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驚天巨變
天有不測風雲
人有旦夕禍福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這就是人生。
話說花濺淚葬了羅貫中,這麼一耽擱,天色已逐漸暗了下來。花濺淚讓羅玉賞上了馬車,自己則在前方駕車,奔明教總壇駛去。
在路上,兩人心裏各有所思。
花濺淚心想:帶着位姑娘回去,該如何和花妹解釋呢?不如做個現成的媒人,給楚大哥撮合一下吧,但嫂夫人會不會答應呢?
轉念又想:還是回去再說吧。
羅玉賞心中更是糾結,她剛死了至親,心中難過。花濺淚答應羅貫中照顧自己,始終有點強人所迫,自己又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
此刻已是巳時,車行粼粼,眼看就到總壇,花濺淚卻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心裏極不舒服。突然,眼前一亮,只見前方大約十里處竟燃起熊熊大火,紅彤彤一片,直衝天際。
花濺淚心中暗叫:不好!
那正是明教總壇的方向。花濺淚快馬加鞭,心中隱約有不祥之兆。他從未感到過恐懼,此刻卻是怕的要命。他想起陳百花和楚驚心,腦中胡思亂想,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楚大哥武功蓋世,應該能護花妹周全。或許這大火只是總壇失火。花濺淚在心裏自我安慰。
羅玉賞好像發覺了什麼:“花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花濺淚不停鞭策,嘴裏說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失火了。”
不到一炷香時間,馬車已行至明教總壇。只見總壇已是一片火海,大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許多房屋已經塌陷,只留下光禿禿的高牆。花濺淚翻身下了馬車,疾步沖入總壇之內。羅玉賞也下了馬車,緊跟其後。
花濺淚進了總壇,只見曾經的高牆大院內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有躺在地上的,有趴在地上的,有的斜倚在牆角,有的卻似跪非跪。他認出了兩位護法及數十名明教教眾,其餘皆是黑衣蒙面。花濺淚眼中充滿了恐懼,身後的羅玉賞更是嚇的花容失色:“花……花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花濺淚已聽不到她在說什麼,耳中嗡嗡鳴叫,腦子裏一片空白。
“花妹,花妹……”他一邊大喊,一邊四處尋找陳百花。花濺淚在轉角處接連看到薛零星,高升月,雨化辰的屍體。這三位護法武功高強,竟也死在敵人之手。花濺淚更是又驚又怕。他驚慌失措,聲音已經嘶啞。他嘴裏不住大喊陳百花的名字,輾轉來到了風雲殿。這風雲殿全是青石砌成,沒有被大火殃及。花濺淚進得殿內,只見大殿內有數十名蒙面男子的屍體,地上有一灘灘紅丫丫的血跡。只見殿內一人斜坐地上,背靠台階。那人四十上下,方面闊口,正是楚驚心。肩上倚一婦人,正是楚驚心的夫人夏迎春。
花濺淚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卻發現二人早已氣絕身亡。楚驚心身上刀傷劍傷無數,可見當時打鬥之慘烈。
夏迎春腹中插一短劍,右手兀自緊握劍柄,想必是殉情而死。
“大哥,大哥。”
花濺淚喊了兩聲,楚驚心再也不能回應,伸手一摸,觸手冰涼,顯然斷氣已久。
“啊!”花濺淚大喊一聲,衝出殿外,跌跌撞撞的接着尋找陳百花下落。連武功蓋世的楚驚心都慘死敵人之手,陳百花更是難逃魔掌。他心裏明白,可仍抱一絲幻想。
大火仍在“噼里啪啦”的燃燒,窗,門,大梁,不斷墜落。“咚,噹啷,咔刺”之聲不絕。木炭味加上屍體的燒焦味,摻雜在一起,鑽入口鼻,讓人作嘔。
花濺淚已顧不得許多,突然,他在地上撿起一枚玉佩。花濺淚只覺頭皮發麻,他認得出這是陳百花的玉佩。玉佩不遠處是門窗大梁倒下而燃起的火堆。火苗已經漸漸熄滅,剩下通紅的焦炭,不停地迸出火星。
花濺淚拔出青龍劍,將焦炭一一挑開,到的後來,乾脆把劍一扔,用手去扒。即便兩手燒的通紅,鮮血淋漓,花濺淚卻已感覺不到疼痛。他兩眼佈滿血絲,嘴裏不停的喊着“花妹”。
羅玉賞見到此景,心中不忍:“花大哥,你的手受傷了。”
花濺淚充耳不聞,直到焦炭,灰燼全部扒開,卻見下面是一堆白骨。花濺淚眼前一黑,幾欲暈倒。
羅玉賞似乎明白了什麼,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花大哥不要這樣。”
花濺淚喃喃自語:“花妹死了,花妹死了。”
突然,花濺淚撿起地上的青龍劍,直指羅玉賞咽喉:“是你,是你用調虎離山之計,把我引開!你是受誰指使?快說!”
