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都坦誠些
馮凱開談奉上族譜，徐立感到驚訝。
車禍至今，已經有些時日，他自然想了很多。
他是真沒想到，居然會扯出一部族譜來。
但馮凱既然拿其作為這次正式談話的開端，必然是有用意的。
而當他翻開第一頁，看了序，眉頭便蹙起，看向馮凱。
馮凱也皺眉，道：“我以為你對自己的家族史是知曉的，起碼也知曉一部分。但現在我只能說，如果你是在演，那麼應該考慮去影視圈發展，本色發揮就能拿獎。”
徐立沒有接馮凱的俏皮話，也沒問諸如‘這是真的嗎？’之類的蠢話。他只是認真的翻看，直到最後一頁。
合上族譜，又平穩了下情緒，徐立才緩聲言：“我從來不知道我還有位大伯。”
“你父親離家千里，娶妻生子，顯然就是為了告別過去。”馮凱又拿出一份材料，遞過去：“不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徐立接過，慢慢翻看。
過程中，徐立數次眉頭緊蹙。
期間，馮凱一直目不轉睛的觀察，最後暗中鬆氣，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徐立不僅心性極佳，三觀很正，且遇大事有定氣，這一點，是遠超同齡人，甚至很多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他的同事，都比不上徐立。
其實，徐立心中已然巨浪滔天。
只不過相比於離奇程度，玥仙子跨界通訊，授業長生的那一出更驚艷，徐家的這本爛賬，與之相比只能說比較狗血。
“所以說，之前不是我做的不夠謹慎，而是早就被人暗中盯着，稍有異常，便立刻觸動警報，緊跟着一系列手段就來了。”
“目前來看，的確是這樣。”馮凱嚴正肯定。
徐立心中一松，他覺得這大約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畢竟從他不惜暴露超凡能力，幫國家將國運入手，就已然面臨解釋其由來的必然結果。
不能把別人當傻子，是可以耍賴，但那是下下策。
不過，徐立當時就認為，這事倒也不急。
這不是犯了罪，主動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何況，國運這事，他立功不小，總是該有點優待吧？
他期望的，其實就是官方揣着明白裝糊塗。
他甚至都不想要國運的功勞，只求繼續小民生活。
所以他跟馮凱分手時才說：“最好不再聯繫。”
而從現在的情況看，相比於解釋玥仙子跟他的緣分，家族狗血過往這一獲得超凡的理由，無疑更接地氣，更容易讓人們接受。
真相有時候不重要，人們想要的、恰好是‘真相’，才最重要。
徐立坐直身，一邊串聯思考着，一邊手指下意識的敲打着桌子，半晌后，他問：“好了，現在可以跟我說說重點了。
我相信，一定有一個讓你們做出坦誠溝通決定的理由。”
“確實有。”馮凱從公文包中拿出筆記本電腦，啟動后，調出經過整理的張媛媛的資料。
徐立先是看的一頭霧水，然後就是恍悟，再然後是皺眉。
徐立之前以為的理由，是官方要招攬他，所以將族譜奉上，作為鋪墊，討他的歡心。
然後發現會錯意了，但也很快就順勢梳理出了新一套思路。
等他看完，馮凱道：“看來，你知道這屍身的內核是誰。”
徐立思索的答：“我如果說，我對其知道的不多，與之直面，也是在短暫死亡后的夢界般的所在，不知道你信不信。”
這就是很巧妙的回答了，是真話，卻也有明顯的誤導。
馮凱被成功誤導，答：“信！你剛才的神情、與你現在的言辭說法是吻合的。”
又道：“也跟我的判斷吻合。”
接着解釋：“我跟我的同事在關於如何跟你互動這個問題上激烈的爭論過。
我堅持認為，你並不知曉‘野神’的存在，如果知曉，銅觀音事件，不會是那樣的一番表現。”
徐立點點頭。
雖然馮凱在這事上明顯存在認知偏差，但就結論而言，差異不大。
他現在也很驚訝。
這次事件，讓他看到了玥仙子的另一面。
該怎麼說呢。
雖然是一種為他出氣的護短行為，但這種視人命為草芥的魔頭風範，對於他這樣的現代人，衝擊還是有點大。
最受爭議的，自然是誅連的做法。
他相信，如果他生在亂世，如果他經歷過戰爭，又或處理過太多江湖恩怨，或許也不會為這種事大驚小怪。
但人生沒那麼多如果。
他的情感，他的人性，還沒有快進到，或者說麻木到習慣這種操作的水平。
所以他會感到不適，震驚，甚至毛骨悚然。
那麼從這個角度理解，野神也好，上師也罷，類的事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了。
不受控且有自我意識的超高戰力，奪舍新鮮屍體，就能變成人形戰術核武般的存在，讓這種玩意亂跑，那不是天下大亂！？
“不能讓祂再出來搞事了。”
馮凱點點頭：“這就是我這次來找你的正事中的正事，你得系統的學習你們徐家的祖傳知識，儘快成為一名合格的鑰匙人。
為此，有關部門願意提供各類幫助，包括提供一份體面的工作。”
體面的工作。
這個概念，觸發了徐立的聯想。
竊·格瓦拉的名人名言：打工，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會再打工！
充斥着成年人不該有的中二味道。
卻又透着些讓人上癮的抗爭味道。
他也知道，人總是這山望見那山高，以及喜新厭舊。
就像曾經的他，厭倦了上學，而想急着進入社會賺錢。
厭倦了坐班，想更換自由性強，只看業績不點卯的職業。
等到不得不幹日結工時，才發現，坐班其實也沒多差，而象牙塔的生活很可能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
哪怕是靠着超凡能力，能夠快速致富了。
也同樣不是萬事大吉，得考慮解釋大筆收入的來源怎麼解釋。
以及處理超凡引發的事。
按照馮凱給的資料，他早就被人盯上了，除非他甘於平凡，否則必然出事。
看看，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所以，現在，當官方的招攬擺在他面前，徐立猶豫了。
但最終，他沒把話說死：“今天接收的信息有點多，請給我段時間消化。”
“當然。說實話，你的慎重反而讓我更放心。”馮凱知機的沒有再逼迫。
他覺得，這次的會面，已經非常成功了。而徐立，也確實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