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偶遇
大唐。
對於在長安城居住的人來說，不管是踏青，秋遊，首選的地方自然是位於長安城東南隅的曲江池了。
而曲江池。
這座皇家園林。
在秦漢時期，一直是屬於皇家禁苑，專供皇帝遊獵的場所。
直到唐朝時期，才開正式對外開放，百姓也可以進入曲江池範圍內遊玩，成為了長安地界一座類似於公共園林的遊玩場所。
......
李懷安在曲江池的岸邊找了一個比較幽靜的地方，上風上水，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魚竿，坐在女婢桃花放好的交椅上，準備釣魚。
準備享受今天的寧靜，釣一會兒魚，看看能不能給今天的秋遊添一道菜。
不遠處。
為了不打擾到李懷安釣魚的興緻。
李若秋帶着府里的女婢們選了一個離他遠一些的地方，當做今天秋遊的營地，指揮着府里的女婢們從馬車上把帶來的東西全都搬下來。
把帳篷搭建好，准好火爐，放好桌子，擺上吃食.......。
這一次來曲江池秋遊，算得上是興師動眾了。
李懷安一共帶出來了三輛馬車，一輛馬車用來拉秋遊的東西，另外兩輛馬車，一輛用來拉人，另一輛也是用來拉人。
只不過，一輛是李懷安和李若秋，女婢桃花乘坐的馬車，另一輛是讓府里跟來伺候的六個女婢乘坐的馬車。
見女婢桃花有條不紊的帶着府里的女婢們忙活。
李若秋便走來李懷安身邊，想要陪着郎君釣魚。
“郎君，可有釣到魚，需不需要奴家讓桃花準備炭火？”
“好。”
李懷安看着水中的魚線，也不知道能不能釣起魚來，他也沒有太在意，這次來曲江池為的是秋遊，不是釣魚。
所以他們在出門時，東西準備的都很充分，帶的各種吃食都有，羊肉都帶了不少，魚也有帶。
一會兒釣不上魚來。
那就烤自己帶的羊肉和魚。
於是。
李懷安將手中的魚竿固定好，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若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讓美人坐到他的懷裏來，身下這把交椅用料實在，足夠支撐他們兩個的重量了。
再說，抱着美人釣魚豈不美哉，等魚上鉤的間隙，也好有的玩。
“郎君。”
得到示意。
李若秋也沒有任何矜持，整個身子軟倒在李懷安的懷裏，趴在胸膛上，陪着郎君一起看着靜靜的湖面。
這時。
剛剛忙完的女婢桃花，站在原地，向著這裏望了望，感受了一下溫度，連忙轉身來到馬車旁，從馬車上取下來一件素黑色的大氅。
這是前些時日，李若秋見天涼了，親自為郎君做的大氅。
女婢桃花拿着這大氅，來到兩人近前，輕聲問道。
“郎君，小姐，現在天還有一些涼。”
“曲江池邊涼意更甚，還是蓋一件大氅的好。”
“嗯。”
李懷安點點頭，美人雖然在懷，倒也感覺不到涼意，但是懷裏的李若秋畢竟是個女人，注意一些不要受涼還是有必要的。
女婢桃花將素黑色大氅撣開，妥帖的蓋在了李懷安和李若秋的身上。
做完后。
她並沒有離開。
而是繼續問道。
“郎君，要不要取幾面屏風過來，或者在這裏搭建一頂帳篷，再給郎君和小姐身邊準備一個火爐？”
“桃花，不用了，你去帶着府里的女婢準備好吃食，這裏我與郎君不需要準備這麼多。”
“再說了，現在天也不太冷，有這件大氅就夠了。”
李若秋像個小貓一樣從大氅中鑽出來，替李懷安拒絕了女婢桃花的提議。
“嗯，桃花，你去忙吧。”
“把東西弄好之後，你也可以帶着府里的女婢們在這曲江池周圍轉轉，你們腰間又不是沒有證明自己身份的玉佩，想來應該不會有事情的。”
李懷安也認同懷中李若秋的意見，這個時候的長安地界，天氣還沒有多冷，有個大氅在身上擋着冷意就可以了，真沒必要再準備帳篷，屏風，火爐......。
便讓女婢桃花帶着跟着來曲江池的女婢們在好好轉轉，不用在他這裏伺候着，既然是出來玩的，就要好好玩。
秋遊，沒必要太過在意府里的規矩。
雖然簽了賣身契的女婢，一般情況下不能隨便獨自在外走動，容易引來官府的盤查。
但是府里這些女婢腰間都有證明身份的佩飾，每個佩飾上都刻有身份，名字，住址，所有人是誰。
這種女婢，在外活動起來，就會安全的多，遇到官府的巡邏，也不會多加盤查，最多盤問幾句，便會放行。
往日裏，府里的這些女婢，也很少限制活動範圍，從來沒有禁止過不能出府。
