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齊法戰爭
“聽說,妹夫的職事已經定了?”曹煊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終於忍不住出聲詢問。
“嗯,是定了。”曹曦抬頭看了一眼二哥,臉上帶着一絲無奈,“樞密院發文,派他前往印度,就任印度駐屯軍副總訓官兼上海(今孟買)綏靖衛戍司令之職。……這一去,不知道又要多少年才能回來。”
“印度駐屯軍序列中,宣節校尉(少校)以上的軍官都可以攜帶家屬。”曹煊笑着說道:“五妹若是不捨得與延良分守兩地,不妨跟着他一起前往印度。雖然,印度內陸地區亂糟糟的,但我大齊所屬的沿海殖民城鎮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建設,不僅治安穩定,而且各項生活條件也不比本土差多少。”
“……跟着去印度?”曹曦聞言不由怔了一下,半響,搖搖頭說道:“三個孩子年紀還小,剛剛適應了本土的生活環境,如何再跑去印度那邊?更不消說,培倫和培明正在讀小學堂,到了印度豈不是耽誤了。”
“五妹,你這可就有些孤陋寡聞了。在印度,也是有我們齊國的學校的。”曹煊說道:“那裏不僅有較為完善的中小學堂,而且連大學都建了三座。所以呀,在印度也是可以接受我大齊完備的體系教育,根本無需擔心孩子的問題。”
“且說吧。”曹曦聽了,不置可否,轉頭繼續朝向窗外,看着幾個孩子在院中嬉鬧玩耍。
丈夫從殷州返回已有數月,除了忙于軍務外,似乎整個人變得有些神思不屬,就連讀書看報的時候,也經常怔怔出神,臉上還時不時地掛着莫名的笑容,不知道在想什麼。
偶爾陪着三個孩子玩耍時,也顯得心不在焉。
有時,他還以拜會軍中上官和同僚的借口,離家數日不歸。
作為一個女人,尤其還是一位心思縝密的醫者,曹曦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丈夫可能在瞞着她做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五妹……”曹煊猶豫了片刻,低聲說道:“待延良回來,你能否給他說一聲,我這邊的貿易商行想要做印度的貿易。屆時,他到任就職后,可予我行方便一二?”
“二哥,你不是在做秦國的生意嗎?”曹曦疑惑地看着二哥。
“唉,秦國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曹煊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自安南戰爭之後,咱們大齊跟秦國之間的關係愈發疏遠隔閡,秦國市舶司也對我大齊商人和進口貨物設置各種障礙,許多商品還提高了不少關稅,使得貿易利潤愈發薄了。所以,我這邊就想着能不能尋個另外的出路,好讓商行能更好地維持下去。”
“延良只是一個軍人,如何能照應到你的生意。”曹曦說道:“你需知道,在印度,有地方總督,有殖民事務部,也有海關總署,延良的上頭更是有駐屯軍司令部,指望他來給你方便,怕是力所不能及吧。”
“五妹,你這就不知道了。”曹煊笑了,低聲說道:“印度地區如今早已是門戶洞開,幾乎所有沿海要地皆為我大齊所控制,海關更是由我大齊掌握,經濟貿易往來日趨活躍。十幾年前,廢除了印度商社和孟加拉商社的貿易壟斷權后,進一步引發了國內貿易商人大舉開拓印度市場。”
“不過呢,也正因為此,市場競爭十分激烈。倘若只是做些簡單的沿海進出口貿易,利潤比起秦國而言,並不太過豐厚,也就是賺點辛苦錢。可要是深入印度內陸腹地的話,那可就不一樣了,貿易利潤最起碼會增加數倍之多。但是,剛才也說了,印度內陸局勢亂糟糟的,馬拉塔帝國、莫卧兒帝國、錫克王國,還有新近崛起的邁索爾王國,以及大大小小的土邦王國為了爭奪地盤和人口,打成一鍋粥,安全上着實無法保證。”
“如今,延良妹夫調職印度,就任上海綏靖衛戍司令,手裏掌握着幾個團的軍隊,衛護上海周邊安寧。所以,我琢磨着,能不能藉助延良的軍事庇護,將生意做到內陸腹地,以實現貿易利潤的最大化。”
“……”曹曦聽了,皺了皺眉頭,“二哥,我們曹家藉助着宋氏和魯王府的關係和人脈,在本土或者臨近的南洋地區隨便做些生意,也能賺到不少錢。你為何非要捨近求遠,跑到印度那麼遠的地方?況且,你這番還要將延良拉下水,以公濟私,給人落下把柄。”
“五妹,咱們雖說是魯王府一系,但畢竟屬於遠支旁系,又能借多少勢、沾多少光?”曹煊苦笑着說道:“從祖父那一輩傳到我們這一代,血緣早已淡了許多。你當魯王府還真的願意管我們的富貴生死?他們嫡脈主支自己尚且紛爭不斷,哪裏還會顧及我們!所以,我們自當拼搏努力,將咱們這一支儘力做大,好讓他們瞧瞧,不依靠他們,我們也能過得更好!當年,將你下嫁延良,不就是瞧着他身後有宋家的背景實力嗎?如今,他在軍中逐漸嶄露頭角,職務不斷升遷,也是到了他反哺咱們曹家、為我們多出點力的時候了!”
