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柔色與冷感

沈煜走進A棟大門后，姜楚顏也邁開腳步，往自己的公寓樓走去。

這麼熱的天，她想回去好好地洗個澡，沖刷一下身上的汗水。

走了幾步，她才忽而想起一件事。

自己好像..還沒有要他的聯繫方式？

可自己也不懂怎麼要啊~

怎麼開口呢？

他看上去也沒有交換聯繫方式的意願。

誒..

姜楚顏沒來由地就有點沮喪。

這沮喪並不是因為沈煜長得帥氣，為自己錯失一個帥哥朋友感到沮喪，而是因為沈煜是姜楚顏進入大學以來，第一個說了這麼多話的“同學”。

是的，聽上去很荒謬，但事實就是如此。

姜楚顏跟她自己班內的同學幾乎是零交流，開班會的時候她也是默默地坐在角落。

加上她是一個人住公寓，根本沒有舍友。

除開助班學姐外，還真就只有沈煜跟她聊了這麼多。

還有..

也罷，那已經不屬於所謂的朋友了。

大學是一個社交的天堂，同時也是社交的地獄。

幾乎所有的人際關係，都會在前一個月得到確定。

如果要按交友數量來做一個評比的話，那毫無疑問姜楚顏目前正處於“被淘汰”的邊緣。

除開沮喪，她還有點悵然。

會不會就此之後，自己和他就再也沒有接觸的機會呢。

他也只是自己見過一面，說過幾句話的“陌生”人。

唔..

好像就算要了聯繫方式，以自己的性格，也多半不會主動找他吧。

姜楚顏自嘲地笑了笑，繼續默默地走着。

另一邊，沈煜正在四處打量。

這學校里的公寓大樓跟外面的酒店公寓並無多少差別。

至少從沈煜的體驗上，是一模一樣的。

甚至學校這邊還要更精緻一點。

當然，這裏的精緻指的是外部的裝潢與一些樓道裝修，具體的公寓環境他還是不清楚的。

收回打量的目光，沈煜走到電梯的門前按了一下。

不由自主的，他升起了些許期待與緊張。

這一路上的折騰，都是為趙綰的女兒。

而他的思緒純粹地關注起趙晚漪的所謂心理病問題。

到底有沒有..只需要稍等片刻，就能見識到。

在他沉思的同時，電梯也在下落，於十六樓的位置停留了片刻，繼而再繼續向下。

待叮咚一聲，電梯門開，電梯中正站着一位女孩。

溢出的芬芳瞬間驚擾沈煜的沉思，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電梯內部，芬芳與絕艷頓時交織，在嗅覺與視覺中奪取他全部的注意力，令他片刻失神。

注視着電梯中的女孩，沈煜第一時間沒有惦記她的五官面貌，也無暇分心在乎她的穿搭。

他想起了盛夏季節山林里流淌的小溪。

溪流涼爽清澈，淅淅瀝瀝地蜿蜒流過山林野間的每一寸土地，也滋潤着每一寸土地。

眼前的女孩，就給予他這種感覺。

這是氣質上的超然，也是氣質上的奪魄攝神。

在這之後，才是她清晰的，具象的五官。

好看，很是好看，卻不是趙綰那種窒息般的嫵媚冷感，是滋潤萬物，盛夏清溪，春日暖陽般的柔色。

尤其是她的眼睛，既蕩漾着明媚與嬌俏，又於眼角處微翹些許，勾勒出淡淡的端莊與典雅。

潤物無聲的溫婉，絕艷無言的明媚，是對眼前這位女孩最恰當的形容。

這大概是沈煜所見識過給他第一印象最為特別的女孩。

這種特別的感覺比起趙綰更甚，隱約還讓沈煜感到有些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沒道理的，自己不應該認識。

他在注視着，她也一樣。

眼眸微動，女孩看到了沈煜拉着的行李箱，便主動開口道：“新生嗎？”

她的聲音也如清脆叮咚的泉水流淌，沿着小溪，流淌過山間與田野，不自覺地就給人一種舒暢感。

回過神來，沈煜點了點頭：“對。”

“你沒報到嗎？”

女孩按住電梯，緩緩走出來，如在畫卷中走出的精靈一樣，靠近時，那陣芬芳更強烈，視覺上的美感也更清晰。

多麼一張完美無瑕的臉。

“額.我有些事耽誤了，所以今天才來報到。”沈煜下意識地讓開身位，解釋道。

“喔~”

女孩微微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走出電梯，她就掠過沈煜，往公寓的門外走去。

而沈煜注視着她的背影，那烏黑的長發及在腰間，隨着她的腳步微微晃動。

他能感覺到她不是新生，應當是一位學姐。

旋即，他眨了眨眼，才注意到女孩穿着將手臂完全遮擋起來的長袖上衣：“這麼曬的天，留這麼長的頭髮還穿長衫，不熱嗎？”