羅玉賞嚇得不知所措:“花……花大哥,你……你說什麼?”
花濺淚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眼中殺氣大盛:“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羅玉賞向後退了一步,說道:“我沒害你啊。”
“可你害了花妹,害了我大哥!”花濺淚厲聲說道。
“沒……我沒有,”羅玉賞道:“如果真的是我,我逃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跟着你來這裏。”
花濺淚一想也是。突然,他手持青龍劍,一劍一劍的在地上劃去,直到劃出深愈數尺的坑來。花濺淚將那一堆白骨小心翼翼的放入坑中,呆立當場。他眼睛始終盯着那堆白骨,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但從他的眼神中,卻能看出他的悲傷,無奈與凄涼!
過了很久,他好似想起了什麼,徑直往風雲殿走去。
羅玉賞被他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也不敢多問,只是在他身後跟着。
花濺淚來到風雲殿,走至楚驚心屍體旁邊,說道:“大哥,你們夫妻情深,生死與共。而我與花妹卻已陰陽兩隔,再也不能相見了。”
語畢,花濺淚仰天長嘆,接著說道:“我這就將你們合葬。”
花濺淚鼻中聞到了楚驚心身上濃烈的酒味,暗暗自責:“若非大哥陪我喝了這麼多酒,以致神志不清,以大哥的絕世武功,未必會遭人毒手!”
花濺淚扶起楚驚心,陡見他背後台階上有一行血字。寫道“賢弟快”三個字,最後一個“走”字只寫一半……
花濺淚心中一酸,淚珠在眼睛裏打轉,心想:大哥臨死之際卻還想着我的安危。
花濺淚將夫妻二人合葬之後,喃喃自語:“這個世上,我再無親人,已經了無牽挂了。”
接着,花濺淚轉身向羅玉賞冷冷說道:“我死之後,請你將我和花妹合葬。”
羅玉賞聽他之言,說道:“花大哥死之後,我也沒有親人了,我死之後,誰又能葬我?”
花濺淚看了看羅玉賞,說道:“那一車金銀,足夠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你為何要死?”
“那你為何要死?”羅玉賞反問道。
花濺淚道:“我空有一身武功,既報不了殺父殺母之仇,又報不了殺妻滅友之恨,活着還有什麼用?”
羅玉賞道:“我空有一車金銀,既救不活爺爺,又不能阻止花大哥去死,我活着又有什麼用?”
“你……”花濺淚欲言又止。
羅玉賞道:“再說,該死的既不是公子,也不是我,而是公子的仇人!”
“仇人?”花濺淚黯淡無光的眼中似乎放出光芒:“可是我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羅玉賞道:“這個簡單,他們都矇著面,證明他們不想讓我們認出是誰。為什麼不想讓我們認出他們是誰,那是因為他們定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花濺淚盯着羅玉賞道:“你接著說。”
羅玉賞道:“我們去找那些屍體查看,定能找出蛛絲馬跡!”
