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張洪來訪
落日城是一座修士聚集地。
城中的居民幾乎沒有凡人，全是修士。
不過，對於絕大多數修士來說，九品練氣期是他們一生的終點。
練氣期修士的壽命與凡人相仿，最多不過百十歲。能活到一百三四十歲的練氣修士，必定吃過靈丹妙藥，不然早歸了塵土。
落日城的修士想要向上晉陞，衝擊八品築基期，考入丹宗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除此之外，極少有修士可以在丹宗體系之外達成築基。
換個角度思考這個問題，便可以理解為何落日城中酒樓盛行，煙火氣十足了。
因為丹宗以外的散修，不過是群會一點法術的凡人罷了。
練氣九層和練氣一層的壽命幾乎沒有差別，反倒是金銀靈石等象徵錢財的東西可以讓人過得更好。
反正都進不了丹宗，練與不練區別不大。
如此一來，大家都想辦法賺錢，誰又會潛心苦修？
“瞧一瞧，冰系靈石所雕的簪子，戴在頭上，可以清涼一夏。”
“上品法器，祖傳手藝，童叟無欺。”
“純野生猴頭果，一塊靈晶一個。”
何虛經過賣猴頭果的小攤，忍不住吐槽道：“一塊靈晶？怎麼不去搶呢。”
“一塊靈晶一個很貴嗎？”
楚滿枝對靈石靈晶沒什麼概念。她在宗門裏都是用貢獻點的。
她的貢獻點基本上用不完。
用完了還有她師父的可以拿來用。
主打一個家大業大。
“怎麼說呢，方才我們買了西瓜，還記得吧？”
“嗯。”
“一塊靈晶，可以買一車西瓜。”
何虛用雙手比劃了一下車的大小。
楚滿枝嚇了一跳，道：“猴頭果竟這麼貴？”
何虛嘆道：“吃一顆，我一個月的房租就沒了。”
小玉劍從何虛腰帶上飛出，落到他的肩上，往猴頭果攤上看去。似乎是想多瞧一瞧“買不起”的東西。
修士大多都有些小法寶，何虛身上會來回飛的小玉劍，並不引人注目。
很快，猴頭果攤消失在視野，何虛和他肩上的小玉劍被一陣香味吸引。
“炒靈栗，兩塊靈晶一斤！”
兩塊靈晶一斤！？
縱使何虛在文字模擬的時候有了心理準備，他現在也還是被嚇到了。
什麼東西只要與“靈”沾上邊，那價格就像火箭一樣飆升。
按照文字模擬的情形，何虛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楚前輩，我身上正好還剩一塊靈晶，要不咱們買半斤？”
楚滿枝把目光從炒靈栗的鍋中收回，吐槽道：“方才你還嫌一塊靈晶的猴頭果貴呢，現在又願意花一塊靈晶買靈栗了？”
何虛很狗腿地說：“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楚前輩想吃靈栗，就是再貴我也要買。”
聽到何虛這麼說，楚滿枝的心頭不由得一緊。
這個世界上，還是第一個有人對她說這種話。
她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我……”又立刻扁着嘴巴，嘴硬起來：“誰說我想吃啦。我堂堂仙道前輩，豈會貪圖這點饞嘴的東西？你別誹謗我，我可沒想吃。”
何虛默默嘆了口氣。
這楚老頭今年多少歲了？怎麼還跟個二次元美少女一樣傲嬌起來了？
罷了罷了。
為了還原文字模擬中的情形，何虛決定把自己僅剩的一塊靈晶豁出去了。
“老闆，來半斤靈栗。”
“好嘞。”
做生意的老闆利索地給何虛去了半斤熱乎乎的靈栗。
這些靈栗個個飽滿，確實與普通栗子有較大不同。
何虛買完，便走進街邊小巷。
“你來到此地做什麼？”楚滿枝的化身小玉劍，站在何虛肩上，眼睛瞄着何虛手上的靈栗，不經意地與他說話。
“當然是喂貓啊。”
“喂貓？”
“喏。”
何虛扒開一顆靈栗，丟在地上，很快，便有一隻骨瘦嶙峋的老貓把這栗子叼走。
他又扒一顆，丟在地上，稍等片刻，又被叼走。這次來的，是一隻大肚子的母貓。
“我之前在酒樓做雜活時，偶爾也會做這樣的事情。所以和它們很熟。”何虛解釋道。
他手上動作不停，接着道：“不過我能力有限，自己都經常吃不飽飯，也就只能這樣了。”
楚滿枝看着何虛的動作，默不作聲。
大約丟下四五顆靈栗后，何虛再丟下的栗子便無貓來取。可袋中的靈栗還有一半。
何虛顛了顛袋子，道：“楚前輩，還剩半袋，要不您屈尊嘗一嘗？”
“楚前輩？您不吃它馬上就涼了，不好吃了。”
“楚前輩？”
小玉劍憋了半天，終於說道：“這可不是我要吃的，是你說涼了不好吃，我才想幫你的。”
“啊對對對。”何虛連連點頭。
“你先轉過去，不許回頭。”
何虛聽話照做。他對“一把年紀”的楚老頭沒有任何興趣。
楚滿枝操控玉劍從何虛肩上飛下來，落地默念口訣。
少傾，一個扁着嘴巴的紅衣美少女，便出現在落日城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巷裏。而何虛的小玉劍，則去往一千年後，紫薇宗的檔案閣中。
楚滿枝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暗道：太好了，身體過來了，但修為被壓制的厲害，而且這種交換並不持久，想一直保持身體的話，還是幻術更好一些。但幻術嘗不出味道。
何虛一直背對着楚滿枝，他只感到有一陣香風襲來，瞬間摸走了他手裏的靈栗，而後就又歸於沉寂。
片刻后，何虛估摸着楚前輩應該也吃差不得了，便問道：“楚前輩，您吃好了嗎？天不早了，該回去了。”
“馬上。”背後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好吃嗎？”
“一般。”聲音繼續含糊不清。
“喏，給你留了一個。”
少女輕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隨後，何虛感到手心什麼軟軟的東西觸碰一下，低頭看去，柔軟之物消失不見，手心上只留下一顆靈栗。
楚滿枝重新換回小玉劍，落在何虛肩上，催促他道：“走吧，回去練功了。”
聽到“回去”二字，何虛手心發汗，將靈栗揣到懷裏，折返回家。
他現在根本沒心情去吃什麼靈栗，因為按照文字模擬的內容，他們將會遇到一個打招呼的鄰居。
這次模擬是成是敗，全看回家這一遭了。
離家越來越近，何虛的全身不受控制的緊繃起來。
萬一這次不成，那他便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必死之局”了。
果如文字模擬所料，就在何虛踏入住宅附近時，一個在門口收衣服的大嬸道：“哎，何南一！你來的正好。我剛要進去，你正好回來了。下午時候，有個叫張洪的修士來找過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