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頁至二百八十八頁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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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了,沒有被颱風吹走,可喜可賀。”

良音脫掉了已經濕光的鞋,連帶着雨傘一起放到了陽台,又脫掉了像濕答答的膏藥一樣黏在腳上的襪子,一把丟進了浴室。腳上沒有了原來那種難受的感覺,頓時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要喝咖啡嗎?還是茶?”

檸海站在原地寸步難行。

“光腳也沒關係的,我不嫌棄,你看我就是光腳。”

良音很自豪地展示着她因常年不運動而保持良好的纖纖玉足。

“我會嫌棄。”

藝術家群體往往有一個通病,說得好聽叫不修邊幅,說得直白點就是生活不能自理。雖然良音在這方面還不至於蓬頭垢面像個乞丐,但她除了管好自己的衛生之外對於自己的居住環境顯然毫不在意。地上甚至還隱隱約約有一大塊紅色不明痕迹,不明真相的人大概會以為這裏是凶宅,但檸海覺得那大概是良音某天打翻了泡麵湯后懶得拖地留下的。

在這樣的地面上光腳走路,和上刀山大概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那你翻翻旁邊的柜子吧,可能有客拖。”

為什麼是可能?因為良音自己也不確定,家裏上次用到客拖還是她的父母都在的時候。自從她獨自生活后,對這些東西基本沒有出現過需求,有人來拜訪時都直接讓對方穿着鞋進來了,今天只是無奈於檸海的鞋子濕透了才不得不有此需求。

所幸,那雙有幾年歲月的拖鞋還在那裏,姑且從表面上看不出來有發霉的痕迹,也沒有長蘑菇。

檸海套上了那雙拖鞋,全身上下的處處不適總算得到了一點緩解。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下次讓我來撐傘。”

檸海提着她的鞋走到了陽台,挨着良音的鞋放下了,碼數比良音大一些。

“你願意的話我當然沒意見啦。”

良音躺倒在沙發上,一個人佔據了整個沙發的寬闊空間,她把沙發上經常放着的空調毯裹在身上,享受着乾燥溫暖的柔軟飯後時光。

檸海覺得自己這個星期的怨氣又提升了,尤其是她看到良音像一隻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眯着眼睛,而她自己還能感覺到雨水滲透她右肩的冰冷時,那種懷疑與憤恨就開始湧上心頭。

“你小學的時候有沒有寫過那種,你沒有帶傘,媽媽在下雨天來接你,你回到家時發現媽媽的一個肩膀被雨水淋濕了的作文?”

“沒有,那種小學生八股文是我打小就討厭的東西。”拜瞌睡蟲所賜,良音的回答變得簡潔了許多。

“你現在可以寫了。”

良音當然知道檸海的意思,不如說她其實只是在矇混過關而已。關於軟磨硬泡要撐同一把傘卻讓對方半個身子全部濕透還假裝不小心踩到水坑把對方的鞋弄得進水這件事,由於行為比較惡劣,所以她不打算認罪。

檸海脫掉了外套,掛在了餐廳的椅背上。

“你冷嗎?”

看到檸海上身只剩下一件單薄的弔帶,良音可謂是良心發現,說出了一點還算有人樣的話。

“你說呢?”檸海反問道,顯然對於良音甩手掌柜式的待客之道非常不滿。

“那要不要進來暖暖?”

良音掀開了毯子的一角,毫無顧忌地邀請檸海到她的窩裏來。

或許瘋子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此,不知道為什麼,檸海覺得背後一陣寒意。

但是,良音不是瘋子,也不是做事不承擔責任,開玩笑沒有限度的小孩,她從窩裏爬了起來。

“好了好了,給你用吧。”

檸海心裏其實還是有點執拗,但眼下在良音家裏,似乎已經任人擺佈,索性隨她去吧。檸海坐到沙發上,把那塊毯子披在了身上,還保留着良音體溫的毯子頓時溫暖了全身。

良音到廚房裏,不知從哪裏搞出來一段生薑,不熟練地切了兩片,放到杯子裏,又放了點紅糖進去,熱水沖調,擺在了檸海面前的茶几上。

“大郎,喝葯了。”只有她最後接着的一句嘴貧讓人確信這是良音。

“早這樣不就好了。”

檸海心中感到寬慰許多,不只是今天對良音所積攢下的怨氣,似乎這個星期原本的那些怨氣,也被這一杯熱騰騰的薑茶蒸發了,當然,只憑一杯薑茶是遠遠不夠的,不管加多少紅糖都是不夠的,只有加上一些真摯的情感才能凈化直達心靈。

我之前看到過一篇心理學研究報告,那個研究試圖證明在短期內經歷過不幸達到情緒低谷后,如果在短時間內情緒上升,這個上升的閾值將會降低並且會達到比平常狀態下更高的高度。簡單來說就是吃了苦頭後人會變得更容易滿足,一滿足就把以前那些煩心事一併全忘記了。今天總算是實踐求證了一下,看來是挺可信的。

當然,我不會發表研究報告,也不會對原報告進行補充,除非哪天我真的進精神病院了,否則我是不會把這回事說出來的。

“滾燙的辛辣被虛偽嗤笑的甜蜜包裹着,炙烤幼嫩的喉口,散發出令人流涎的焦香,痛苦也貪圖那新鮮出爐的美味而流連忘返,為那饕餮盛宴缺少一杯合適的啤酒佳釀而深感遺憾……”

良音被檸海捏住了半邊臉,餘下說出來的話都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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