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聰明
燭九妹等人向著鬥武的地方趕去,而單劍平也已經離開了那裏,雙方時間挨着很近。
路上,那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呲牙咧嘴的問:“哎?你是誰啊?”
這性格,這談吐,透露着嬌生慣養的風格。
“我?呵~不好說。你是誰啊?”他還沒打算告知她自己的名字,行走江湖,初次結識,雙方不了解根腳,但凡有個心眼兒的,都不會直接坦誠相待。
顯然,她不是,一問就說了。
“我?皇甫太爺是我爹。”
她之所以就說了,也是因為單劍平救了她的緣故。
“哦~明白了。”單劍平猜的沒錯,果然是有來頭的,而且在當地來頭還不小。
難怪會一門心思追那飛雲鶴,緣由如此。
行走江湖的人,彼此碰面的陌生人,都可能因互看彼此不順眼而破口大罵,她追殺飛雲鶴的理由,肯定不小。
之前在酒樓時就聽到那幾個人說了,皇甫太爺被飛雲鶴踹傷了肩骨,還搶走了她家的寶物。
所以得知對方是飛雲鶴,後悔是有點後悔的,五百兩銀子,護身寶甲就這麼直愣愣的讓自己放跑了。
“你現在明白還有什麼用,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他,讓你這麼一個大善人給放跑了,以後再想找他就難了!仇報不了,狂雷甲也拿不回來,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大狗熊!”
她又罵起來了。
“你都幫忙了,也不幫人幫到底,害得我白白吃了他一劍!我說你怎麼就那麼笨呢?你知道狗熊的娘是怎麼死的嗎?越說我越生氣!”
單劍平也不甘示弱回敬道:“我不知道狗熊的娘怎麼死的,我不是狗熊。但我知道,你先現在還活着,就只挨了一劍。要不是我趕來的即時,就飛雲鶴那種人品的,你是什麼下場?我想你已經有預感了。”
她蠻不講理:“我願意!你管得着嗎?一入江湖,生死自負!”
“哎!你這人怎麼胡攪蠻纏不講道理啊?!”
“我就不不講道理,怎麼著你?哎喲娘咧……可疼可疼……啊……哎喲~”她說話的時候,還會配上明顯的,幅度大的肢體接觸,所以,又牽扯的傷口鑽肉的疼。
這就叫記吃不記打。
“你又怎麼了?”單劍平明知故問。
“廢話嘛!沒看見我受傷了嗎!”她還扭過去給他看。
“吼吼~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疼,你這還沒結疤呢,還皮開肉綻着呢,就忘了疼了。”單劍平說完欠馬就走。
她慌了,忍着疼追了幾步,嘴裏大叫着:“哎哎哎!你幹嘛去啊?”
“哼,跟你相處不來,朋友,後會無期。”單劍平一抱拳,就要分道揚鑣。
其實是嚇唬她,總得找點法子讓她老實老實,說話別那麼夾槍帶棒唇槍舌劍的。
“哎哎你別呀!我還受着傷呢,你別拋下我不管啊!萬一那老土鱉王八蛋又追來,我怎麼辦呀~”
“怎麼辦?就地正辦!被他!”
“你說的是人話嗎?!你咋這麼猥瑣呢!”
“他不猥瑣,你找他去啊。”
“哎呀行行行,你好!你帥!你好大威猛英明神武!哎你怎麼還走呀!”
“哼,我是看天色不早了,找個地方給你治傷!”
“我呸!我就知道你對我有非分之想!我不去!”
“那好吧,就此別過。”單劍平翻身上馬,一拉韁繩,腿還沒來得及磕馬腹。
“哎哎哎……”她急了。
“又怎麼了?”他問。
她低眉順眼的支支吾吾,小嘴兒撅起,眼睛瞥啦瞥啦的,說不出口,挺難為情的。
“行了,走吧!”單劍平搖搖頭,又下了馬,還把她手裏的馬匹牽引繩也接了過來,讓她輕鬆一點,自己牽着兩匹馬。
像這種大戶武林世家出來的尊貴小姐,性格幾乎很少大家閨秀,或者小家碧玉,受家風熏陶,從小就沾染了濃厚的武氣。
所以性格上刁難任性,霸道無理很正常。
但是必然要有人管管,或者代替管管的。
單劍平拿捏着她的脾氣,好在她也服軟了,起碼目前是。
二人一路走去。
此時燭九妹的馬車也在附近,帶頭的是飛雲鶴。
“前面就是了。”他指着前方地段,腳步不停,大有狗仗人勢,捲土重來的意味,走路都倍兒有氣勢。
單劍平找了一處廢棄的寺廟,建築還算完好,屋頂不漏光,四壁也不透風,只是這裏破敗很久了,牆皮脫落,寺廟裏供奉的天尊天王之類的泥像,也造就脫落了金身水彩。
他坐在一座泥像下當的台階上,問她:“傷在背後?”
