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希望破滅
或許是坐得太久，總經理趙朝陽按揉着腰桿，深吸了一口氣，朝工廠的兩位技術主管問道：“行不行？少董的這個方案？”
雖然是西蜀新科的總經理，但是趙朝陽並不懂那些生產技術的細節，所以在看到自家少董的方案后，雖然有感這份方案產品的未來科技感十分強大，一旦上市必定會引起銷售狂潮。但卻依舊強忍着內心的激動，找工廠的技術管理來審核該方案的技術可行性。
畢竟現在西蜀新科已經承受不了第二次項目失敗了。
但他的詢問並沒有讓兩位技術主管有任何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周瑜從警局出來，搭出租車往工廠趕的時候，上世紀末，畢業於哈工大夜校的設備部主管鄭承瀚，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感慨道：“釀誒，這是夏普還是索尼，還是韓星、LG這些公司哪家的內部機密資料啊？
簡直刷新了我對LCD屏幕的認知，我們還在做CRT大部頭，他們已經在LCD液晶屏幕上做出了這麼多專業壟斷性設備。”
技術研發部主管田健恆在被同事這麼一驚一乍之後，也回過神來。
不過他沒有大喊大叫，而是極為謹慎的環顧四周，確認房間內就三個人之後，小心翼翼將自己面前的文件夾合起來，然後又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和圓珠筆，開始書寫一些內容。
趙朝陽和鄭承瀚也耐着性子等待着這位前董事長在幾年前從某知名大學拐來的高材生。
當田健恆寫完筆記之後，窗外天色已暗。
他枯瘦的右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鏡，因為長期熬夜而遍佈血絲的眼睛中像是有一根火柴在燃燒。
“CRT電視機這種大部頭，是真空管和電子槍配合，電子槍射出電子束，電子束射到真空管前屏幕表面的內側時，屏幕內側的發光塗料受到電子束的擊打而發光產生圖像的技術。
咱們大夏聯邦當初引進這套技術之後，從黑白電視機到現在的彩色電視機，用了十幾年，
常虹、海鑫、康嘉、Tcl和創維這些大企業就是在九十年代和這幾年飛速發展成為骨幹企業。
不過去年第六代液晶電視上市，我就發現，咱們繼續搞這種CRT大部頭電視機的話，絕對會被市場拋棄。
你們有所不知，韓星的液晶電視已經可以支持1080P/10801/720P這些高質量視頻的輸入，還能用USB接口接入電腦。
之所以現在還沒有搶佔我們的市場，完全是因為液晶電視機的造價高，咱們大夏聯邦的普通人還沒辦法消費。
咱們少董拿出來的這份產品方案中用到的是一種叫做LCD顯示面板的液晶電視機製造技術，LCD和LED都是液晶面板的技術分支，LCD雖然顯像性能差點，但是技術穩定，不刺眼而且故障率低;LED的顯像色彩艷麗，但是容易傷害眼睛，而且造價高昂、故障率也高。
這不僅是一個產品方案，還是一個技術路線的指導方案！少董在輔旦大學沒有荒廢時間！
這份方案的眼光超前，幾乎只可能是半導體行業的教授、高級工程師才能有這種高瞻遠矚的目光！
別說咱們廠了，要是創維、常虹這些公司拿到這份方案，並且落實的話，絕對可以成為我們大夏聯邦電視機行業的龍頭！甚至是出海，去和韓星、索尼這些企業爭搶中高端的份額！”
田健恆越說越是興奮，他甚至站起身來，想找這份方案的提供者詢問個中細節。
趙朝陽和鄭承瀚廢了勞什子力，才把這個看起來身材瘦弱的“書生”給按回了座位。
作為西蜀新科的總經理，趙朝陽深知這種科技行業的產品技術越是超前就越是燒錢。
所以他神色嚴肅，盯着兩位技術主管，問出了自己心中憋悶許久的問題。
“你們都說這個液晶面板的技術產品好，那我們工廠想搞這個，需要投資多少才能夠生產？”
設備部主管鄭承瀚瞬間啞然，技術研發部主管田健恆更是頃刻間呆若木雞。
最終，在眼神逼問之下，鄭承瀚就像是個憨厚的老實人，怯聲道：“這個方案上的設備，就沒有幾個是國產的，還有的設備名字，我都沒聽說過。
所以粗略算一下的話，一條液晶電視面板生產線的設備恐怕要幾十個億吧。”
聽到這個答案，總經理趙朝陽的眼睛瞬間瞪得渾圓，脖子上青筋暴起，“什麼？幾十個億？！”
一旁的田健恆恢復了冷靜，果斷否定了這個數字。
“不，應該不可能是幾十個億。”
趙朝陽的表情瞬間由陰轉晴，轉頭看過來。
“按照這份方案的設計規劃，粗略估算，總投資不可能低於一百億夏元，畢竟現在咱們大夏聯邦連第五代液晶面板技術都沒有搞明白，想越級研發的話，恐怕要上百億夏元和上千人的工程師團隊才能做到。
畢竟要做LCD電視機，就要攻克液晶模組、大宗氣體、LCD晶片、精密安裝儀器等數十個項目。
而且我這還是保守估計，因為這份方案中有不少技術，我也只是在國際前沿看過一些論文，有設備研發出來的話，恐怕也是那些國際頂尖實驗室內部的實驗樣品。”
田健恆說的越詳細，趙朝陽的表情就越是愕然。
等到這位技術主管說完自己的意見之後，趙朝陽猛然跌坐回座位上，雙眼獃滯的望着自己面前的藍色文件夾。
上百億夏元，上千人的工程師團隊，這根本不可能是西蜀新科能拿出來的配置。
別說賣家底了，就是把股份、工廠設備、地皮這些全部賣完，也根本不可能湊得出這種資金規模！
一條可以讓西蜀新科走到大夏聯邦頂級電視機廠商的路，就這麼擺在面前，但是路費卻高昂得可怕。
少董周瑜的這份文件夾，讓趙朝陽感覺到心累。
而鄭承瀚和主管田健恆也是面面相覷，然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雖然並不是掌管工廠財務的負責人，但他們作為廠里的高層，其實對工廠資產也有一個大致的概念。
西蜀新科現在年產值只有八百多萬，這錢扣除一系列成本，其實真實盈利並不多，把工廠設備、地皮和技術授權給賣出去，工人簽給第三方，算來算去，也可能只弄得到幾千萬。
這還是最理想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