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身不由已的江湖人
她啃着蘋果說話，嘴裏鼓鼓囊囊的。
“因為，因為飛雲鶴的寶劍在你手裏，他遲早還會找上你的。”這句話聽起來，她好像還挺為他安全着想。
“哼，他不來找我還好，還能多活一些時候！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會處理。”
找我？我還想找他呢！
找他搶錢！再打他幾下狠的出出氣！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擔心你，你揍他跟欺負小孩兒似的，我的意思是，狂雷甲還在他身上，我要拿回狂雷甲，就得跟着你。”
單劍平又懵了。
合著你剛才跑出去，就是為了找一個更好的理由纏着我？！
“這不難解決，我把寶劍給你，他就找你去了。”
皇甫君柔咬着蘋果，騰出雙手左右搖擺，然後啃了一口蘋果拿在手裏說：“不不不，這可不行，我不要！君子不奪人所愛。”
“算！我！送！你！”單劍平有點咬牙切齒。
“唔～不不不！我打不過他，到時候還得……不行不行。那個王八蛋他之前對我那樣……不行不行。”她實在是怕了飛雲鶴對她那樣。
單劍平鼻孔出氣，就跟一頭生氣的牛似的：“那就這樣，如果他真的來找我，我！一定！幫你奪回狂雷甲！然後！我！一定！聽清楚啊！我一定送到你家！這樣！行嗎？”
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就怕她聽不明白。
她吃着蘋果抬眼道：“你知道我家住哪？”
“知道，凌山府皇甫太爺的家，令尊名號在鄂北那麼響噹噹，不難打聽。”
“嗯～那你什麼時候去啊？”
單劍平心裏出了一口氣，看樣子總算是有戲了。
“說不準，但是我只要得了狂雷甲，就一定抽空給你送回去。”
哪知她直接來了一句：“不行不行！我還得跟着你，誰知道你得了狂雷甲，會不會據為己有跑了？”
他彷彿見到了一個絕世大奇葩，目瞪口呆：“你……”
“你別生氣，不是我不相信你，咱們先小人後君子，到時候我再跟你正式的賠禮道歉。”
“你想啊，我爹被他打成重傷，有可能就此殘廢了，家裏就指望我一個人給他報仇了！如果我不能給我爹報仇，那豈不是愧對了他老人家對我的養育之恩嗎？”
“那我還怎麼有臉做他老人家的女兒，我還怎麼有臉做人啊？傳到江湖上去，我不得被人背後罵死？戳脊梁骨啊！太不孝了。”
“可我實在打不過飛雲鶴，我不跟着你，我怎麼報仇啊？此仇不報，我自己非得把自己窩囊死，如果我自己窩囊死……我……”
“好好好好好……你別……”單劍平實在是受不了她吧啦吧啦長篇大論磨磨唧唧唧唧喳喳沒完沒了了。
雙手平端胸前連忙示意她停下來，別說了。
而皇甫君柔卻直接認為她的一連串好，就是答應了！
“你答應啦？！”她興奮無比，高興極了，神色期待。
單劍平被她叨叨叨，叨叨叨的給叨叨懵了，只想說明天再說，我現在真的很累，都快站不住了。
可明天二字剛一出口就被她緊追不捨的強行打斷。
“明天……”
“明天幾時走？！”她舉着啃了一半的蘋果，大眼睛滿是期待，一眨不眨望着他。
單劍平吐扭頭了一口氣：“明天！我！叫你！”
她用握蘋果的手對着單劍平的臉，翹起一根手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誰騙人誰是小狗兒！”
“好……好……”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這人心眼不壞！嘿嘿……那就明天見！”
“嗯……嗯……明天見……”
單劍平臉色直接垮了，鼻孔出氣越來越重，頻頻點頭眼神鋒利。
皇甫君柔開心着蹦跳着跑出他的房間。
單劍平拿着蘋果，幾次深呼吸平復心情，暗罵自己笨嘴拙舌的一句話完整的話被她懟的也說不利索。
忍了又忍。
忍了又忍！
還是沒忍住！
拿起蘋果在嘴裏狂啃了一大口！
就跟恨不得咬她似的！
猶不解恨，再咬一口！
再咬！再咬！
氣喘如牛，眼神兇狠！
他快氣死了。
夜已深。
山中田野一輛馬車仍在行進。
連寧與燭九妹在車廂內。
“九姑娘，天色很晚了，是不是找一家客棧？”
燭九妹閉目運功中。
白天的交手，也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時她的心海深處，有一片燦燦的紫色霧氣，霧氣中有一雙金色的龍睛，看不見它的全貌。