“你這不廢話么……”她小聲嘀咕一句,撇撇嘴。
單劍平也不計較,還是該問的就直接問,廢不廢話待會兒她就知道了。
對她說話,得循序漸進慢慢引導,讓她自己知道怎麼個情況,想明白,省的總是扭着性子針鋒相對。
“背後的傷,你自己能治嗎?”
“你又廢話!你背後長手了啊?”她膩味急了。
單劍平耐心道:“那就對我態度好點兒。”
“憑什麼?你誰啊對你態度好點兒?”
“憑我可以給你治傷,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得對我態度好點兒。”
她支支吾吾,難為情道:“那……那你想怎麼治啊……”
他笑了一下,然後翻着白眼看着屋頂:“首先啊,要把你的衣服脫了,然後……”
“辦不到!”她一閉眼一皺眉,直接回絕。
“哦,那好吧,咱們繼續走吧。”說著單劍平就起身重新拿東西。
“哎哎哎……”
“幹嘛?”
“我不走……”她還挺理直氣壯的口吻,明明都已經撅嘴了。
“你不走?也什麼啊?”單劍平忍住想笑的衝動。
她表情變了,果然撐不住一會兒。
只見她委屈巴巴又難為情的說:“我的傷要是不及時治療的話,就會化膿留疤的……”
女孩子嘛,對於疤痕還是極為抵觸排斥的,縱然疤痕在後背看不見,一旦留下,也就留在心裏了,覺得自己不完美了。
單劍平還是笑了:“啊,原來你也知道。”
他就是要引導她,讓她自己腦筋轉過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就明白怎麼說話了,這不,態度又好轉了。
“我又不是傻瓜……可是……”她不敢與單劍平對視目光,扭着臉一直看着別處,寺廟內光線不足,她的臉紅卻看的清晰。
“可是男女有別?”
“啊~?你……你看出來了?”這下子她更慌了,慌不擇路,坐立不安,手足無措。
“我不信飛雲鶴有龍陽之好,況且,你的易容術實在是不夠高明,而我呢?又是太聰明的那種人,早就看出來了,就是懶得揭穿你。”
在酒樓的時候,單劍平就看的差不多了。她的武功招式,明顯帶有一股子嬌氣。
“哼!跟你這樣的人在一塊兒,真沒意思。一點都不好玩!”她膩味透了,撒潑了。
此時,燭九妹等人已經在飛雲鶴的帶領下,來到了兩人交手的地方。
“仙子,就是這裏!哎?他人呢?!剛才明明就在這裏的!”
連寧冷冷對他說:“你要是干耍我們,當心你的狗命。”
燭九妹上前幾步,觀看周內,美目有神。
“他說的沒錯,這裏的確有人打鬥過。”她能感覺到這裏的氣氛,也看出了一些痕迹。
這就是內力玄功練到高深的一種特質。
“仙子,我本以為他們一時走不了多遠的。”
“為什麼?”
“剛才我們交手的時候,有個小子給他幫忙,被我拍了一劍,受傷了。”
連寧一聽,勢氣凌人道:“還有一個人?剛才你怎麼不說?你在耍什麼花招!”
飛雲鶴無奈:“因為那個小子是半路殺出來的,他們之間原本也不認識的,我想應該是看上了我身上這點金銀……”
燭九妹款款走了幾步,看着周圍:“帶着一個傷者,他們走不了多遠,按照從見到這位兄長開始的時間反向計算,我感覺他們就在方圓五里之內,我們分頭找找。”
燭九妹很聰明,她一直在路上計算時間差,所以才能咬住單劍平的蹤跡,始終距離不會超過半天的時間,而且還在持續拉進縮短這個時間距離。
這次就意外的更近一大步,與他同在五里之內的地方!
