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登天台
因為張銘無意間提供的靈藥消息，周澤出坊市前去購買，回來的路上便遭遇了追殺。
追殺之人手段極其果斷老辣，不太可能是臨時起意。
深知人心險惡的周澤自然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張銘身上。
他從不相信巧合，意外背後多是蓄謀已久。
方才去試探一番，果然發現了端倪。
自己的店鋪三日未開門，對方卻彷彿沒有察覺一般，絲毫沒有提及。
再加上那眼神之中隱藏極深卻始終不自然的驚詫。
周澤基本可以斷定，自己被追殺絕對與對方有關。
即使對方不是主謀，也絕對為追殺之人透露了消息。
“唉，紙終究是藏不住火，這世上還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周澤嘆了口氣。
自在坊市經營以來，周澤一向與人為善，處處小心謹慎，唯恐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與周邊鄰里的關係一向是親而不密，一直沒人發現什麼端倪。
除了張銘。
因為臨近他的丹鋪，再加上作為藥材店老闆多年養成的習慣，張銘沒事閑着就向周澤打探他的草藥來源。
儘管周澤時不時也從他這裏進些貨，但這廝依然沒有放下試探的心思。
長時間下來，人老成精的張銘已然是察覺到了一些端倪。
這有可能就是此次周澤被追殺的原因。
“不受控制的好奇心是危險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既然先動了手，就莫要怪我。”周澤掏出剛剛那瓶丹藥，手指在瓶口微微一掃，口中念念有詞。
“道途之爭，各憑本事。我不怪汝，汝莫怨我。”
……
三日後，周澤再次開門時，隔壁的藥材店已掛上了白綾。
張銘因為突破鍊氣四層失敗，靈力失控，致使心脈受損而亡。
作為鄰居，周澤心中很是傷心。
張銘年不過四十餘歲，在鍊氣期修士中並不算年齡大的，沒有子嗣。
只有兩個凡人小妾隨侍左右。
這樁白事也是她們張羅的。
周澤換上早已準備好的喪服，神色沉重的走了進去，在靈堂內恭敬地上了三炷香，隨後起身安撫起張銘的遺孀。
“二位叔母，節哀。”
看着身穿孝服、樣貌身材具是極佳的二位佳人，周澤心中嘆了口氣，可惜了。
年不過二八，如此絕色卻已……
不得不說，張銘這廝樣貌品性不咋樣，審美還是可以的。
作為好友，周澤好心的勸慰道：“二位叔母，張叔新喪來不及交代後事，家中應該有不少財務遺留。”
“你們並非修仙界中人，恐怕護不住這些東西。”
伴隨着周澤的話，二人頓時流露出畏懼之色。
“二位叔母，你們放心，我並無他意，只是建議你們處理完叔父的喪事後，早日離開此處。坊市中有專門承接護送任務的修士，盡量選玄真別院弟子護送，保險些。言盡於此，保重。”
言罷，周澤便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一粒如灰塵一般的黑點自靈堂中的棺槨內飄到周澤手中。
將最後一件事做完的周澤心中念頭通達。
禍不及家人，他附在張銘身上的蠱蟲將其近日的行徑事無巨細的進行了全面檢測。
在得知周澤還活着后，對方除了擔驚受怕了兩天，並未有其他任何反應。
沒有聯繫任何人，也沒有和任何人說起。
這對於周澤而言是再好不過，說明其背後多半再沒有其他人了。
而對於他的這兩位枕邊人，周澤通過這幾日的觀察，也基本排除了風險。
日子如涓涓溪水一般緩緩流過，周澤十分樂在其中，既充實又平淡。
轉眼間便到了坊市內一年一度招收弟子的日子，坊市內的各大客棧洞府難得的爆滿。
街上隨處可見年輕修士出入店鋪，鉚足勁做好最後的準備。
周澤樂呵呵的做着自己的最後一次生意，待開始前的一個時辰，才將店門關上。
將店內的東西全部收入儲物袋內，毀掉底下的密室，留下一封書信放在櫃枱上。
周澤最後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小店，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登天台，位於坊市正中，常年被禁制包圍，一年僅開一次。
台高九層，每層九階台階，共計高不過九丈，通體白玉所鑄。
平時無人守衛，任何人都可嘗試登頂，但多數修士連三層都無法登上。
尋常修士呼吸間便能上去的距離，在禁制威壓下，卻成為了無數人難以攀越的天塹。
據老一輩的修士說，過去百年，僅有一人登頂，直接被坊市駐守的坊主接走，成了玄真別院的真傳弟子，堪稱一步登天。
坊主趙雷站在登天台之上，兩側各站着四名玄真別院的外門弟子。
“各位道友，今日我玄真別院招收外門弟子，凡有意者皆可入這登天台一試，一炷香內能上四層者，可入我別院外門。”
玄真別院招收弟子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對於鍊氣期弟子而言，宗門並不怎麼關注他們當下的戰力，而更看重他們未來的潛能。
這登天台的意義便在於此。
特殊的禁制形成的靈氣壓，靈根品質越高面對的壓力越小，但資質一般者若是心性毅力過人也可登上。
此外，靈氣壓還會根據登梯者的年齡、境界自行調整，能夠甄別登台者是否有惡意、來自魔門等，妙用諸多。
玄真別院立足此地數百年，早已形成了完備的體系，對於各方各面都考慮的極為周全。
伴隨着坊主的話音一落，多數修士們紛紛調整起了狀態，並沒有立刻開始嘗試登台。
登天台不是賽跑，考驗的是心性和毅力，因此大家並沒有過於着急。
只有少數極為自信之人，迎面而上。
第一個走上去的，是一個樣貌俊秀的年輕修士，靈氣波動大概在鍊氣六層左右。
眾人看着他在登天台上緩慢而堅定地走到了第五層，步伐開始變得沉重起來，直至登上第七層的第五個台階，再無法踏出一步，滿頭大汗的盤坐在了台階上。
後續的幾人也都進展較快，多數都登上了四層以上。
周澤收拾好了心情，嘗試着踏出了第一步。
伴隨着一步踏出，一陣古樸的鐘聲響起，低沉悠揚。
“汝之求，為何？”
莫名的聲音響徹腦海。
周澤只覺得心中一震，彷彿被叩問了靈魂一般。
“長生！”
兩個字脫口而出，正是周澤最真實的內心寫照。
話音方落，恍惚之間，周澤已經踏上了第一個台階。
伴隨着接下來不斷地登台，無數幻想具現在周澤周圍，不斷考驗着他的內心。
直至他完全踏上第一層平台，種種幻象方才消失。
第一層考驗的不是別的，正是登台者的內心，甄別他派的探子和心術不正之人。
宗門弟子的首要便是忠誠，對於外門弟子要求起碼態度端正，不能花了大工夫養出一群白眼狼。
周澤心中無愧，雖有手段能夠抵擋，但卻不需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