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耀世之輝
忘川化作一束光包裹住了耀輝……
四周是難以忍受的灼燒，耀輝感覺自己像快化掉了一樣，逐漸失去了意識……
“輝兒，以後爸爸不在你們身邊，你要學着保護媽媽，知道了嗎？”記憶中模糊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那張剛勁帥氣的臉龐正不舍地看着自己，讓耀輝一瞬之間哽咽了，怎麼會，一切不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嗎？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出現在自己面前？或許自己已經死了吧，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嗯。”男孩稚氣未脫般地點了點頭，並不知道這次自己父親將要執行的任務有多兇險，“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等爸爸執行完任務以後就回來陪你和媽媽，再也不出去了，咱們拉鉤好不好？”兒時的耀輝點了點頭，男人勾起他的手指，每一下都是那麼的莊重與認真，耀輝心裏也逐漸生起那種自己父親身上誠實的品質來，一直謹記在心。很快，就有人來接耀輝的父親了，一身軍裝的父親在臨行前不舍地抱起耀輝，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鬍子微微有些扎人，“這是我們的約定，爸爸從小就告訴你要信守承諾，是不是？輝兒要快點長大，和爸爸一樣，保護我們的家園。”
“爍，一定要保重啊。”耀輝的母親滿臉憔悴，似乎是因為等待這次分離導致很多個夜晚沒有睡好了，此時的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踏上征程時，她心中的擔憂不言而喻，最後看了一眼周爍，平靜中包含着千言萬語，佈滿血絲的眼眸里是控制不住的淚光。
耀輝的父親沒有再說什麼，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自此他與父親便斷了聯繫，那個時候他什麼都不懂，只知道他的父親是一名空軍，會開飛機，保護着他和母親的安全。父親還說，想他了就看一看天上的星星，說不定有一顆就是他所駕駛的飛機。
那時的他是如此天真，也相信，他和父親之間的承諾。
他很懂事，很少讓母親擔心，而且言出必行，他害怕如果他破壞了自己的約定，那樣他的父親會對自己失望。
虞鋒，他父親戰友的兒子，和他一起長大，他們彼此真心一片，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你看樣子有心事啊？”虞鋒看着那個已經不再像當初那麼天真的耀輝，微微笑了笑，這傢伙似乎有什麼事都擺在自己的臉上，從來都不遮遮掩掩的。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們才能成為很好的朋友。像耀輝這種心誠血熱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第二個。
“有嗎？沒，沒什麼……”耀輝見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有些尷尬地開口，想掩飾住自己內心的不安。
“喲呵，咱們大輝都有心事了啊，居然還會騙人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虞鋒故意激他，裝作惋惜般地搖了搖頭，瞥見一旁耀輝的臉色果然變了，他心中因為玩笑成功而竊喜着，剛想說什麼，就看見耀輝滿臉憋得通紅。
“我沒有，你不要亂說！”耀輝認真地看着虞鋒，他平日裏拿其他的事情開玩笑自己都不會生氣，但唯獨拿自己騙人這種事情開玩笑自己接受不了，“我才不會騙人！”
“誒誒誒，我開玩笑的，對不起。”虞鋒沒想到耀輝會這麼的激動，微微有些尷尬地拉住了耀輝顫抖的手，安撫着他。
良久，耀輝深吸了幾口起，情緒才緩和下來，不過現在想想，虞鋒似乎說對了，他心裏真的有點堵，很不安，也很煩躁，這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
