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州長你好
當林奇恢復了意識，費力的將沉重的眼皮抬起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冰涼堅硬的檯子上。-====-
動動手腳，林奇很悲劇的發現，自己的四肢全都被固定住了。
林奇費力的轉動脖子，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間清冷巨大的石質房間，弧形房頂距離地面起碼有十米。除了一道能供兩人通過的拱門，四周的牆上都沒有窗戶。
這說明房屋不是修建在地下，就是修建在洞窟里。
兩個石質長台呈“H”型，將林奇躺着的檯子夾在中間。
一張檯子上放着燒瓶，試管，量筒，滴管，坩堝，還有搗缽，過濾網等鍊金術，魔法藥劑學中常用的工具。不過這些工具似乎已經很久沒人使用了，上面矇著厚厚的一層灰。
另外一張檯子上，則凌亂的堆放着不同型號的刀鋸錘剪，以及各式金屬零件。林奇認出了一些是組裝完成的金屬肢體和軀幹，但是大部分都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林奇覺得自己就像進入了弗蘭肯斯坦的實驗室。如果一會有個科學怪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也不會太驚訝。
啪嗒啪嗒……
金屬鞋底撞擊石板發出的清脆響聲傳來。
有人來了。
林奇閉上眼睛，裝作依然昏迷不醒的樣子。
啪嗒啪嗒……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林奇感覺到一隻手搭在的自己的胸口。那種冰涼，堅硬，毫無生氣的感覺，讓他毛骨悚然。
“不要裝了，昏迷的人類不可能有這樣有力的心跳。”仍然是那個蒼老得彷彿從積滿灰的棺材裏蹦出的聲音。
林奇只好睜開眼睛。魚肉在刀俎面前，是沒有權利的。
說話的男人擁有一張線條剛勁輪廓分明的臉頰，頭髮花白，身材健碩。
當然，這些並不是最吸引林奇注意的地方。
他的目光，完全被這個人的左眼吸引住了。
原本屬於這具身體一部分的眼球被挖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鑲嵌在眼眶內的銀色金屬圓片，上面還有着一塊打磨成橄欖形的紅色寶石，一直散發著紅色的光芒。
這個造型，實在是很像某部科幻電影裏的經典機械人形象。
“你是誰？”林奇問道。他發現自己的喉嚨發乾，一說話就生疼生疼的。
千萬別告訴我，你叫阿諾舒華辛力加。
林奇心中暗自祈禱。
“我是哥斯達。你的這把武器是從哪裏來的？”獨眼男人問道。
“別人送的。”林奇鬆了口氣，模稜兩可的說道。
既然自己沒被那個鋼鐵巨人殺死，又被帶到了這裏。而這個自稱為哥斯達的男人，又對光劍如此感興趣，那麼在對方問出想要的東西之前，自己還是安全的。
“我當然知道這是別人送給你的，而且我還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按照他的性格，沒人能夠不經同意就拿到他的東西——即使他死了也不行。”
林奇心中巨震，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沉默的看着哥斯達。
自己透露的東西越少，掌握的對方情報越多，在如今的情況下就越有利。既然這老頭似乎談興上來了，那就別開口，索性先聽聽再說。
哥斯達的左手在虛空中一抓，一件讓林奇差點驚呼出聲的東西憑空出現在了金屬手掌上。
這是一把槍。雖然不同於林奇認識當中，以火藥為基礎的動能武器。但其外形，其結構，和那些科幻電影裏，啾啾響着發射能量束的槍差不多。
林奇可以肯定，這把槍同樣是那個留給自己光劍的華夏聯邦軍人的東西。
“這東西，唔，按照秦雲的說法，一把槍，是秦雲送給我的紀念品。”哥斯達看着手裏的東西，唯一的灰色瞳仁里，流露出追憶往昔歲月的那種憂傷神色。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百年的摯友，並肩的戰友，也是老師與學生……”哥斯達唏噓不已，他看了林奇一眼，說道，“既然你得到了他的東西，想來你們的關係也不淺。單從外形看，我很懷疑，你們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
“既然大家這麼熟，那哥斯達大師，您能不能先放開我？”林奇為了能夠脫困，不但使用了敬語，甚至還給對方戴了一頂“大師”的高帽子。
