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凡門檻低者皆有隱性高門檻
徐立先開着靈視,將整個古玩街通掃了一遍,然後才選定目標。
在某攤位駐足,隨即蹲下詢問:“老闆,這些銀元怎麼賣?”
老闆一聽徐立問的這麼外行,頓時好為人師的人性特質佔領高點,道:“這就看你準備賣什麼檔次的。我這裏,幾百塊的有,幾十萬的也有……”
徐立有些不耐煩的打斷道:“這個多少錢?”
“八萬你拿走。”
徐立皺眉,嘟囔:“這麼貴?那這個呢?”
“你眼光可以啊,看上都是好貨,這個六萬八。”老闆嘴上說著,心中則在想:“連價都不會還的么?這麼實誠也敢來古玩街?這要不能宰你一刀,都對不起我多年練攤的專業能力呀!”
於是他主動道:“這個便宜,給八百就拿走,這也是真貨,但市面上量大,也就值點年歲錢,但你看這做工,還是很不錯的,保存的也好,用來當個念想挺合適。”
這老闆是欲擒故縱,立起一個我這人心善,很會為你着想的厚道人設。實際上他觀人後的判斷是,徐立應該看不上這等便宜貨,多半會選個萬把塊起步的,屆時就用三幾百的真貨糊弄。
結果,貌似他看走眼了,盤算錯了。
徐立竟然說:“老闆您說到我心坎里了,我買這銀元,還就是想留個念想,就您給推薦的這枚和這枚吧,看着挺順眼的,八百一枚,兩枚一千五。”
“哦,好!”直到交易完成,老闆都有點懵,雖然這一小堆,進價都是五元一枚,他直接賺了一百四十九倍的毛利,但他仍舊不太開心,為自己突然的水準發揮失常而不開心。
“像這種難得的肥羊,我他娘的怎麼就突然口拙了呢?不應該是好好賣弄下口舌,鼓動他至少破費五位數么?這也太便宜這小子了!”
這老闆卻是不知道,超凡之後,會隨着實力的提升,有着越來越強的來自生命層次的威壓。
這是種生命磁場和情緒能量場混同后的場能感染和壓迫。
其效果,形象些比喻,就好比積威已久的上位者的頤指氣使,讓下位者本能的服從。
且不說擺攤的老闆,且說直播間,已經炸鍋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蠢人,這是在買東西么?這分明就是送錢!”
“嚴重懷疑播主之前的自我介紹其實是文案,這般買法也太不接地氣了。”
“同懷疑,就這番下頭的購買操作,也就能跟我家剛會打醬油的兒子打個旗鼓相當。”
“我要說,給那老闆一百五,那老闆都會顛顛兒的賣我,你們信不信?”
“貴啦,超過三十我都立刻走人。”
徐立承認,剛才他其實是非常慌的。
他怕,怕那老闆用豐富的交易經驗,發現端倪並打敗他。
所以,當他確定老闆自己打眼沒能識別出好物后,第一想法,是儘快敲定交易,而不是進一步壓價。
按照他的估算,這兩枚銀元,市場售價超過了三百萬!
誰會為了多砍千八百塊,而讓三百萬的肥肉生出變數?
這售賣古玩的,四五六位數的錢,在售賣者的嘴裏加加減減,就跟玩似的。
徐立自忖,他可沒信心在浮動如此大的砍價上贏過這等老江湖。
他覺得,以對方的行業敏感性,他只要稍微露出些‘已相中此物’的馬腳,對方立刻就會來一套話術,現場變卦。
所以,他寧肯演一個沒什麼市場購物經驗的死宅,也要快刀亂麻的將這一單敲定。
而針對看官,他是這麼解釋的:“蠢或許是確實是蠢的可以,但我自己覺得,更主要的還是心虛。
一早我就說了,這次來撿漏,就是莽上,就是憑直覺,對眼緣。
這兩枚銀元,我就是看對了眼。
其他的,哪怕是老闆口中價值六位數的,我看着也沒啥感覺。
我是鐵了心要拿這兩枚的,哪敢跟老闆耍心眼,玩什麼欲擒故縱。
市場砍價,那是人家的長項,在人家的長項里撕扯,我自問不是個兒,快刀亂麻才是正理。
況且啥叫撿漏?不能翻個幾十上百倍的價,那叫撿漏么?