“好,我們這就去找。”花濺淚道。
兩人復又回到風雲殿,將黑衣人的面具一個個摘下。花濺淚與羅玉賞對視一眼,這些人她們都不認識。
兩人復又來到院內,將幾十名黑衣人的面具一一摘下,卻是大失所望,這些人她們見都沒有見過。
羅玉賞道:“花大哥不急,既然他們沒有留下線索,那我們就從明教中人找線索。”
“怎麼找?”花濺淚問道。
羅玉賞道:“花大哥有所不知,我爺爺雖對武功不感興趣,但他將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路數都羅列成書。我閑來無趣,早已倒背如流。只要看到傷勢,我就知道是何門何派的武功。”
“好,我們這就去找。”花濺淚拉起羅玉賞玉手去找明教弟子的屍體。
羅玉賞見有一人脖頸處有劍傷,用玉手一指,說道:“花大哥請看,這人劍傷既小且深,傷口卻薄似楊葉,這人使的是連城派的連城劍法。”
接着又指向斜倚牆角的屍體,說道:“這人雙肩同時中刀,刀風強勁有力,手中握有劍柄,顯然是被對方用刀斬斷。這人使的是金刀門的鴛鴦連環刀。”
“連城派,金刀門。”花濺淚嘴裏喃喃念道。
羅玉賞接着指着另一屍體,說道:“這人胸口受的是棍傷,後背中的是暗器。江湖中使棍的門派並不多,只有神木幫以棍法名揚天下。他背後中的蜂尾針,針上喂有劇毒,這是正氣幫的獨門暗器‘滿天花雨’”
“這人是什麼手法,我倒沒有看出來。”
羅玉賞接着往下看,指着另一個屍體,說道:“這人腦漿迸裂,中的是黑風寨的‘雄霸錘’。”
“此人被攔腰而斬,只有‘洞庭派’的開天斧有如此威力。”
“這是鑄劍山莊的‘御龍劍法’。”
“這是天山派的‘秦家鐧’。”
“這人死在天地教馬南山的成名絕技‘化心掌’下。”
她一口氣認出九大門派的獨門絕技。花濺淚聽的倒抽一口涼氣。這些都是武林中的名門大派,掌門人俱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
花濺淚心想:此次圍剿明教,不知對方究竟來了多少這樣的高手。別說大哥昨晚喝的酩酊大醉,即便神智清醒,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啊。
羅玉賞好像明白了什麼,不再往下說。
花濺淚道:“你接著說。”
羅玉賞輕啟朱唇,說道:“太多了,一時我也不能十分斷定。萬一我們認錯了仇人……”
花濺淚一擺手,一臉殺氣,一字一頓的說道:“寧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羅玉賞心想:這些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花大哥如何能殺得完,其餘的仇人我斷不能說了。
轉念又想:知道仇人是誰也好,總強過讓他現在去尋死。
當下說道:“其餘都是些平庸之輩,無法看出是何門何派的殺人手法。”
花濺淚喃喃自語:“連城派,金刀門、神木幫、正氣幫、黑風寨、洞庭派、鑄劍山莊、天山派、天地教。”他要用心記住這些仇家。
羅玉賞看出了他眼中充滿的仇恨,冷漠,憂傷與無奈。
只聽花濺淚問道:“這些門派都在哪裏?”
羅玉賞眉頭一皺,說道:“爺爺書里有記載,只是這些門派遍佈四海。天南地北,如何去找他們?”
花濺淚冷冷說道:“即便找到天邊,上天入地,也要一個不留!”
花濺淚聽其一席話,死志已消,殺心大起!
羅玉賞雖未見過花濺淚殺人,但剛剛見識他以劍倔地的本領就知道他的武功之高,絕非泛泛!她不知道花濺淚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但她知道,江湖之中即將迎來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