣焦急的霍長生趕了過來。
他一下子撲在林玉蝶的身上死死不肯撒手，“小女年幼無知犯下大錯，請大人高抬貴手！”
林大人一聽說自己的女兒被大理寺卿白玉京帶走了，頓時明白大事不妙。
此刻看着林玉蝶皮開肉綻滿是鮮血的小臉，整個心都要碎了。
“年幼無知？”白玉京好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說她年幼，本大人可不敢苟同。而無知也不是免死的特權。”
林大人心頭一顫，當即求助的看向霍長生，此刻他緊抿着唇，很快便定了定神往前一步行了一禮。
“白大人可否看在霍某的面子上，饒了林小姐這次？”
想起這段時日林府的照拂，霍長生怎麼也不能讓林玉蝶就這樣眼睜睜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你看她像是會改的人？”白玉京有些莫名，他一向只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不相信什麼迷途知返的鬼話。
“會改！真的會改！從今往後，下官就將她關在府里，哪兒也不準去！”林大人趕忙承諾，這老淚縱橫的模樣讓霍長生心有不忍。
“林大人為了百姓確實是勞心勞力，他做了不少善事……”
可話還沒說完，白玉京就打斷了霍長生，“他想為官，為百姓辦事不是本分？莫非也敢居功自傲？”
林大人眸光一閃，有些羞愧的低下頭來。
他袖中的手輕輕顫抖着，隨後竟是朝着白玉京跪了下來，摘下了自己的烏紗帽，“只要大人能饒了小女性命，下官願意辭官回鄉，不會再讓小女作惡。”
他就那樣顫巍巍的趴在地上，寒風蕭索，吹動着鬢邊的銀絲，頃刻間好似蒼老了許多。
“父、父親？”林玉蝶沙啞的看着這一幕，腦海中浮現出當時賢王同意破格提拔父親時，他那開心無比的樣子。
當時他站在閣樓上，望着豫陵的萬家燈火，說就算是邊境又如何，他一定會把這裏變成最富饒的地方。
從那之後，父親回府的時間變少了，她總能聽下人們說，昨夜他屋內的燭燈又亮到了天明。
可城中卻越發熱鬧，百姓們的衣裳更厚實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
這一刻，林玉蝶的心中竟湧現出一股強烈的羞愧。
她都做了些什麼？！
“蝶兒，都是為父沒有管教好你。”林大人回過頭去，心疼無比的看着她。
只要能保住她的命，他怎樣都好。
“笑話，本大人又不稀罕你這官位。況且，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為自己犯的錯承擔責任！”
說罷，白玉京再次舉起了長劍，在林玉蝶辱罵夏雲仙的那一刻，在他眼裏，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霍長生立刻看向夏雲仙，“夏御醫，長生知道不該如此，但能否請你原諒她這一次……”
“你的人情，為何要她來還？林府對你照顧有加，那等本大人把林玉蝶殺了，你再替林大人養老送終，也算還了恩情。”
白玉京有些不悅，語氣更顯刻薄，看來這位霍大公子還是沒什麼長進。
成大事者，豈能婦人之仁。
而且，在他面前眉來眼去是什麼意思？
白玉京一句話，便讓霍長生有些無地自容。
其實這位白大人說得沒錯，自己欠林府的，為何要夏御醫網開一面？
說起來，他欠夏御醫的不是更多嗎？
“你這人，怎麼總愛讓人為難？我也不差林小姐這條命。”夏雲仙已然伸出手去將白玉京的劍推回了劍鞘。
林玉蝶容貌已毀，對於一名女子來說，白玉京已經奪走了她的一切。
“我替你不平，不行嗎？”白玉京的臉上儘是不滿，隨後瞥了地上淚流滿面的林大人一眼，“趁本大人沒改變主意以前，帶着她滾！”
“多、多謝白大人！”
林大人如臨大赦，趕忙將林玉蝶扶了起來，霍長生望着那對劫后逢生的父女，隨後輕輕的撿起了地上的烏紗帽。
身後傳來了白玉京嘮嘮叨叨的聲音，他轉過身，只覺得有些恍惚。
臭名昭著的大奸臣，竟與她如此熟絡？
一抹落寞湧上心頭，霍長生看着角落裏同樣覺得無所適從的梁芊芊，兩人一同退出了院子。
“梁小姐，能夠告知霍某，這幾個月來，京中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