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再現人祭
夏致遠確信自己沒聽錯,可是這人到底什麼意思?這話是蘊含深義,還是純粹的惡作劇?
正迷惑間,路邊突然衝出兩個壯漢,似與那人十分熟絡,勾肩搭背將他拖到一邊:“馬老六,走走走,哥幾個喝兩杯去!”
可馬老六沒有半點開心的模樣,神色驚慌奮力掙扎,但他哪裏是兩個壯漢的對手,被那倆人半拖半拽帶到一邊。
就連路人的目光,都從夏致遠這兒挪到那幾個人身上。
好像有什麼不對……咳,把好像去了,就是不對勁兒!
“嘿,你們倆幹什麼!”夏致遠一聲斷喝沖了上去,劈手便將馬老六從壯漢手裏搶下來。
在這一瞬間,滿街的百姓全都停住,他們不聲不響,用那種充滿排斥和憤恨的目光瞪着夏致遠。
被他救下來的馬老六像篩糠一般瑟瑟發抖,手腳癱軟,嘴裏更是念叨個沒完:“要死了,要死了!”
若不是被牛提在手裏,怕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夏致遠詫異地看着馬老六:“喂,你沒事吧?”
馬老六像死了老婆一樣哭喪個臉:“我要被你害死了!”
夏致遠莫名其妙:“這話說的,我都不認識你,怎麼就把你害死了?”
馬老六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壓根兒不想多說:“快跑吧,越遠越好。”
夏致遠更迷糊了:“到底啥事啊,你讓我跑什麼……”
話音未落,剛剛還愣在原地的百姓已經圍了過來,手裏不是提着柴刀,就是拿着鐵釺,還有的乾脆就是拎個扁擔。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壓抑的兇悍。
馬老六緊緊抱住腦袋:“完了,來不及了!”
夏致遠眉頭一挑,心說這個鎮子有病吧?
“你們想幹什麼?”他厲聲喝斥。
沒人回答,眾人只是繼續圍上來。
這是進了賊窩子啊!
夏致遠嘆了口氣,本想取出重劍攔江,想了想沒用這柄大劍,而換成一對小巧玲瓏的金瓜錘,足有拳頭大小的鎚頭噹噹撞擊兩下,發出沉悶的聲響:“不怕死的就來!”
圍住他的百姓有些遲疑,但人群里馬上有人喊道:“不用怕他,咱們人多,累也累死他!”
聽到這個聲音,原本有些踟躇的百姓又堅定了信心,繼續包圍上來。
夏致遠神識擴散,立刻在人群中鎖住一個人。
他二話不說掄起金瓜錘,三兩下砸翻了七八個百姓,愣是把那人揪了出來,一腳踩在那人的背上,令他動彈不得:“說,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其他人被夏致遠乾脆利落的身後震住,沒人敢再靠近,反倒不約而同地緩緩退開。
這一路上,他沒少遭遇意外,偷搶都是常事,可被一群百姓圍起來,還真是頭一回。
夏致遠不知道里的百姓到底發什麼瘋,他只知道自己是無辜的,不想大開殺戒,就必須先發制人。
“認識他嗎?”他問馬老六。
馬老六正發愣,聞言回神,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這人叫陶勇,是個潑皮。”
潑皮?
夏致遠有點鬧不明白了:“你們這個地方,潑皮挺多的啊?特產?”
馬老六跟上他的腦洞,愣怔了一下才明白他什麼意思,一時間不知該從哪裏說起才好。
陶勇突然發了狠:“馬老六,你要是不想活了,老子送你全家一起上路……”
夏致遠那叫一個氣啊,腳底下微微用力,陶勇立馬就發不出聲音了:“我讓你說話了么!”
再看馬老六,臉上好像開了染坊一樣變了又變,目光游移躲閃,不敢和夏致遠對視。
“我保你全家無事!”夏致遠說。
陶勇露出不屑模樣,想開口,卻被夏致遠踩得一聲悶哼,險些吐血。
這傢伙也是個硬氣的,居然咬牙硬挺,一聲不吭。
“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陶勇眼睛一瞪,還想再硬氣一回,哪成想夏致遠一錘砸下來,登時砸碎了他一根手指。
陶勇雙眼暴突,強忍着沒叫出來。
夏致遠不是個殘暴的人,但是對這種油鹽不進的傢伙,委實沒什麼耐心。
他有自己的底線,但也不會固步自封。
陶勇還在堅持,夏致遠語氣陰森:“我最欣賞硬骨頭。”說完又是一錘。
陶勇劇烈喘息,依舊沒說話,可馬老六卻忍不住了:“我說,我說——”
夏致遠整個人都不好了,該講的死活不鬆口,你個旁邊吃瓜的反倒先支持不住了,我該說你什麼好?
他也知道,馬老六隻是個普通人,或許只是一時心軟提醒一句,卻沒想到這是一位什麼樣的存在。
不過夏致遠對他的提醒還是很感激的,腳下放鬆了一些:“你說!”
陶勇突然發力掙扎,若是換個普通人,沒準就被他掀翻了,可夏致遠紋絲不動,繼而覺得他太煩,乾脆一腳踩暈了:“說吧,現在沒人搗亂了。”
馬老六咽了咽口水:“他們想抓你祭湖……”
夏致遠瞳孔一縮:“怎麼祭?”
馬老六低頭:“就是活着扔進湖裏,喂湖神。”
怎麼又冒出個湖神來?
他連續追問,馬老六也豁出去了,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離奇的故事,原來鎮子並不是真的不受旱災影響,兩個月前,這裏同樣飽受乾旱摧殘。
某天夜裏,突然一聲悶響,繼而地動山搖。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發現鎮子面邊的平地,已經被一片湖水取代。
鎮民奔走相告,提桶拎壺,湧向湖邊。
誰料湖面突然波濤翻湧,一個大浪就把跑在最前面的幾個人衝進湖裏。
接着湖水凝聚成一張面孔,自稱湖神,要求鎮民每隔幾天,就要以活人祭湖一次,如此一來,就可以保證集鎮有充足的水源可用。
一邊是救命的水,一邊是活人的命,三老商議了好幾天,也沒商量出個結果。
到了該活祭的日子還沒拿定主意,不知情的鎮民本打算取水,結果卷進了湖裏。
三老痛心疾首,以陶勇一眾潑皮卻下定了決心,直接綁了幾個外鄉人扔進湖裏。
其他人雖覺不忍,可災情如火,也就裝聾作啞,默認了陶勇等人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