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答案

就像之前無數人第一次碰到電車難題一樣，是拉下操縱桿救那五個人，還是讓電車原封不動的碾過去？張似道同樣陷入兩難，是儘快得知3473位弟子的死因得以補救，還是保下自己的徒弟，賭他記憶恢復的希望。

陳青雲的心跳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加快，彷彿溢出胸口。

這個答案並沒有讓眾人等待太久。這位佝僂的老人，義無反顧的上前一步，將陳青雲護在身後。道道威壓從老人身上四散而來，剛剛被異象衝散的雲層重新聚攏，越來越厚，越壓越低，黑紅色閃電在天空翻湧，“咔嚓”，震耳欲聾的雷聲打亂了兩宗十二門眾人的呼吸。怒吼的狂風吹着老人的鬍鬚四處張揚，若有若無的電光慢慢匯聚在他的身上。

“張師叔得罪了”東方若初化作一團火焰向前急馳，炙熱的高溫扭曲了眼前的視野，呼吸都夾雜着一絲灼熱。亮藍色的圓形波紋屏障突然出現在陳青雲周圍，隔絕了高溫和功法的餘波。

“擎龍破!”東方若初幻化成火龍撲向老人。張似道雙手往虛空用力一抓，兩條由雷電組成的長鞭驟然出現，隨手一甩鞭梢向巨龍捲去，“啪”“啪”兩條鞭痕出現在火龍臉上，火焰形成的鱗片瞬間崩開。

張似道手腕抖動，兩鞭合一，左手持鞭，莜地揮向左方，隨即圈轉，自左至右，遠遠向火龍腰間圍來，好一招“玉帶圍腰”。若是東方若初本體只須向前竄出，或是往後縱躍，即能避過，但此刻化為龍身卻非硬接硬架不可，當下龍爪對準鞭梢抓去。張似道抖然換手，再將雷電長鞭一分為二，那右手一沉，忽而兜轉，迅疾無倫的卷將過來，將東方若初緊緊綁住無法掙脫。

“天雷訣”隨着老人一聲低吼，手中雷電長鞭迅速炸裂激起滾滾黑煙，火龍的悲鳴響徹山谷，煙塵中一個龐然大物蜷縮着轟然倒地。

“咕嘟”人群里傳出清晰的下咽聲。兩宗十二門均被張似道出神入化的雷法震在原地。

“各位宗門長老，請再給我們師徒點時間，等我徒兒靈魂或記憶恢復再做詢問如何？”張似道平靜的語氣伴隨着空中雷鳴，竟壓的眾人下意識不住的後退。

“這老頭也太帥了，等這劫難過了，我定要學上兩手”陳青雲雙手抵在屏障上，兩眼放光，臉貼在屏障上已擠壓變形，探着頭向外張望。

剛剛激戰形成的濃煙在山風呼嘯中逐漸散去。誰都沒有注意到地上的火龍在慢慢捲曲，只見她尾部猛然發力，張開巨口向老人沖咆哮而去。

“老爺子小心啊，你這年輕人不講武德，搞偷襲，你玩不起，你沒有實力呀你”看着即將被龍口吞沒的張似道，陳青雲瘋狂的拍起屏障。

張似道雙手平推，淡新的藍色屏障在他面前成形，隨風而起。“昂”就在龍頭即將咬到屏障時，龍尾卻出乎意料猛然掃向臨淵閣排水渠處，靠着反作用力，一個急轉向陳青雲飛去。

張似道轉身向龍身抱去，熾熱的高溫捲曲了他的鬍鬚，毫釐之間，半個龍身竟然憑空消散，張似道抓了個空，只能眼睜睜看着龍嘴向陳青雲咬去。

任誰都沒想到東方若初年紀輕輕就把神通練到如此境界，舉重若輕，變幻自如。當眾人回過神來，火焰龍頭突然上揚竟銜起圓形屏障帶着陳青雲向高空飛去，好一招聲東擊西，火中取粟。