畢竟，府里的一些東西，還是需要這些女婢出府去採買的。
只要出府的時候，腰間帶着證明身份的佩飾就行。
今天出來秋遊，李懷安帶出來的六個女婢，在府里是屬於玉佩級別的女婢，也是在府里經常跟在李若秋，女婢桃花身邊的女婢。
屬於府里核心女婢中的範疇，出來玩，沒必要太過嚴格。
至於女婢桃花，則屬於獨一檔。
“郎君，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奴婢不走太遠，郎君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喊奴婢回來。”
女婢桃花看了一眼像個小貓一樣的小姐，再看看郎君，很是識趣兒的選擇暫時離開，將這個好消息去告訴那六個女婢。
......
等女婢桃花帶着六個女婢離開。
李若秋趴在李懷安的身上，慵懶的伸着腦袋，許願道。
“郎君，要是能夠永遠這樣就好了。”
“永遠這樣？”
“快冬天了，你不怕被凍死在這裏？”
李懷安不解的看着懷中的美人，絲毫沒有在意他說的話有多大煞風景，破壞其中的氣氛。
“郎君......。”
“好了，魚動了。”
李懷安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美人，讓其安靜。
才伸手拿起固定在旁邊的魚竿，準備起竿，看看在曲江池中能釣到什麼魚。
李若秋見狀，不得不收起了嬌怨，眼睛順着郎君手裏的魚竿望向了不再平靜的湖面，似有一條魚要躍出湖面來。
......
“這裏的魚不是很好吃。”
就在李懷安因為魚兒上鉤，拉着魚竿，不得不從交椅上站起來，在李若秋的助威中，與湖中咬鉤的魚較量之際。
身後突然多出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闖入。
確切的說，是多出來了兩個人，一個看上去身份不一般的姑娘，身邊帶着一個女婢，兩人站在離李懷安和李若秋不遠的地方。
這身份不一般的姑娘看着釣魚的李懷安，很是躍躍欲試，眼神又注意到放在一邊的那把交椅。
“月兒，老吳記鋪子裏賣的交椅好像也沒有這把交椅做工精緻。”
“嗯，殿......。”
跟在那姑娘身邊的女婢，本來想要給自家主人搭話，許是想起什麼來，話只說了一半，連忙閉嘴，改口道。
“哦，是的大娘子。”
“這把交椅，看上去真的比老吳記鋪子賣的交椅還要好。”
“大娘子。”
“這把交椅上也有老吳記的戳字，應該也是老吳記鋪子賣的交椅。”
那女婢指了指交椅的背部，在不明顯的位置上刻着一個記號戳子。
一旁的李若秋轉過身來，看向這兩個突然闖進來煞風景的陌生人。
一開始，她本不想加以理會，打算就這麼不理不睬，等對方離開就好了。
不過，在聽到對方口中提到的老吳記鋪子，心裏卻是多了幾分傾聽。
因為這兩人口中的老吳記鋪子，聽名字就知道，開鋪子的人，就是那個曾經給郎君做工的老吳頭，那個工部所屬工坊的大匠人。
尤其是老吳記鋪子，還與府里有關係。
就不得不讓她在意起來。
這家鋪子在開業的時候，吳老頭曾經來過府上拜會，將這家鋪子四成的乾股送來了府上，說是送給郎君的乾股，感激郎君教授給他們吃飯的手藝。
李若秋依稀記得，當時郎君覺得老吳頭開的這家鋪子掙不了幾個錢，不想收下老吳頭送來的四成鋪子的乾股。
對於這一點，當時的李若秋也是這麼認為的，相對於琉璃閣來說，老吳頭開的這一家鋪子，賺的錢確實不是很多。
滿打滿算，也就剛夠府里的日常開銷。
再加上，這家老吳記鋪子是老吳頭帶着一群匠人湊在一起開的一家鋪子，郎君又不是匠人，不想摻合進去。
而老吳頭又非要給不可。
爭執不下的情況下。
李若秋記起來，當時郎君做主，只收了老吳記鋪子兩成的乾股，剩下的兩成乾股，讓老吳頭帶回去，看着分給鋪子裏的其他匠人。
當然了。
老吳頭送來了鋪子的乾股，也從郎君這裏獲得了很多的東西，還有一些關於鋪子的經營理念，就像老吳記的戳字。
就是從郎君這裏得來的。
因為這個戳字，老吳記鋪子的東西，有了專屬的符號，備受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們追捧。
倒是讓府上多了一筆不小的進項。
在失去琉璃閣以後，老吳記鋪子的進項，也算是府里唯一的外來進項了。
不至於坐吃山空。
而這家老吳記鋪子，賣的東西，正是跟交椅一樣的傢具，器具。
......
