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工分啊

作為新世紀的四有青年，徐建軍之前哪裏干過什麼農活，健身房裏擼鐵那隻能算花架子，真正考驗人的是重複性的機械動作，就算是徐建軍有心理準備，再加上小徐給他留了個傲人的身體本錢，他還是在恢復勞動的第一天就趴下了，晚飯玉米糊糊粥他都懶得吃了，直接跟硬板床來個親密接觸。

開春小麥地里施肥除草，灌溉春耕，別說機械化了，大隊裏那幾頭牛都是超負荷運轉，剩下的只能是全靠人力了。

最最讓徐建軍嫌棄的活就是挑大糞，要是自己學化工就好了，爭取早點改良化肥工藝，增加產能，再加上袁爺爺的稻子，估計用不了多久，國人就不用靠雜糧充饑了，白面大米管夠，想想就有成就感。

要說大隊最輕鬆又能掙工分的工種無疑就是大隊小學老師了，不過這個時候大家學習熱情有限，也就老么李曉年齡小，大家讓着她給她多排點課時。

小姑娘也挺有上進心的，上次考試倉促，再加上她沒有上過正統的高中，底子太薄，不然她也非跟着徐建軍一起湊熱鬧不可，這次回來他拿回來的資料，李曉已經借過去翻閱了。

“軍哥，別裝睡了，起來幫我看看這個問題，我自己琢磨不出來，問朱姐她也不會。”

“曉曉，你哥我不是裝睡，那是真累的癱了，你就行行好吧，讓我緩緩，學習上進也不趕這一時，”看着小妹妹求知慾旺盛的樣子，徐建軍只是抬了下眼皮，就又恢復原狀了。

“軍哥，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回頭給你帶好吃的，主要是下次高考沒剩幾天了，爭分奪秒啊，咱們知青點也就你有經驗，還有你帶回來的複習資料我看了，比我自己收集的全多了，我相信只要把這些資料吃透了了，考不了最好的大學，考個次一點的學校還是有希望的，”別看李曉年齡最小，還是挺有想法的。

周邊已經陸續有消息傳來，通過上大學改變命運，這是他們這些近乎被拋棄的群體最便捷的渠道了，聽說林業隊一個姓劉的姑娘考了個文科狀元，人家已經歡天喜地的去北大報道了。

李曉不敢對狀元什麼的抱有奢望，但考個師範什麼的，只要努努力，也不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被拖起來的徐建軍不得不幫李曉解決幾個數學題目，這時候他肚子也終於有了知覺，幸好朱亞珍給他留了飯，不然他只有餓肚子睡覺了。

看着在他那個年代，只能當作豬食的玉米糊糊，徐建軍欲哭無淚，偶爾一頓或許可以說是體驗生活，嘗嘗新鮮，但是頓頓都是這個，讓他這麼個大小伙兒感覺早晚要營養不良。還是要想想辦法整點蛋白質之類的改善一下伙食，二姐給的糧票只能應急，人家同行穿過來都是吃香的喝辣的，還有人暖床，王八之氣一開，一群人無腦的納頭便拜，到他這兒還要為吃喝發愁。

連着折騰了幾天，徐建軍慢慢也適應了過來，畢竟身體本錢擺在那裏，再說了，干多了就知道怎麼省力氣，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偷奸耍滑。生產隊的那些社員還不是一樣，給公家下死力氣的只是少數。

每天除了為了那點可憐的工分，徐建軍也開始有節湊的複習功課，要知道如果考上了，這種苦逼日子也就幾個月，但不努力考好的話，離上山下鄉這個國策結束可還有幾年呢。

要讓他紮根農村，當個出頭鳥學什麼小崗村，帶領大家開啟即將到來的新時代，他可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去扮聖母。話說回來了，就算是他想，估計也沒有幾個人願意配合他，畢竟人家能幹出這麼劃時代的事情，是一個敢想敢幹的領頭人，帶着一大幫膽大包天的小夥伴，才能有後來的結果。

徐建軍同學現在勞動，能掙到夠自己吃飯的工分，他就已經知足了，而且大隊對於他們這種要準備高考的，在一定範圍內還是給與關照的，這點徐建軍心知肚明。

“軍子，你看我這幾天跟着你們一起學習，有沒有希望到時候也去拼一把，萬一讓我懵着考上了呢，”宿舍通鋪上，劉峰忐忑不安的問道。

“峰哥，不是弟弟我打擊你，就你這樣的，初中沒打好底子，後來又沒沾過書，就靠着臨時抱佛腳，基本上沒什麼可能，語文還有點懵的可能，數理化加上英語什麼的，那就完全靠真本事了，”劉峰不是老三屆，沒有紮實的基礎，不過他倒是有股子不安分的心，還是老大王擁軍踏實，他是早就認命了。

“就是，我就從來不胡思亂想，還是早點讓家裏給安排個工作實在，”於得水更不用想，就算是在條件全部具備的情況下，他也不一定能考上學。

“得了吧，就你小子這樣不思進取，還惦記人家胡俊芳，人家村花看上的是愛學習的，你沒看她沒少往建軍他們那裏湊，我看她有那麼點意思，就是人家建軍早晚是要回城的，這就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哈哈，得水伱說是不是啊？”

不得不說劉峰着傢伙真不招人待見，三句話就開始挑撥離間了，好在於得水早就對他免疫了，“軍哥長的壯，又有文化，我肯定比不了，招人喜歡那是應該的，不像有些人，高不成低不就，學習學習跟不上，勞動也拖後腿。”

“好了，別整天搞這些沒用的，我聽說水庫那邊要加固堤壩，我估計這兩天我們也要過去，到時候活比在村裡還要重，你們還是好好養精蓄銳，可別到時候給咱們胡家峪知青點丟臉了。”

每到這種拌嘴的時刻，王擁軍都是出來彈壓的，不過他也確認有這樣的威信，第一資格最老，另外幹活也最積極，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沒少幫他們幾個。

“老王，啥情況，你聽誰說的？”

“昨天下工跟根叔一起回來的，聽他說的，應該八九不離十，說是趁着汛期還沒來，加固堤壩，其實去那邊也不錯，聽說去的人挺多的，整天對着你們幾個，我實在是厭煩的很，剛好出去跟周圍知青點聯絡聯絡感情。”

“老大，你說這話可是傷了大家的心了，整天對着你這麼個黃臉漢子，我還沒有嫌棄你，你倒是先矯情起來了，老實交代，是不是別的知青點有老情人什麼的要去會會？明天我就跟朱姐告狀，就說老王同志見異思遷，得隴望蜀，大大滴不老實，”難得聽王擁軍說俏皮話，徐建軍也跟着湊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