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189章 189:奢華的詩會
當看到采小蘭帶着兩個小的站到了華嚴寺後門前,盧詩雨以手扶額,不是她組織的詩會,本來帶一個人就已經難為情了,現在又多了兩個小的。
“盧姐姐,我帶了兩個小的,小琴跟我一起來長安的,至於冬平——”采小蘭說了半截話,又看向崔冬平。她這些年雖沒故意打聽,但也知道崔樂做了不小的官。
府里的小姐,進個詩會應該不難吧。
小冬平立即明白了采小蘭的眼神,自報家門道:“崔祭酒府上,崔冬平!”
“原來是崔大人府上千金,快請。”盧詩雨立即換了臉色,有這一層身份,向詩會東道主說明,進出無憂。
采小蘭三人來得算晚了,院子裏已有許多人了。她將里裡外外打探一番,才明白古人有多會享樂。
屋子不大,呈半開放式。橫豎各有一個房間,一大一小,大的裏面放着一排排矮桌與草席,小的裏面,圍着圍牆擺了一圈軟榻。雕樑畫棟,朱簾翠幕,每一處都極盡“低調的奢華”!
院牆高聳,止住了周遭的寒風。地板不知是何種結構,一腳踏上,熱氣升騰,溫暖如春。
屋子往外,白雪皚皚的小院裏有一池清水,正汩汩往外冒着熱氣。
“好傢夥,還有溫泉?”采小蘭細想一下,便覺得不太可能是天然溫泉。如果長安就有溫泉,後來的楊貴妃何必去華清池泡溫泉呢?
盧詩雨看到采小蘭那驚奇的模樣,心裏非常滿足。她第一回來的時候,同樣是這個表情。
“咱們先往裏面去吧。詩會正式開始,才會到外面來。”她領着三人往裏面走。
穿過兩間屋子,別有洞天。幾十個人,或站或坐,或聚或散,都在屋內。采小蘭掃視了一圈,正如所料,沒見到相熟的面孔。找了個小角落,三人待到一起講話。
沒多久,一聲鐘磬壓平了噪聲,有人喊,請大家到外面,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采小蘭在角落,又沒來過文化場所,不敢跟人爭搶,落到了最後。幸好她的位置也就在最門口,落座不晚。
主人家所邀請的,都是長安的青年才俊,或者是閣中女子,座位早就安排好了。家裏地位越尊貴的,位置越在裏面。眾人坐定,卻見最中央的一排尊位還空着。
堂下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即貴。在他們面前,誰能坐尊位?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猜測起來。
……
內間。
“崔大人,待會兒還請您上坐!”身穿鎏金袈裟的白面和尚如此說道。
“大師說笑了,那麼多的貴家子弟,我哪裏坐得了上座?”崔薄言連連擺手,若是平常的時日,主位坐就坐了。今天可是詩會,主位坐上去,沒三五首漂亮的詩句,恐怕下不了台。
白面和尚又請了一通,崔薄言還是堅決不從,無奈搖頭說道:“崔大人,其他勛貴都是祖上恩蔭,您可是實打實科舉考下來的,才華一流,你不坐,誰好意思坐呀?”
“我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當不得一流——”
崔薄言平日就受崔樂掌控,今天得到機會出來參加詩會,不願繼續被俗規所迫,倔得像一頭驢。
和尚無法,又走向另一人。
人前顯聖的事,願意乾的人,不少。長孫家、尉遲家、房家等勛貴家族都有公子在場,只要崔薄言不在意,他們都能坐。商議好位置,一群人魚貫而入。
長孫家小公子,還沒及冠,坐在尊位上,尤其高興。
采小蘭的眼睛沒閑着,在後入場的人群里,一眼就發現了她的前夫。
“小蘭嫂嫂,那個是崔哥哥”徐小琴驚喜說道。
“我也看到了。好好坐着。”采小蘭安撫好她,心裏一陣嘀咕:“喲,也成青年才俊了呀!不知才學漲了幾分?”
她還不知道崔薄言已經高中過了。
階級無論在哪裏都有,長安的詩會,與揚州的,相差甚遠。才進行了兩項議程,采小蘭就坐不下去了,要不是想看看崔薄言能做出怎麼樣的詩句,她都想直接走。
到了第三項議程,東道主白面和尚終於說到關鍵了:“諸位今日是新年第一天,外面銀裝素裹,既有白雪壓青竹,又有臘梅卧雪,不如我們就以年節、青竹、臘梅、白雪為題,押到任意一種就行。”
一個題,卻有四個切口,並且還都是常見的意象。
崔薄言撇嘴搖頭,心道:“這麼簡單的題目,早知道我就不讓了。”
和尚說完題目,便走到了一旁。這個詩題他可不是隨口說的。今天來的人,學識參差不齊。這四樣,古往今來吟詠的人最多,可抄襲的對象也最多,稍微讀過書的人,平平湊湊,就能得到一首像樣的詩了。對於馬背上得天下的勛貴子弟們來說,最適合不過了。而有點學識的人,也能從內涵入手,寫心中志向。
和尚說完話,尊位上的長孫余就高聲喊道:“這個題目妙呀,還請上官大師先來一首打個樣。”
和尚俗家複姓上官,單名一個儀字。平日以詩會友,文采斐然。不然也請不到這滿園的才俊。
“那小僧就卻之不恭了。”上官儀起身,在屋子中央轉悠起來。而其他人也不急,一邊構思自己的詩,一邊看着熱鬧。
沒多久,采小蘭就見和尚開始提筆寫字,可惜她離得最遠,啥都看不見。
哪兒都不缺好事者,上官儀這邊才寫完,那邊就有人高聲把詩念了出來:
禁園凝朔氣,瑞雪掩晨曦。花明棲鳳閣,珠散影娥池。飄素迎歌上,翻光向舞移。幸因千里映,還繞萬年枝。
“好詩——好詩——”滿屋皆贊。
徐小琴在一旁聽着,只覺好聽,但好在哪裏,她一點兒也沒聽懂。這會兒不停地抓耳撓腮,想自家也琢磨出一首半首來。而坐在前面的崔冬平根本不會作詩,當她看到人人開始起身作詩的時候,着急了,偷偷溜到了采小蘭身邊。
“三兄嫂,你能不能幫我也寫一個?我不會寫!”她當然可以去求崔薄言,但崔薄言坐在高處,太顯眼了。
“沒事的,我們就看熱鬧就成。”
“啊?難不成參加詩會還能不寫詩?”可憐的小冬平,十幾歲了,還是第一回參加詩會。