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藏劍山莊
此人正是當日龍府所見的游龍生。
他雙手握着劍柄,一把三尺七寸長劍已全都刺入了大歡喜女菩薩的後背。
游龍生冷冷的看着大歡喜女菩薩道:“我一直沒有死,就為的是在等着這樣的一天”
大歡喜女菩薩臉色蒼白但是眼裏卻充滿不甘,身體一晃,倒了下去。
游龍生拔出長劍,看見漸漸走來的李默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卻失敗了,只能開口道:“我不是游龍生”
李默認真的盯着游龍生道:“你真的決定了?”
游龍生盯着手中長劍反問道:“你知道我手中這把劍的來歷嗎?”
李默沉默的搖了搖頭。
游龍生雙指緩緩撫過劍身道:“當年狄武子愛劍成痴,孤傲絕世,直到中年時才愛上一位姑娘。不料就在他倆成親前夕,姑娘卻和他的好友彭瓊幽會。狄武子傷心之際,一劍殺了彭瓊,從此以劍為伴,以劍為命,再也不談婚娶之事。他的劍因而稱為奪情劍。人以劍名,劍因人傳,藏劍山莊也是這樣,不能因為我而敗壞百年的名聲。”
良久,李默才沉重地點了點頭,道:“我今日根本未見到游龍生。”
游龍生嘴角終於露出一絲凄涼的微笑,手中長劍向空中揮舞而出,一招一式都充滿了凌厲之氣。
“也曾鮮衣怒馬少年時,一夜望盡長安花。…………”
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弧線,最後,劍尖落下,直直插入地面。
………………
清風吹過樹林,把地上落葉卷了起來,四處散去。
林中添了座新墳,墓碑上沒有刻字。
墓碑前阿飛低頭看着手中的奪情劍道:“這把劍怎麼辦?”
李默嘆了口氣,道:“去一趟藏劍山莊吧”
阿飛詫異的看向李默道:“不去金錢幫了?”
李默柔聲道:“一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
整座山莊籠罩着一層薄霧,透露着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息。
一塊佈滿劍痕的巨石屹立在園中,像一把利劍直插雲霄。巨石旁是一片池塘,碧幽幽的池水中,竟像是隱藏着陣陣殺氣。
廳堂里一重又一重竹簾深垂,將紅塵全都隔絕在簾外。
一抹朝陽照到大堂中,幾個穿着白衣的童子,正在等着捲簾迎客。
阿飛和李默走過一重重竹簾,青衣童子隨着他們的步伐將竹簾捲起,又放下。
直到最後一道竹簾捲起,一陣淡淡的檀香飄散了出來。
香煙繚繞中,一位老人靜坐在蒲團之上。
老人蒼蒼兩鬢已然花白,臉上看起來很是憔悴,眼睛卻瞧着擺在小桌上的一把劍。
此劍劍身如魚腸一般細,透着淡淡的寒光。
這就是當年叱吒風雲的藏龍老人嗎?
李默和阿飛好奇的看着老人。
藏龍老人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向兩人道:“你們兩人過來坐”
兩人向藏龍老人齊齊一禮后,才安坐於蒲團上。
藏龍老人目光慈和的看着兩人道:“不知你們此次到藏劍山莊來可是有事需要幫忙,但說無妨。”
李默和阿飛不由對視一眼,不知該怎麼開口。
李默沉吟了半晌,道:“前輩,我們此次前來是為了還劍”
藏龍老人疑惑道:“還劍?”
只見阿飛從腰間解下長劍,雙手托平,呈到藏龍老人面前。
藏龍老人看着此劍,心中閃過一絲可能,萬般思緒湧上心頭。微微顫抖的雙手接過此劍,輕緩地撫摸着劍身。
良久才澀聲道:“他……他人呢?”
李默搖了搖頭道:“我在大歡喜菩薩屍體上見到此劍,並未看見游兄”
藏龍老人定定的看了李默很久,忽然長長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眼奪情劍將其遞到阿飛手中。
阿飛接過長劍,眼神疑惑的看向藏龍老人。
藏龍老人道:“讓我看看你可配的上此劍”
言罷,藏龍老人拿起桌上的魚腸劍起身步入園中,阿飛緊緊跟在其後。
李默心中暗嘆一聲,起身走到園廊下,雙目看向園中的兩人。
園中兩人四目相對,周圍好似瀰漫著無形的劍氣。
藏龍老人氣機已和劍氣融而為一,充沛在天地間。別人只能覺出他劍氣的逼人,已忘了他自身的存在。
這時李默也發現藏龍老人劍法之高深,實非他人所能想像。他之前本想勸勸藏龍老人的,但現在看來要擔心阿飛了。
阿飛道:“前輩,得罪了”
活落,鋒芒起。
只是簡簡單單一刺,沒有變換,沒有后招。
阿飛的劍法,全靠自己領悟出來,所以他的劍法很簡單,很有效,絕不肯多浪費半點力氣。
藏龍老人卻如磐石般堅凝不動,只是掌中魚腸劍已一寸寸抬起。
只是李默看見他的劍尖始終不離阿飛手中奪情劍方寸之間。
錚!
兩劍相撞,發出尖銳的劍音。
藏龍老人還在原地,而阿飛手中奪情劍卻已落地。
勝負已分。
藏龍老人雖然贏了,卻滿臉蕭索的道:“人以劍名,劍因人傳,希望此劍在你手中大放異彩,不過你要記住,劍永遠沒有人重要”
阿飛拿起地上長劍,拱手肅然道:“晚輩受教了。”
藏龍老人點了點頭,轉身望着院中的巨石。
見此李默和阿飛鄭重的行了一禮,向藏劍山莊外走去。
“他……他……真的沒事?”
正當兩人要走出藏劍山莊時,身後一道聲音傳來。
“保定城二十裡外東南角的樹林往裏走一百步就能看見”李默轉頭看着老人的背影,答非所問道。
這一刻藏龍老人背影是那麼的傴僂與凄涼。
藏劍山莊外
阿飛問道:“剛才他猜到了?”
李默看着刻着藏劍山莊四字的牌匾,長長嘆了口氣道:“奪情劍在藏劍山莊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你覺得會是什麼一種情況下,劍會出現在我們手中?”
阿飛看着李默再次問道:“那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李默聲音忽然變得有些飄忽,道:“游龍生只會以斬殺大歡喜女菩薩的戰績名傳江湖。讓藏龍老人知道真相只能讓他更痛苦,有時候謊言更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