“我想我爸了……”耀輝吐出這幾個字，虞鋒聽后愣了愣，心頭一皺，但轉而還是換上了那副讓人安心的笑容。
“沒事的，周叔叔絕對不會有事的，他還說過，以後要帶着我們週遊世界呢！周叔叔絕對不會食言的，所以你要相信，你爸他一定能平安回來。”虞鋒要比耀輝早熟一點，畢竟他一直是和爺爺奶奶生活的，他的母親結婚後無法忍受丈夫經常外出執行任務的寂寞，跑了，因此，他變得十分善於隱藏自己的悲傷，總是裝出一副很樂觀的樣子，不過，只有在耀輝面前才會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如今耀輝他也懂了許多，知道他們父親每天執行的任務有多麼的兇險，他不能讓耀輝也陷入這種擔憂中，他要想辦法讓耀輝高興起來。
他們在後山上有一個秘密基地，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會跑到那裏去散散心，感受樹林間草木的氣息，那些新生彷彿是支持他們勇敢前進的動力。
夜深人靜，天上的星河繚亂，耀輝總能盯着那片星海看很久。
“你說，天上的那些星星，有多少是像我們的父親一樣，在維護我們國家的上空？”耀輝突然看向虞鋒，他稜角分明的臉月光下是如此的柔和。
“我也不知道。”虞鋒抱着頭，難得能放鬆下來，置身於星海之下，那種感覺很溫暖，面對耀輝的問題，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但他想起了父親所說過的話，“我爸說過，那些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總有一天會化作星辰指引着你，只要你心中有信念，就一定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說大道理了？”耀輝眯了眯眼睛，似乎是無法相信平日裏十分不正經的虞鋒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也不知道虞鋒對他究竟有沒有偽裝過，但至少他霽月光風，從沒有欺騙過虞鋒。
“我其實是個挺膽小一人……”虞鋒沒有和耀輝互懟起來，而是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讓耀輝一愣，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刻，聽到虞鋒那麼多年以來心裏堆積的負面情緒，最後，虞鋒在他懷裏哭了一場。
“沒事的。即便全世界都拋棄你，我也不會拋棄你的。”
日子繼續一天天的過去，他們本以為平靜的生活，卻在那個暑假，被打破了……
“什麼，墜毀？”耀輝的母親拿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了幾下，之後，手機便掉在了地上，屏幕上裂開了花，母親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天知道虞鋒陪着自己把母親抬上救護車的那一瞬間，他有多絕望……
那些對於他來說最珍貴的東西，他失去了……
母親終於還是搶救了回來，只不過她變得異常憔悴，受不得半點刺激。
她終日喃喃着爸爸的名字，外公外婆臉上也沒了笑影。
世界變得灰暗了……
他的父親，終究沒能完成他們的約定。
“耀輝！是我！開門啊！”虞鋒焦急地敲打着耀輝房間的門，聽耀輝的外婆說，他已經三天沒有從房間裏面出來了……
“砰”，門被他撞開了，但裏面卻空無一人。
“窗戶？”虞鋒看見敞開的窗戶，頓時明白了些什麼，翻過那扇窗，頭也不回地向後山跑去。
黑雲翻墨，夏天的雨來得就是這麼的急，這麼的猛，讓人沒有一點點的防備。
“耀輝？耀輝！”虞鋒踩過被雨水打的泥濘不堪的山地，每一步都如此的艱難，好幾次差點滑倒，但想起失魂落魄的耀輝，這些便也不算什麼了。雨水濕透了他的衣服，讓虞鋒打了個寒顫，費盡千辛萬苦，他終是在山頂見到了耀輝。
“你來幹什麼？”雨滴順着耀輝的臉頰落下，他的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剛剛哭過，虞鋒看見耀輝這個樣子，心都碎了，一切來得太快了，那個他一直想要保護的耀輝，終是被現實壓垮了。