那是單劍平與她對拼一掌，給她心底留下的幻景。
紫氣東來功？
哼！
它的真正功法名稱，應該是叫：九陽龍魂功！
與她修鍊的九陰龍元功齊名，屬性相剋，這種玄功極為霸道，練到高深能撼動乾坤，顛覆陰陽。
此功法幾百年前曾經與九陰龍元功一同現世，但是根據記載說，修鍊兩種功法的人，沒有碰過面，也沒交過手。
二人似乎互相忌憚，默契的保持距離，他在難，她就在北。他在東，她就在西。
總之就是天各一方，個過個的。
據說兩種功法頗有淵源，再往前的歷史記載，倒是有修鍊這兩種功法的人碰過面，還打了起來的記載。
只是記載信息零碎片面，而且都是不同時期的散文小節，更多的是野史逸聞，說不清楚誰生誰負。
兩大功法各有玄妙，能夠改善內力玄氣的外象，一旦修鍊到內力玄氣具像化，可顛覆自然法則。
燭九妹消除了心海中的那雙金色龍睛的凝視，卻留下了一個男子的面貌。
單劍平。
心魔？
燭九妹運功內查，沒發現自己氣血脈絡乃至心神有什麼異常。
正在思考時，連寧的聲音打斷了她。
她睜開美目：“不，再跑一會兒。”
連寧道：“九姑娘，那個丹劍平雖然狡猾，其實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至少他的武功……哼。”
他想說他的武功也就那樣，再遇上他，卑職就能將之擊殺，無需再勞煩姑娘親自出手。
“不，我擔心的不只是他一個人。”只有燭九妹知道，連寧要是與單劍平交手，怕是會被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擊殺，就算不死，也得重創。
因為丹劍平看連寧的眼神，連寧不是不懂，只是輕蔑，忽略。死在連寧劍下的人，他見過太多太多那種仇恨的眼神，所以連寧根本不屑一顧。
可丹劍平的眼神，看連寧的時候，有一種“單打獨鬥你必死”的意味。
燭九妹只是不願對身為屬下的連寧明說罷了，也不願意給丹劍平單獨接觸連寧的機會。
否則極有可能會損失一名得力助手。
“還有誰？”連寧彷彿永遠對別人都那麼不屑一顧，他眼裏，只有碧游宮宮主，和她。
“下一個復仇目標，是蓬萊仙蹤殿的赫連山！”
連寧道：“他有什麼好擔心的？我看當年的江湖七蛟龍，也就這麼回事兒，牧老頭兒和蘇明珠，還不是不堪一擊嗎？七蛟龍？笑話罷了，七條蟲差不多。”
“你錯了。”燭九妹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師父說過，江湖七蛟龍裏面，最難纏的就是那個赫連山，他武功極高，為人也狡詐多變。”
“據說赫連山復出江湖后，籠絡了不少後起之秀，和不少人才。尤其是有天下第一術士之稱的，高人李搖光。也被他籠絡了去！”
她深呼吸一口氣：“如今看來，這個丹劍平就更不是一般的棘手人物了。今日你也見到了，以丹劍平的機智，一旦與赫連山攜手合作，可就對我們太不利了。”
“所以我們要加快行程，無論如何也要搶在丹劍平之前，抵達蓬萊，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也許對我們來說，還有一些勝算。
事態發展至今，燭九妹也感受到了壓力，她感覺事態的推進，明顯有了阻力，從那個丹劍平身上就能看出。
所以這一個月以來，她也是因為這件事，憂心忡忡，她擔心不能預期達到師父滿意的局面。
要麼解決掉赫連山，要麼暗殺李搖光，要麼……儘快擊殺丹劍平！
三人除掉一個，都會對碧游宮大大有利。
而代價……
那時候，自己也許就要與其中一個人互換性命了。
燭九妹知道，以師父的心性，她不會在意自己的死活。
自己只不過是師父栽培起來，投入她復仇大計的一手起手式罷了。
自己的生命，武功，都是師父給的，一日為師，終身為主。
即便自己就是師父手裏的一把復仇之刃，那也是心甘無悔的。
只是這江湖……
還有許多風景沒來得及去看。
每個人對心中憧憬的江湖，都有不一樣的看法，百年江湖易老，神仙眷侶難求。
有的江湖人，心懷俠之大義，為國為民的豪情。
有的江湖人，是身不由己的無奈。
有的江湖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也有的江湖人，一諾生死義氣長。
燭九妹清楚自己的江湖，也許很短暫就要結束了。
她也知道，那個丹劍平的江湖，也不會長久。
兩人都屬於身不由已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