“不行。”哥斯達乾脆的拒絕了林奇的要求。
“為什麼？”
“我要給你治傷。你不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對勁么。”
不對勁？當然了。不過問題是，這具身體不對勁的地方實在太多，林奇根本不知道對方具體所指。
見林奇搞不清狀況，哥斯達只得解釋道：“你的身體內，有着一股強大的，屬於另外一個位面的混亂能量。這應該是屬於地獄生物特有的力量。不過呢，由於最近剛侵入體內的一股死靈氣的影響，你體內的能量平衡已經被打破，隨着時間推移，你將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被這些負面能量操控，變成只知殺戮的瘋子。”
林奇想起，自己被那個死亡騎士的黑色斷劍割破臉頰后，就差點控制不了自己，直接將那個紅髮女人殺掉。
看來那個惡魔領主實在不是個講信譽的好商人。以前的林奇－恩里克用靈魂換來的力量，居然是殘次品，被一點亡靈的能量侵入，就變得不穩定。
“您給我治療我自然很感激。但是，為什麼要綁住我的手腳呢，這樣不是很彆扭么？”林奇小心翼翼問道。
“怕你反抗。”
“不會的，既然您是為了我好，我怎麼會反抗呢？”
“你也許不會主動反抗，但一定會無意識的被動反抗。”
“什麼？”林奇懵了。他看見哥斯達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小試管，裏面裝着無數泛着藍色柔光的懸浮狀顆粒，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想起了某些科幻電影裏的場景：一個白大褂給病床上四肢固定的病人注射了不明液體，病人開始渾身抽搐，顫抖，最後……反正最後的結果都不怎麼樣。
“這是泰坦精髓。已知世界最強大的能量源之一。既然你體內的能量平衡被打亂，快要無法控制，那我就用更強大的能量，為你再造一個新的能量循環。”
泰坦，是諸神為這個世界創造的第一種生物。他們擁有聰慧的頭腦，幾乎無盡的生命，而且能夠召喚自然的力量，填山移海。
但正是因為太完美，太強大，泰坦們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諸神的統治。所以，在一場幾乎將世界毀滅的戰爭過後，這些巨人被神徹底消滅。
泰坦們的屍體在歲月的侵蝕下最終化為塵埃，變成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但是最核心的精華，卻留存了下來。這就是被後來的智慧生物稱為泰坦精髓的東西。
據說南方那些法師城邦，能夠運用古代魔法和一小點泰坦精髓，造出新的泰坦巨人。雖然這種人造泰坦遠遠比不上遠古的祖先，但依然是能夠匹敵巨龍的超級生物。
“哥斯達大師，我看還是算了吧。”
“放心，這瓶泰坦精髓足夠那些南方法師製造五十具人造泰坦了。”哥斯達拿着散發著幽藍光芒的小試管，走到林奇身邊。
林奇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這一次，他昏迷的時間並不長，而且醒來以後，發現自己終於恢復了自由。
哥斯達在一邊靜靜的看着林奇檢查完自己的身體，才說道：“好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是救你，不是害你。泰坦精髓的能量已經將你體內的亡靈氣息驅散，而且形成了最穩定的托普拉閉合循環。根本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
“那我的惡魔之力呢？消失沒有？”林奇問道。如果這一身麻煩的力量就這麼沒了，那自己也算是因禍得福。
“沒有。你的惡魔之力是根據靈魂契約的規則，汲取自九幽地獄，我雖然有幾種方法能夠去除這種能量。但最後你生還的可能性，都不足千分之一。”
哥斯達指了指試驗台上的一杯清水和兩個白麵包，說道：“你先進食補充一點體力。”
林奇也不客氣，喝了一口水潤潤喉，開始解決兩個麵包——他真的餓壞了。
哥斯達走到門口，那隻紅光閃爍的眼睛盯了林奇好一會兒，說道：“我會回來的。”
“咳咳咳……”林奇聽到這句話，差點被食物嗆到，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州長你好，州長再見。
林奇暗自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