“二哥!……”曹曦聽罷,臉上立時顯出幾分慍怒,“當初,父祖將我嫁與延良,就是為了實現你口中的重振家業?”
“不然呢?”曹煊下意識地應道,但看到自己妹子變了臉色,當即改口說道:“呃,不是那樣的。……五妹,當初將你嫁與延良,是因為祖父和父親覺得他堪為你的良配,算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哦,當然,最重要的是睿宗皇帝(泰平帝廟號)也為你倆保媒指婚,成全了這場姻緣。……我的意思是,延良如今地位漸起,是不是可以稍微幫襯一下我們曹家。畢竟,我們都是一家人,彼此照應,互相幫助,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應當應分?若是延良不願意為二哥的印度生意照顧一二,是不是就不算一家人了?”曹曦冷冷的問道。
“五妹……”曹煊有些不滿地看着自己的妹子。
一筆寫不出兩個曹,怎麼嫁了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一意向著夫家了?
不過,面對這個妹子,他還是存有幾分心虛的。
他們這一支曹氏偏脈除了他父親蒙祖上餘蔭,享有一個最末等的子爵封號,到了他們這一代,幾乎跟普通人無異,連貴族圈都混不進去。
更為可憐的是,他父親從事的還是醫學研究,沒有給他們積下任何政治人脈。以至於,他們在起步階段,無不依附和巴結魯王府嫡脈主支,吃點人家嘴裏剩下的殘羹冷炙,日子一直都過得“平淡無奇”。
然而,他們的轉機卻在他妹子曹曦嫁人的時候出現了。
睿宗皇帝看在昔日樂安大長公主的情分上,對李延良多加體恤照顧,還將曹曦指婚與他。
在嫁給李延良時,這位懵懂幼稚的妹子竟然被睿宗皇帝敕封為文安縣主,賞公主婚配儀仗,極盡榮耀。
突然之間,曹曦就成了他們整個曹家身份最為尊貴的人。
更重要的,他們曹家在跟李延良母家宋氏聯姻后,一下子獲得無數的政治資源和經濟資源,使得他們幾個曹家兄弟因此大受其益。
這麼多年來,曹煊通過宋家的關係,一直在從事秦齊之間的進出口貿易,雖然生意規模不大,但勝在業務穩定,利潤也適中,慢慢積累了豐厚的身家。
數年前,他還通過妹夫李延良任暄州警備司令的關係,參與紅火的跨太平洋三角貿易--即從漢州本土或南洋地區攜帶工業製成品及南洋特產前往秦國、朝鮮、日本售賣,然後再從上述地區採購茶葉、藥材、粗棉布、女人轉售至殷州及西屬墨西哥地區,最後裝滿黃金、白銀、礦產、毛皮等物資返回漢州本土——賺得盆滿缽滿。
如今,聞知妹夫即將前往印度赴任,曹煊便想摻和利潤豐厚的印度貿易,準備繼續藉助李延良的關係,再狠狠地撈上一大筆。
在競爭激烈的印度市場,你若是沒有一個強有力且可靠的臂助,如何去從那些深耕多年的老牌貿易商行手中搶食吃?
