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逐鹿
安慶帝看着趙瓊，不由的發出冷笑：“你們想去投靠燕王？好！我成全你們，這禪位詔書，我准了。但我提醒你們，燕王比我心狠。
你們最好盡心輔佐他，不要把對付我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安慶帝覺得提醒趙瓊是多餘，就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拿出自己的印章蓋在詔書上。
禪位詔書到手！
趙瓊率領群臣向安慶帝拜了一拜，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大殿。
偌大的金鑾殿又變得空曠。
安慶帝無力的坐回到皇位，神情呆木，孤獨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直到……
“陛下！”
一聲熟悉的呼喊，讓安慶帝的精神瞬間恢復，他猛的站起看向大殿外，就看到自己這幾天日思夜盼的人提着劍從外面跑進來。
“玄海！”
“陛下！”張玄海跪拜在地上，他的衣服上滿是創口，一身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西戎兵卒的，張玄海哭着說：“臣張玄海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安慶帝從皇座上跑下去，把張玄海扶起來。
“你不是回左江府了，怎麼回來了？”
張玄海起身回答：“回稟陛下，臣回鄉路經江淮縣的時候，收到陛下召集天下兵馬的詔書，便立即趕來了。”
安慶帝問：“你帶來了多少兵？”
張玄海說道：“只有臣和十數家將。”
安慶帝苦笑的說：“你這不是來送死嗎？”
張玄海看看外面，着急得說：“即便有一線生機，臣也要護送陛下突圍出京師。只要逃出去，等春來雪化，陛下就可以召集天下兵馬反攻西戎，把京師重新奪回來。”
安慶帝想跟張玄海走，可是又不禁的哭笑起來。
“朕對不起你！”
張玄海急道：“我知陛下有難處不得不罷免我。但有什麼話，等突圍出去再說吧。”
張玄海拉着安慶帝往外走，但安慶帝沒有動，而是說出禪位詔書的事情。
張玄海聽完大怒：“趙瓊這是把陛下往死里逼啊！”
沒有那封禪位詔書，西戎若想讓燕王登基名不正言不順，就不會殺安慶帝。
有那封禪位詔書，安慶帝就再無價值。即便他僥倖逃出京師，稱帝的燕王也會不遺餘力的殺他。
安慶帝心如死灰：“若是你早來一步，我也不會發出那詔書，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玄海，你我君臣一場是肝膽相照，惺惺相惜。你的能力遠勝於我，大炎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你。
你也去燕王那裏吧。趙瓊有一點沒有騙我，能復興大炎的，只有燕王了。”
張玄海說道：“不，陛下，還能挽救。趙瓊拿着禪位詔書，絕對不會爽快的給燕王，他一定會為他們這些世家謀取最大的利益。
只要我在趙瓊把詔書給燕王之前把詔書毀了，您就能活。
只要活着，就有機會重新坐回到皇位上。”
安慶帝問：“趙瓊已經帶着詔書離開了，他身邊有五千精兵保護，你怎麼毀詔書？”
張玄海下拜：“請陛下將九城司交於我指揮，我無論如何也會毀了詔書。”
安慶帝立即拿出一枚印信：“這個世上，我只信你，以後你就是九城司的掌印。”
“謝陛下。”張玄海收起印信，再拿出一把短刀在自己的臉上連割幾刀。
看着面目血肉外翻的張玄海，安慶帝大驚：“玄海，你這是做什麼？”
張玄海跪拜在地上，任由血滴在大殿石磚上：“陛下！臣來救駕前，讓家眷前往幽州避難。為了不連累妻子兒女，臣以後不能再以本來面目見人。
從今以後，張玄海已經死在京師兵亂中。
陛下，您一定要保重龍體，等臣救您出囹圄。”
安慶帝黯然淚下：“你都為朕捨棄妻子兒女，毀了容貌，朕還有什麼苦不能吃。你去吧……朕等你！”
“拜別陛下。”
張玄海向安慶帝磕了三個頭，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殿又一次歸於安靜，安慶帝轉身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位，堅定的說：“朕，一定還能坐上去！”
大炎安慶二十五年十二月十日
西戎攻克大炎京師，生俘安慶帝東方天朗，縱軍劫掠大慶三日。隨後，西戎大將軍拓跋移山率軍繼續向東進攻，攻佔潼關，兵鋒直逼洛城。后因為雪路難行，不得不率大軍返回京師。
至此西戎對大炎的戰爭大獲全勝，大將軍拓跋移山盡取大炎涼州和京兆一帶。西戎王改京師為中京，設東苑鎮守府，任命拓跋移山為東苑鎮守使，統領涼州京兆軍政。
西戎王又命拓跋移山將安慶帝押送至西戎王都，但拓跋移山以安慶帝染惡疾為由，將其扣押在中京。
安慶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王放護送張玄海妻子劉氏和一對兒女，安全到達幽州州府大都。一路走來，王放見識了大炎遲暮的老態，看到了黃泛區是怎樣的人間地獄，遇到過河妖、山鬼，也遭遇過盜匪和比盜匪更兇惡的官吏。
好在護衛們都非常盡職，拿出十二分的小心保護車隊安全。
那塊肆妖監的百戶腰牌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進入幽州地界后，拿出腰牌更是暢通無阻。
幽州州府大都，南城門外，王放率領車隊跟着車馬人流排隊進城。
看着長長的隊伍，就能體會到大都是怎樣的繁華，而且還能看到很多穿着異域服侍的外邦人。有戴皮帽兩鬢扎辮子的鮮卑人，有戴圓帽的高麗人，還有挎着武士刀的倭國浪人……
與王放並立的沈嵩說道：“馬上就到新元節了，北方各地的戲班、雜耍、歌舞伎都會齊聚大都，與燕王宮的煙火戲同慶佳節。
商人們也都想趁此機會大賺一筆。
看這排隊的長度，估計咱們還需要等小半個時辰。”
王放向城門處看，把守城門的幽州軍兵卒對進城的客商檢查的非常嚴密。有任何可疑，都會把人押到一旁仔細的搜身和盤問。
高聳的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站立着兵卒，看軍勢比江淮縣衛所的正兵精銳太多了。
王放說道：“現在還不知道京師那邊的戰況如何，我們盡量低調一些。到咱們進城的時候，你去應付官兵，如果他們刁難，我再拿出肆妖監的百戶腰牌。”
“瞭然！”
又等了一會兒，車隊距離城門越來越近。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幽州鐵騎從遠處奔來，為首的軍官大喊着：“所有城外百姓讓出大道！所有城外百姓讓出大道！大炎宰相車駕進城，衝撞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