女孩的確很漂亮，氣質也很特別，但對沈煜的影響也就僅此而已。

他還不至於看一眼就淪陷其中無法自拔。

唔，自己也還傻乎乎地穿着襯衫呢，好像半斤八兩。

沈煜自嘲一笑，收回視線，便拉着行李箱走進電梯，按下十六樓。

整個電梯內都充斥着她的芬芳，深吸一口，亦如她的聲音般躍然。

呼~

自己的確不認識她，興許是在前世見過吧？哈~

沈煜止住這個莫名的念頭。

看來司機大叔說得沒錯，這東江大學的確男少女多，而且漂亮的女孩特別多。

從校門到東區這一路上，沈煜還真沒發現幾個男生的身影，幾乎清一色都是女孩子。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自己算不算運氣好？

雖然東江大學是女孩子居多，可大美女也不太可能遍地都是。

自己卻先是遇見姜楚顏，然後便是剛剛那位女孩。

雖然姜楚顏在顏值上不如後者，但她也有自己獨特的氣質，而兩女的顏值也顯然是遠遠地超過了平均線。

再算上待會要打交道的趙晚漪，那自己剛來東江大學就連續遇到三位大美女。

想着，沈煜突然生出一個怪異的猜想。

剛剛那女孩該不會就是趙綰的女兒，趙晚漪吧？

如果真是她的話，那趙綰說得還真沒錯，也沒有故意吹捧，那女孩的氣質與外貌都絕不遜色於趙綰，甚至更勝一手年輕。

而且她也住在A棟，可能性很大。

這麼一想，沈煜頓時嘴角微抽。

那女孩就是趙晚漪的話，那他就等於白跑一趟了。

如果自己真是運氣好的話，就希望剛剛那女孩不是趙晚漪，他可不想獃獃地站在門口等她回來。

思緒閃爍間，電梯就抵達了十六樓。

叮咚一聲，門開。

他走出電梯，拿出手機將地址再看一遍。

東區A棟十六樓1601。

這就是趙晚漪公寓的完整地址。

而走過電梯走廊，第一個拐角處的第一間公寓，就是1601。

沈煜理一理濕了大半的襯衫，懷着些許期待，伸手按了按門鈴。

千萬要在~千萬要在~

等了約莫三分鐘左右，就在沈煜生出絕望的念頭之際，緊閉的大門突然傳來動靜。

哦豁？

沈煜精神一振，只見公寓的門緩緩開啟。

又是一位女孩，映入他的眼帘。

剛剛的女孩不是趙晚漪，眼前這位才是。

因為她的五官長得跟趙綰很是相似，母女倆幾乎是一個模板印出來的一樣。

同樣充斥着冷感的五官，同樣散發著凜然凌厲的氣質，甚至趙晚漪的冷感比趙綰更強烈。

如果說趙綰經過了歲月的沉澱，將冷感內斂入骨，懂得分寸的話，那趙晚漪完全就是正當肆意揮灑的年齡，一點都不藏着掖着，冷意如落下的雪，直觀且能觸碰。

她那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冷漠注視就是最好的證據，她的眉眼間也流露着跟趙綰一致的冷色調嫵媚。

但趙綰的嫵媚藏於冷色的成熟中，雖冷卻仍會不自覺地心存幻想，而趙晚漪的嫵媚是徹底地將張揚與淡漠交織，看似嫵媚，卻讓人不敢有一點期待。

她就在你的眼前，你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對你的不屑，對你的嘲弄，對你的抗拒，乃至於對你的厭惡。

仔細看，除開氣質外，沈煜又發現了趙晚漪與趙綰的些許差別。

趙綰的淚痣在眼角下，趙晚漪沒有淚痣，卻有象徵天生麗質的落在鼻尖之間的痣。

除了鼻尖外，在鎖骨處也有一顆痣。

這顆痣就在兩側鎖骨的交匯處，那略凹陷下去的淺窩中。

人的皮膚表面其實分佈着很多痣，不止是臉，身體也是，但大多數都不會引起注意。

只因趙晚漪長得過於漂亮，又因這兩顆痣的位置實在特殊，像是經過精緻加工，正好落在了畫龍點睛的位置上。

這令她的冷感更肆意，更張揚，也更迷人。

不過比起痣的位置，她那微卷的齊肩短髮中故意挑染出的一抹紅才更令人注意。

紅得妖嬈又致命，注視着，連魂也彷彿被勾走。

當目光跟隨着流連，便發現紅的不止是挑染的一縷秀髮，還有她耳畔的兩側耳墜也鑲嵌着紅色的寶石。

繼而，就會發現比紅更“奪目”的地方。

是她嘴角不經意挑起弧度。

好像比起她冷漠注視的眼神，她嘴角勾起的弧度更令人感到有距離感。

沈煜看了一會，確信趙綰沒有說謊。

眼前的趙晚漪雖沒有趙綰那種成熟嫵媚的魅力，但假以時日，她定然會比趙綰更出色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