若是成功,這千五算個啥?若不成功,那麼就像這位網友說的,三十以上都嫌貴。這就是賭運,這就是風險。”
聽了徐立的這個說法,直播間的看客們倒是不罵他蠢了,而改為對這次撿漏的不看好。
基本還是賭咒發誓那一套:“這要能賣上高價,我小弟弟插電扇。”
“我認為都不是真銀元,根本就是幾塊錢的破銅爛鐵。”
“別侮辱銅鐵,指不定是啥錫鉛糅雜。”……
徐立回到了盛世古玩。
“掌柜的,我想鑒寶。”
玩手機的大叔站起來了,看了眼徐立手上的銀元,道:“剛從古玩街淘的?”
“對。”
“銀元不是我的專長,請鑒定師,無論真假,保底出場費是死的。”
徐立回:“保底不算啥,提成最好先說清楚了。”
話說的這麼滿,大叔笑了笑,應句沒問題,便打電話招鑒定師。
直播間又被激起一波嗶嗶,人數居然過了百。
這明顯是好事者呼朋喚友,一起看徐立如何被打臉。
恨人有,笑人無,看熱鬧不嫌事大,人類那點劣根性,徐立懂。
喝了一杯茶的功夫,鑒定師就到了。
鬚髮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一看穿扮氣質,就像個有學問的學究。不管鑒定能力怎麼樣,至少這賣相,確實過關。
大叔給老者搭台,介紹,江城古玩協會的副會長,江城博物館的前任館長,古玩界有名的鑒賞家,鄧玉恩。
直播間有好事者上網一搜,嚯!各種頭銜一長串,貌似是大咖。
鄧玉恩反過來也客套的吹捧了大叔幾句,也是圈裏的高玩兒,鑒賞、收藏、售賣,人脈廣,著名拍行的經理也能呼之即來,叫孟景雲。
“喔!民國三年袁世凱像,背面一元簽字,鑄打銳利,細節精美,人像立體,底板細膩,均勻原味包漿,這是一枚真幣,去年哈布斯堡國際成功拍賣過一枚,42萬美刀落錘,50.4萬成交!”
鄧玉恩的一番分析之後,直播間這回是真炸了。
“有木有搞錯?這一枚就三百多萬軟妹幣?”
“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
“混吃混喝的那位呢?你終於有口福了。”
“我滴個昊天上帝,這是神馬人品?怕是一生的運氣都耗盡了吧!?”
“耗盡一生運氣也值呀,這可是現金。那些號稱身家幾千萬的,都未必能拿出這麼多現金!”
盛世古玩店,孟景雲臉現驚訝,心說:“邪門兒啊!這古玩街開起來到現在十幾年了,都可還沒上演過這一出呢!”
的確,掃街撿漏幾百萬,至少在這江城古玩街,真就是個段子。
畢竟這裏不比京師、金陵那些老字號,這條古玩街開起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民風淳樸,三個不值兩個的、就能從民間將老物件收上來的好時段。
相反,隨着鑒寶節目在電視各頻道的火熱,農民式奸滑的大爺大媽們恨不得將有點年月的尿盆兒啥的,都賣個幾十幾百萬。
那可想而知,下鄉收貨這種事,變得有多不靠譜。這也是造假越來越多的原因之一。到後來更是成了體系,什麼糞坑做舊等等。
結果今時今日竟出了這麼個真故事。
孟景雲意識到,今天這事,得大辦!
市場熱了,錢就來了。
這可不光是他賺錢,同行們也得領他的情不是?
於是他的笑容真切殷勤了不少,問徐立:“先生,還直播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