可瞧着妹子這般態度,明顯是不想李延良因此污了名聲,影響他的軍中仕途發展。
可問題是,在海外諸多殖民領地,那些總督、民政事務官,以及駐軍將領哪個不是為自家親屬或者背景系深厚的勢力提供一定程度上的貿易便利和政策照顧。
再者而言,李延良也不是當初剛剛投身軍伍時那般“純潔而無暇”,也是知變通、懂人情的中高級軍官了。
“二哥,你怕是不知道吧。”曹曦見兄長就要怏怏離去,在他身後沉聲說道:“陛下在國內大力整頓吏治,懲處官員貪腐后,已經將目光瞄向了海外領地。監察院和軍隊糾察體系不日亦將在印度等諸多海外領地設立。延良作為陛下親信,豈能以身試法,為他人落下口實?”
曹煊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回頭望着自己的妹子,想要說些什麼,但嘴巴張了張,最終嘆了一口氣,走出房間。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法國向我大齊宣戰,攻擊我大齊海外領地!……”
“……今日特刊,內閣正式響應法國的挑釁,於今日清晨十時向法國宣戰!……”
“……特別消息,帝國樞密院、帝國總參謀部、陸海兩軍司令部奉皇帝陛下詔令,將派兵前往大西洋,以應對法國的無恥入侵!……”
“……”
剛剛坐上馬車,曹煊便聽到街上報童的大聲吆喝,眾多市民紛紛駐足,掏出幾個硬幣,或買一份,或買數份,直接攤開報紙,急切地看着裏面的最新消息。
“哎呀,法國居然主動向我大齊宣戰了!”
“狗日的,這幫夷人在不斷挑釁后,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
“打回去!這些夷人畏威而不懷德,居然敢挑事,定要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就是,小小的法國,竟然還敢向我大齊叫囂,那還對他們客氣啥,滅了他們!”
“……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可笑,可嘆!”
曹煊叫停了馬車,吩咐車夫替他買來幾份報紙,坐在車上仔細觀看。
“呵,這法國人怕是被我大齊逼得不得不主動宣戰吧!要不然,法國的臉面都要丟盡了。”曹煊一邊看着,一邊自言自語道。
三個月前,齊國海陵總督區在獲得本土和黔州的支援后,出動五千餘大軍,一舉覆滅了麥利那王國所有的殘餘勢力,將富饒的中央高原徹底拿下。
在絞殺麥利那人時,齊國軍隊捕獲了數名法國天主教神父以及百餘法國雇傭軍。
可能是惱於這些人給己方部隊造成一定的傷亡,齊國士兵們對這些法國俘虜施以了極為嚴厲的懲罰,用比較殘忍的手段弄死了其中大半,剩下的則全部投入到苦役營,修建道路,整治水利。
不到一個月時間,因為惡劣的勞動環境和頻繁的傷病,這些俘虜也被盡數折磨而死。
本來,齊國人完全控制了海陵島,就算弄死個把人,只要將消息封鎖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法國政府居然獲知了這個消息,頓時引起國內洶洶的輿論,要求齊國給出一個合理而明確的答覆。
虐殺俘虜、殘害苦力自然不是什麼好事,齊國外交官員想都沒想就予以矢口否認,還反污法國人造謠生事,敗壞齊國的國際聲譽。
但法國人卻說,他們有十足的證據,可以證明齊國人確實弄死了他們一百多法國子民,向齊國發出嚴正交涉。
雙方就此展開了一場口水仗,你來我往,爭得面紅耳赤。
當一名僥倖逃離海陵島的法國神父在無數民眾面前,聲淚俱下地控訴齊國人的暴行,揭露法國同胞所遭受的不幸時,頓時引發了法國部分“民眾”的強烈反齊情緒,紛紛向國王路易十五和執政的紅衣主教弗勒里請願,要求對齊國宣戰。
在這種情形下,法國政府若是還想將愈發尖銳的齊法矛盾強行壓下去的話,怕是要遭到眾多貴族和教士的反噬,引發國內劇烈的政治衝突。
於是,在強大的“民意”裹挾下,法國向齊國宣戰了。
儘管,齊國也未做好萬全的戰爭準備,但收到法國的宣戰書後,也只能“被迫”應戰,也宣佈與法國進入戰爭狀態。
隨後,齊國的忠實盟友愛爾蘭、波斯、摩洛哥,以及諸夏聯盟也陸續向法國宣戰。
時隔十年後,齊國又迎來一個新的歐洲大國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