“耀輝，我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讓你振作起來……”虞鋒頓了頓，深呼吸了幾下，想不出任何能夠撫平耀輝心中傷痕的話語，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雨越下越大了，路上這麼泥濘，很有可能會有危險，他突然拉住耀輝的手，“跟我回去。”
“回去？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我好留戀的了……”耀輝死死地穩住自己的身體，一動不動，話語是那麼的絕望與無助，讓虞鋒的心裏涼了半截，他抬起頭，任憑雨水沖刷着他臉上的淚痕，聲音低沉，“七年了，我等他回來等了七年，這七年裏我日思夜想，履行着他與我之間的約定，為的就是不讓他失望！”
“可終究是他先帶走了我心中僅存的光……”
耀輝開始緩緩退後，背後是深不見底的峽谷。
“你想做什麼？尋死嗎？！耀輝，你他媽忘了和我保證過的話嗎？”虞鋒突然吼了起來，吼的耀輝的腦袋嗡嗡作響，後撤的腳步也停止了，他看着虞鋒，雨水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你想拋下我一個人？你這個騙子！”
騙子？
他不是騙子，他說過，即便全世界都拋棄虞鋒，他也不會！
“我不會……對不起。”耀輝腦海里逃避的念頭終是消散了，不安地看着虞鋒，他一定很生自己的氣，一直以來，他那種誠實的性子早就刻入了虞鋒的腦海，然而，作為虞鋒最信任的人，居然讓他失望了。
“沒事，我只是……很擔心你。”虞鋒突然抱住了耀輝，身體顫抖着，其實他比耀輝更加敏感，更加脆弱，即便如此，耀輝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故作堅強來安慰耀輝，“我很害怕……”
他沒有看起來那麼堅強……
然而，正是這種扭曲的心理，讓滅靈組織的人看上了他。
黑暗中有一道無形的能量打上山崖最脆弱的部分……
“快跑，這裏快塌了！”強大的衝擊力讓兩人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轉而山崖猛地晃動起來，搖搖欲墜，耀輝拉着虞鋒的身體，吃力地跑着，可是虞鋒的腳踝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差點又倒下去。
“你快走吧耀輝，我的腳崴了，別管我！”虞鋒知道再這樣下去，誰也跑不掉，用力地推了一把耀輝。
“不，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耀輝咬着牙，努力的尋找受力點，可腳下的路又濕又滑，稍一用力就可能加快山崖的崩塌，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好不容易離山體最穩固的地方只有一步之遙，暗中的人又一發能量襲來，山崖頃刻崩塌。
耀輝死死地抓住了一個灌木叢，手上被劃得滿是血痕，虞鋒的處境甚至更差，他抓着峭壁上的一棵樹，似乎隨時都會掉下去葬身山谷。
耀輝好不容易爬了上去，看着搖搖欲墜的虞鋒，驚慌地說著：“別怕虞鋒，堅持住，我想辦法把你拉上來。”
他驚慌的四下找尋着能拉虞鋒上來的東西，心急如焚，卻不小心一覺踏空，從山上滾了下去……
“都是我的錯……”耀輝抱着自己的腦袋，回憶戛然而止，他瑟縮在那裏，這是他永遠也無法解開的心結。
“輝兒。”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想起。
“爸？！”耀輝轉過身，果然是他，發瘋似地奔向自己的父親，撲到他懷裏，痛哭出聲，話語哽咽着，“你怎麼捨得丟下我……”
“對不起，輝兒。”周爍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語氣充斥着自責與無奈，他不知道，當他藉助幻象再次見到自己的兒子時，他的內心是多麼的矛盾，耀輝經歷了那麼多，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天真的孩子了，耀輝懂事了，而且一直像自己期許的那樣誠實，讓作為父親的他無比的欣慰，但，他陪伴永遠的缺失，也在耀輝的心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而如今，他出現在自己兒子的面前，沒有時間敘舊，而是為了讓耀輝相信自己，走出現在的困境，“你從來都沒有讓爸爸失望，是我對不起你和媽媽。”
“不……我失信了，我沒能兌現自己的承諾，一切都是我罪有因得……”耀輝的眼眸暗了暗，無比的消沉。