她有種預感,隨時都可能碰上。
寺廟裏,單劍平坐在那裏,就這麼直直的看着她,也不說話,就像長輩看着一個鬧小性的小孩兒,看她什麼時候才發完脾氣似的。
她坐在對面,雙手手肘撐住膝蓋,托着下巴,嘴巴嘟嘟。
大眼睛是不是瞥一瞥單劍平,長久的沉默不語,顯然是她這個年紀熬不住的,因為她性格跳脫活潑,嘴巴愛說,還好動。
單劍平就這麼看着她,讓她自己拿主意。
“你老直勾勾看着我幹什麼?!”
直勾勾,她想說色眯眯的,可是心裏也不知道為啥,話到嘴邊就變成的直勾勾。
“我看你還是快點拿主意吧!”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我看你是想趁人之危佔人便宜!”
單劍平不屑一笑,抬眼看屋頂。
“哎喲~啊。嘶~哎喲,怎麼還這麼疼~”
她痛苦扭捏,紅着臉,不好意思又不放心的問道:“那我怎麼才能相信你呢?”
單劍平扭頭正視着她,一臉嚴肅正式的說:“我沒讓你相信我啊。”
她扭扭捏捏的,又羞又擔心:“可你要是對我……我又打不過你……”
言下之意很明白了。
她怕單劍平真要對她做什麼,她跑不掉,打不過的……
他笑了,認真說道:“我懂了,這樣行不行?我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你可以把寶劍,架在我的脖子上。”
“啊~?幹嘛呀?”她有點慌,不懂。
“這樣一來,對你就有保障了,如果我要是對你又什麼想法和動作不對,你就可以唰的一下,把我切掉。”
“哎?你別說,這個辦法真不錯!”她一下就來了精神,安全感滿滿。
“當然!這個辦法,也就只有天才才能想得出來啊。”單劍平自誇的同時,也在自損。
真是無奈了,我跟你這種小丫頭片子打交道,還真的把自己這顆聰明絕頂的腦袋給降智才行,而且還得一降再降!
她卻認真想了想,然後又支支吾吾說:“可是……你還有眼睛可以看呢……”
“那我就把眼睛蒙上。”
“對!這就好了!這樣可以。”她很開心。
結果單劍平就忍不住要懟她幾句:“嗯嗯,這樣我就沒辦法給你仔細處理傷口了,你身上絕對會留下一道難看的疤痕,鼓鼓囊囊的趴在皮膚上,跟一條大蟲子似的,伸手一摸……哎惹~”
“你!為什麼?!”她急了。
“因為我首先就得用眼睛把你的傷口看清楚!再決定用什麼樣的刀傷葯,或者劍傷葯,還得觀察傷口有沒有惡化,如果感染或者發炎了,再配點什麼樣的葯!”
“看清楚,看仔細了,然後再把你傷口上的血污,認認真真的擦乾淨,這期間我指定會認認真真看着的,再把葯,一點一點,認認真真的敷上去。”
她越聽越是這個道理,可是就是覺得打不開格局,雙手手指絞在一起,難為情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啊,你可以找個女醫師。”
“你開玩笑?這兒怎麼找?這裏哪有女醫師啊~”
單劍平繼續扭頭看屋頂:“那就是你的事了。”
“你這個……啊~啊~哎喲~嘶啊~”她動作幅度大一點,就疼的她一張小臉兒扭曲到一塊兒。
“我這裏可有上好的刀劍傷葯喲,還能有效止疼喲……”
她忍不了了。
“那……那你能保證……你不會動一點壞念頭嘛?”說著還用手比劃比劃。
“不能。”單劍平搖搖頭,回答乾淨利索。
“為什麼?”她憨厚的問了一下。
“我不是神仙,也不是聖人,我是一個普通的正常人。”
“哦……”她失望的低下頭,突然卻又大反轉的興高采烈抬起頭來。
單劍平一看就知道,這傢伙估計又想出了什麼蠢笨法子!
果不其然,只聽她眉飛色舞興高采烈的比劃着:“哎?!我可以把寶劍架在我自己的脖子上上!你要是有什麼歪念頭,我就唰的一下!把自己的腦袋切下來嚇死你!”
單劍平認真的表情,眼神里卻充滿了我是蠢驢的意味,以至於認真的表情就像突然面癱了。
“嗯,這主意,真,不,錯!呵!呵!”
“你真是個大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