想到當時老吳頭來府里送鋪子乾股的事情。
想到郎君交給她保存的那兩成老吳記鋪子的乾股，這會兒聽到有人談到老吳記鋪子。
李若秋自然上心了一些。
便開始關注起這兩個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
“這位貴人也喜歡交椅？”
那身份不一般的姑娘聽到李若秋的問話，很是禮貌的地螓首輕點。
“嗯，家裏有一些，長輩們很是喜歡。”
然後想到她突然的闖入，有可能打擾到別人，有些失禮，緊跟着解釋道。
“很抱歉這位夫人。”
“我是在遠處看到有人在這裏垂釣，有一些好奇，就過來看看，不小心打擾到夫人與這位郎君的雅興了。”
“大娘子，我們沒......。”
“好了，月兒，道個歉而已。”
“畢竟是我們先打擾到別人的，你不要瞎說話。”
聽到自家女婢一副口快的架勢，那身份不一般的姑娘連忙阻止了女婢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並對李若秋笑道。
“實在不好意思，我的這個女婢，從小就跟着我，有一些沒大沒小，讓夫人見笑了。”
“沒事。”
李若秋渾不在意道：“我與這位貴人一樣，身邊也有這麼一個從小跟着的女婢，平日裏也是沒大沒小的，跟我如同姐妹一般。”
身邊的親信女婢，一般都是如此。
對於李若秋來說倒是理解。
讓她不理解的是，這身份不一般的姑娘的女婢，屬實有一些不一樣，與其他的女婢不一樣，跟那些她見過的貴人身邊的女婢有很大的不同。
這女婢的舉止，態度，都要高於常見的女婢。
與她在琉璃閣時，遇到的那些貴人身邊的女婢相比，還要特別一些。
尤其是......。
剛才那句沒有說完的話。
雖然那句話沒有說完。
但是李若秋卻能聽出來，這女婢言語中，她的主人，不應該，不能，不可以，不需要，為剛才的行為感到抱歉。
這種態度。
放在國公府的女婢身上，她都沒有遇到過。
國公府里那些跟在貴人身邊伺候的女婢，在面對外人時，最多態度傲慢一些。
很少會有。
聽到自己的主人對人抱歉的話語，有一種自身感到恥辱，羞辱，想要赴死的表情。
於是。
李若秋暗自思量了一下，看到自家郎君還在拿着魚竿和湖裏的魚較量，一時半會應該結束不了。
她便上前與這身份不一般的姑娘攀談起來。
想要打探一二。
......
而一旁的李懷安，雖然是在釣魚，不停的用魚竿溜魚，與湖裏的魚周旋。
但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道當釣魚佬。
也有聽李若秋她們之間的談話。
“奶奶個腿的。”
“終於上來了。”
李懷安收桿成功，看着釣上來的一條鯉魚，怕是有個十幾斤，沒想到這曲江池裏的魚會如此的肥大。
看着在地上活蹦亂跳的鯉魚。
將目光放到與李若秋說笑的那個姑娘身上，想起剛才聽到的談話內容。
“你是長樂公主，長公主李麗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