“你沒有，至始至終，你都沒有做錯些什麼。這些年來，你一直記得我和你當初的約定，不是嗎？正因如此，你心中的靈獸才會覺醒，所以你根本無需質疑自己。”周爍把雙手搭在耀輝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訴說著，穩定了耀輝的情緒。
“可，虞鋒是因為我才……”耀輝沒把話繼續說下去，他怕再一次的情緒失控。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怨恨過你，他只是被滅靈組織的人利用了。所以，你現在更應該振作起來，你說過要保護自己的朋友，是不是？現在，你的朋友們身處險境，不是你頹廢的時候，你要堅信，你一直都是最棒的。從來都沒有辜負過任何人。”周爍的身影忽明忽暗，很明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淺笑着，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爸爸會化作天上的星辰，永遠指引着你……”
“爸！”耀輝不舍地看了周爍最後一眼，淚水奪眶而出。
“耀輝。”忘川慢慢出現在周爍消失的地方，把頭貼近跪在地上的耀輝，輕輕喚了他一聲。
“忘川！你回來了，我總算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耀輝突然緩過神，猛地抱住忘川的身體。
忘川終於回到自己身邊了，他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
“是的主人，我回來了。”耀輝身上的光芒變得異常刺眼，耀輝的眼睛因此眯了起來，那股光芒順着耀輝的手也攀附上他的身體，耀輝覺得自己的身體暖洋洋的，身上的傷口也癒合了，——是新的力量。
“忘川。這是……怎麼回事？”耀輝看着自己發光着的身體，一時之間還沒緩過勁來。
“是你的誠實覺醒了新的力量，也讓我突破了。在你為了完成自己的諾言而不惜葬身岩漿的那一刻，就已經覺醒了這股力量，我和你才能活下來。”光芒中，忘川的身體逐漸變的更加高大威猛，四肢更為矯健，額前的“王”字熠熠生輝，渾身涌動着純凈的，聖潔的能量，“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
“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耀輝把自己的臉埋在忘川蓬鬆的皮毛里，擦去自己眼角的淚滴，責備似的錘着他的身體，“以後不許再冒這個險，聽到沒有？”
“我錯了，你的朋友還在等你呢……”忘川小聲地嘀咕着，但轉而就被耀輝摸了摸頭，微微有些開心，他能感受到自己主人的心結終於被解開了。
“對，我還有承諾沒兌現呢！”說著耀輝自信地一笑，調動起體內新的力量，當了個普通人那麼久，現在終於輪到他大顯身手了。
此時，地面上的魅言還在沾沾自喜着，這樣看來，她的計謀可算是得逞了，這群“宿人”被她一網打盡，無名之神肯定會對她重重有賞。
“你們這群混蛋，我要為耀輝報仇！”煒熠掙扎着爬起，但還是因為體力不支倒了下去，無力地敲打着地面。
“別掙扎了，馬上你就會去地獄陪你的朋友了。”魅言以着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藐視着這群自不量力來送死的小鬼，她的計劃就會得逞了，“很快，整個宇宙都將是我們滅靈組織的天下了！哈哈哈哈！”
“你做夢！”背會傳來耀輝大義凌然的一聲，驚得魅言手中的扇子都差點丟在地上。
熔爐里的岩漿不斷翻滾着，一束又一束的強光射了出來，刺的所有人睜不開眼，光芒充斥着整個邪棱宮，亮如白晝，整個世界似乎都籠罩在了這層光芒之下。
“怎麼回事？！”就連無名之神也被這股波動給驚醒了，電子屏幕上那雙眼睛兇狠地看着殤和無隕，無法忍受這麼純凈的，聖潔的能量，暴怒起來。
“大人，屬下們也不知道。”殤忙解釋了起來，但這換來的只是無名的震怒。
“姐姐，你看到了嗎？有光！”箬塵在心裏默默念着，處在黑暗的環境裏呆久了，這種光便變得久違了起來。
“好，好溫暖。”星露閉上眼，感受着這溫潤柔和的光芒。
“是耀輝他們，我們還有希望！”椿霖叫出聲來。
光芒中，耀輝的身影緩慢浮現。
那是星辰的力量，他的父親在指引着他，越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