“啊～～”陳青雲被劇烈的碰撞打破平衡，站立不穩倒在地上，驟然猛烈的速度狠狠把他壓在屏障底部，身後就是火龍的血盆大口。眼前的雷雲極速後退，刺眼的光亮扎着陳青雲的睜不開眼來。

雲層后的夕陽慢慢墜下山去，滿天紅霞，霞光灑在雲朵之間，形成了一幅壯觀的畫卷。夕陽透過雲層的縫隙，發出溫暖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天空。天邊的雲朵像是婉約的舞者，輕盈地漂浮在其中，宛如柔軟的絲綢。遠處的山峰顯得蒼勁有力。山峰的輪廓清晰可見，屹立在地平線上。山的顏色從深黃漸變為淡白，在紅色和藍色的閃爍間熠熠生輝。

熱浪翻湧的火龍隨着清風逐漸消散，一紅裝美人從火焰中踏出，雙腿白皙光滑，如同雪白的玉石，修長的大腿線條流暢，溫潤的肌膚透露着健康的光澤，後世成熟女性的部分特質在她身上得到完美的展現，讓人為之傾倒。她的眼神中透露着灼人的自信和清冷，深邃而堅定，彷彿能穿透人心。薄薄的嘴唇勾勒出迷人的弧線，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她腰間別著地白色香囊，更顯着氣質獨特，如同一朵嚴冬里綻放的梅花讓人沉醉其中，讓人慾罷不能。

陳青雲撣開身上灰塵，抻直衣袍褶皺，緊了緊內兜。他知道自己正處在萬米高空，腳下是萬丈深淵，呼吸早已急促的失去節奏，負手而立，緊繃著因為本能而渾身戰慄的肌肉，雙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不能往下看，千萬不能往下看，陳青雲在心中默念。

“青雲師侄，還記得我是誰嘛”東方若初在御空到屏障前，雙手抱胸，嚴厲的寒芒從她眼裏射出，刺地陳青雲汗毛直立。

“不記得”陳青雲緩緩的從嘴裏擠出這三個字。

“小師侄，你可知失去記憶有很多種方式。”東方若初圍着屏障踱起步來：“其一，修鍊神魂功法時貪圖冒進心猿意馬，致使神魂激蕩。其二，突破境界時根基不穩，致幻視幻聽妄言妄見，便會走火入魔，雖肉身還在但神志不清。其三，神識被功法破壞，神魂受創也會失去記憶。”

東方若初慢慢踱步到陳青雲背後問道：“師侄啊，你還有零星記憶是哪種方式嘛，是秘境之中突破還是另有原因。”

陳青雲被強大的壓迫感震在原地不敢動彈，悠悠回到“不記得了。”

“哦，是嘛？”東方若初用冰冷的語氣回答道：“還有其四，被高於自己數倍境界的人奪舍，也會在短時間內失去記憶。我說對嘛青雲師侄”

“要死要死要死，這女人一頭烏黑靚麗的頭髮，也沒看見絕頂啊。”陳青雲內心在這一瞬間閃過無數的經典片段：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

“以前我沒的選擇，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我對閣下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別看着我呀，大哥，你是了解我的，要是我出手，那趴在桌子上的應該是她的…”不對，這更不對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東方若初抬起右手拍向屏障，屏障陡然破碎，隱隱約約一個勒字彙聚手心打在陳青雲後腦。

“搜魂術”冰冷的語氣在陳青雲的耳邊越來越遠，劇烈的疼痛反應在他身上，身體抽搐，無數的血管爆裂，從內到外把全身染的殷紅。

陳青雲的意識逐漸飄遠，視線模糊，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老人穿破烏雲，渾身霞光，飄逸而來，口中大喊：“雲兒！”

待近才看了，那哪是什麼霞光，是老人渾身的傷痕和隨風飄蕩的空蕩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